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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鬼很委屈地长叹一声,双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可不是说么?这种要命的关头,不带点礼物都不好意思来见你啦……Somethingfor加thing……50%融合!”
暖流从小魔鬼的双手注入路明非的身体,仿佛汹涌的岩浆,全身的神经都在灼痛,脑海深处的混沌像是裂开了口子,光明从裂缝中溢出,仿佛炽白色的海潮。
如此巨大的痛楚超过人类忍受的极限,路明非本该痉挛失控,连带着三轮摩托一起翻滚出去,可恰恰相反,他忍住了,于是肌肉力量、神经反应,乃至予视觉和听觉都在瞬间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雨声在他的耳边原本是连绵的一片,现在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每滴雨落地的声音,世界在他的感官中仿佛从满是雪花点的黑白小电视变成了极致清晰的巨幕电影。
“太给力了吧?”路明非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以前这条言灵不是要花1/4的命才能用么?现在都免费了?”
“即使这样你在奥丁的眼里也还是凡人啊。”小魔鬼还是叹气,“而他自己是神明。如果他掷出昆古尼尔,就算是100%融合外加倍数增益都没用。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哥哥你死的啦,他要是真丢出那支枪,就呼唤我吧,我试着帮你挡挡,不过这种不收费的服务不能确保一定奏效哈,我尽力就是了。”
“记住啦记住啦,你盼我点好行么?”路明非低声说。
“还有件礼物放在你的车斗里啦,答应你的事我从来都做到。祝你好运,哥哥!”小魔鬼拍拍他的肩膀,“他妈的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真是长大了啊……只把我一个人留在小时候”
他的话音还在耳畔,而整个人己经被风吹散了,好像前一刻那个无比真实的小魔鬼只是烟尘暂时凝聚的。
雨越来越大了,开始还是千滴万滴,后来就是成片的雨幕甚至雨墙,路明非驾驶着三轮摩托,狠狠地撞击和穿越那些水墙。
世界开始扭曲,风雨声中,婴儿哭泣,有人窃窃私语,树林如无数高举在空中的手掌那样摇摆,群山像是奔跑起来。
道路尽头,一点金色的火焰跳跃而起,瞬间就升腾为熊熊烈焰,烈焰中站着骑马的黑影。
路明非猛拧车把,燃油注入小小的单缸发动机,三轮摩托欢叫。
尼伯龙根,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再不刹车,一往无前。
奥丁站在雨中,威严而寂寞,这神祗好像总是这么寂寞,即使投出那根致命的枪时,也带着无尽寂寥的意味,黑影们分散在周围,并不像臣子朝觐君主那样围聚在奥丁身边,而是静静地站着,看向不同的方向,像是没有记忆和情感的孤魂野鬼。
绝对的寂静,唯有风雨声,直到那个不和谐的“突突”声打破了这一切。
那声音是如此的突兀,跟这份孤单却隽永的气氛完全不兼容,像是有人在交响乐现场卖起了煎饼油条。
黑影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兜帽下的眼睛里流动着暗金色的光芒。
婴儿哭泣般的声音像是瘟疫那样传播开来,它们兴奋起来了,就像是死魂灵等来了新的受难者。
来客在距离奥丁不远的地方停下,开始它带着浓重的水雾,看起来还颇有点威势,水雾散去后就是一辆红色的三轮摩托车,街道上经常能见到,载客拉货两相宜,一公里只要两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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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坦然地将它和那辆横在道路中央的白色迈巴赫并排,偏腿下车,Corthay家的好皮鞋踩在积水里,萨维尔街的好西装淋在雨里。
他手提一只帆布提包,双腿分立,风衣飒飒,头发因为湿透了而显得油光水滑,像极了当年闯入这里的那个男人。
黑影们没有记忆,否则他们会记得那个男人叫楚天骄,还有他高高跃起,挥刀斩向奥丁时的身影。
路明非看着奥丁,奥丁眺望着远方,谁都不说话,没有那句至关重要的台词-奥丁没说“你终于来了。”
路明非无声地笑了笑,看来他猜得没错,奥丁要等的人是诺诺而不是他,他站在这里对奥丁来说毫无意义。
奥丁仍在望向髙架路的另一头,等待着命运的线把诺诺引导到这里来。
“别等了奥丁,这才是游戏开始的正确方式,不关师姐的事,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中,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路明非缓缓地说,咬牙切齿。
但随着这句话出口,他心花怒放热血沸腾,简单地说,他爽爆了。
他终于把神给玩了,他没带诺诺,自己来赴这场宿命的盛宴,他也没想玩什么限时逃脱的游戏,他荷枪实弹地到来,准备大杀四方。
嚯嚯嚯嚯!人生就是要有这么爽的瞬间啊!他妈的衰仔也会燃烧,丑小鸭也会开屏,别把豆包不当干粮,这辈子把老子得罪得够狠的家伙,好像还真都死了!
师姐,其实我也怕死,我也渴望着某一天我遇到另一个女孩,一下子就爱上了,然后她也爱我,从此我就不纠结了,我俩一拍两散但还是好兄弟。
我这条命啊是要为那个女孩牺牲的,为别人家的未婚妻把命弄丢了我还是有点不舍得的,但如果这个命运的迷宮里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那一定是你而不是我,否则我会悔恨。
我不想悔恨,因为我见过悔恨的楚子航,与其失去之后提着刀想要报复却找不到仇人,不如就在此刻熊熊燃烧。
他缓缓地从三轮车拖斗里抓出一支长矛火箭筒来。
小魔鬼还真是靠谱,他许诺过无论路明非开始这个游戏多少次,永远都会用金手指帮他改出这支火箭筒来于是火箭简就真的出现在车斗里,还有整整一箱子火箭弹。
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确实是小魔鬼吧,自始至终小魔鬼都知道他要干什么,无论是他骑着三轮去高架路尽头侦察的时候,还是他跟女孩们勾肩搭背大口喝酒的时候。
黑影们本能地意识到那支武器的威力,嘶叫着想要散开,但路明非抢先开火,烟迹、爆炸、火风、碎片,黑影们被炸得开花般四散,在战争武器方面这些相当于“人类顶尖强者”的东西也没什么机会反抗,就像把爆竹丢进一群锡兵中去。
火箭弹消耗殆尽,空火箭筒坠落地面。
更多的黑影冲了上来,无数爪影在夜色中挥舞。路明非从提袋里抽出了那支M4Super90开枪,大步上前,霰弹枪射出的钢珠形成巨大的锥形弹幕,靠近的敌人都被金属的暴风吹散,弹壳噼里啪啦坠落。
真好啊,他可能就要死了,可他从未如此刻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活着。
霰弹耗尽,他挥舞空枪砸翻了一个差点冲到他面前的黑影,撩开风衣后摆,拔出藏在那里的两支乌兹冲锋枪,黄铜弹壳爆米花似的冲向天空,弹雨向着黑影们倾泻。
真好啊,男人不就是该打这样的战斗么?可惜没有一台摄像机尾随拍摄,甚至没有人能告诉世人说他曾经这样战斗过。
乌兹也耗空了弹匣,路明非换上两把伯莱塔92F,顶着一个家伙的脑袋连续点射……伯莱塔的子弹也打完了,但还有十几柄钛锰合金质地的掷刀,路明非双手各拔一柄掷刀,在黑影们的喉间割出黏稠的黑血,再把它们掷向无边的暴风雨。这不是在梦境中,他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些黑影肩头浮起的绿色数字,攻击、防御、敏捷、生命值……生命值衰减、变红、归零……生命值衰减、变红、归零……他机械而高效地重复着杀戮,不存半点怜悯。
火焰一再地照亮男孩的脸,那张兴奋而狰狞的脸,路鸣泽没说错,此刻的路明非才真是发了神经病……但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自我。
“这种程度的战斗力……是觉醒的前兆么?”
“前兆?恐怕早己经是半觉醒的状态了吧?剥夺生命对他而言不再是恐惧之事而是享受了。”
“是啊……你看他的背影,岂不正像一头冲破封印的龙么?”
“是啊……所有的封印都有被突破的一天,真正不死的是那些被封印的灵魂。”隔着暴风雨,有人遥望着,窃窃私语。
路明非已经伤痕累累,随着弹药耗竭,他只能用掷刀战斗,掷刀锋利足以断喉,但无法阻止那些黑影近身。
它们的利爪在路明非的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划痕,还有几次差点贯穿路明非的身体,也许是路鸣泽的赠礼在起作用,也许是麻木了,路明非并没有强烈到不能忍的痛感,直到一名黑影的利爪从他的左腿处切入再横拉,切断了他的整条肌肉。
他半跪于地,抽出自己最后的武器,那支SWM500转轮手枪,枪声像是暴雷,直接把那名黑影的脑袋轰碎了半边。白银面具也随着碎裂,路明非第一次看见了那些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面目,之前他也几次想要扒开白银面具看个究竞,但那些面具就像是长在或者焊在黑影的面骨上,根本扒不下来。
SWM500的超大威力帮路明非揭开了这个谜,它不仅打碎了半边面具还震裂了另外半边,暴露在路明非眼前的是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长着斑驳的鳞片和异形的长牙,可它的颅骨结构又酷似人类,看上去像是蟒蛇和人类头骨拼接而成的黑暗艺术品。
路明非只看了一眼,就用枪柄把那名丢了半边脑袋的黑影砸开,倒地的时候它还在盲目地挥动利爪,全身失控地抽搐着。
那毫无疑问是一名死侍,这种东西路明非在日本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奥丁用黑袍和银面具把他的手下们包装成了死神的侍从,梦魇中的怪物,可说到底它们就是戴着银面具的死侍,曾经是混血种,堕落之后反而被龙血奴役,成为龙王的侍从。
什么死神?奥丁根本就是某位龙王!真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但机智如路明非早已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说起来这位龙王真是诡秘,之前遇到的龙王都是些暴力又直率的家伙,连小龙女也不例外……而这只龙王却会冒充北欧神话中的主神出场,他图什么呢?
路明非挣扎着起身,剧烈的痛感直冲脑颅,他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忽然间想明白了……并不是龙王伪装成了奥丁,而是奥丁根本就是龙王!
北欧神话中那位与黑龙尼德霍格为敌的主神,其实就是另一位龙王!不!不仅是奥丁!所有的北欧神明都是龙类!秘党从古到今一直误读了北欧神话,混血学者们深信北欧神话是最古老最接近真实历史的神话,从中他们可以找出古代龙族的蛛丝马迹,但他们未曾想到过这个可能性,那就是北欧神话根本不是远古人类写就的,那是龙类书写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