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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当然不是外门弟子,正如驭灵门有三房之分,于杂役房,还存在着男女之隔,男房杂役多是挑水劈柴,用劳力得到锻炼,而女子杂役,则多是服侍外门弟子,或是给修为未达辟谷的弟子送饭,或是给炼丹房充当童女,还有就是像红衣女子这般的,引路人。
行走在山间,阳光透过林间叶隙洒落。
红衣女子走在洛阳身前,脚步不快,带路的同时,时不时还会给洛阳讲述一些宗门规矩,并且介绍驭灵门外门。
“驭灵门乃是由紫阳真人开创,至今已有三百六十二年悠久历史,在宗门巅峰时期,最多曾同时诞生过三位筑基长老,一位结丹老祖,还有上百名化灵境的师兄。”
“宗门临登云梯而立,正是当初紫阳祖师想让驭灵门步步登云,直上天霄,而在登云梯附近,并非只有驭灵门一座门派,还有灵尸宗、刹古门两大道友宗门”
红衣女子的声音犹如出谷黄莺,清脆悦耳,在她徐徐诉说之下,洛阳对驭灵门的了解,越发充足。
正如凡人想要纳入灵气踏入化灵一层,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化灵二层,则等同于化灵境的第一条分水岭,按照入门驭灵诀的描述,则是将丹田中的灵气炼化为“力”,真正做到将灵气化为己用。
洛阳先前在水缸中排出的大量污秽物,则是五谷杂粮留于体内的残渣,排出之后,洛阳的脸色终于不再是从前那样病态的苍白,不止于此,达到化灵二层,洛阳还清楚感觉到,五官上的敏锐、神智的运转都要比从前灵敏许多。
所以他能清楚从红衣女子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颤抖。
“你很怕我”洛阳目露疑惑,轻声开口,对红衣女子说出了第一句话。
清晰可见,红衣女子俏丽的身影微微颤了颤,妩媚的嘴角流露出苦涩。
正如洛阳所说,红衣女子很怕洛阳。
修行宗门不像凡尘,不会出现消息堵塞的状况,早在今日她来杂役房之前,便已经听闻了洛阳的名字。
虽然她不知晓洛阳做了什么,但能够让生性残暴的孙吴,都对他感到畏惧,可以想象,这个看似温和的少年必定是一个凶残的存在。
“师兄天资绰约,神武不凡,奴家仅是敬畏,并非害怕。”红衣女子身在驭灵门多年,早已养成了玲珑心思,她转过身,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恭敬。
洛阳眉头微皱,没有回应红衣女子的话,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林间,有一条清澈的溪流,稍作犹豫之后,丢下一句:“姑娘稍等片刻。”
语音落下,洛阳便在红衣女子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了那条清澈的溪畔边。
红衣女子五官精致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惊惶,要知道,在驭灵门三房之中,唯有晋升外门才能算是真正的弟子,至于杂役弟子,则是身份微末,就连生死都无人在意。
换而言之,若是洛阳仗着外门身份,在这种罕无人至的山林对她做些什么,她也唯有痛苦承受,毫无反驳之力,在红衣女子的印象里,这种事情曾在宗门中发生过许多起,更有不堪羞辱的女杂役,最后选择跳崖自杀。
而就在红衣女子想入非非,本就波澜壮阔的胸膛起伏不定之际,洛阳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常举动,仅仅只是洗了把脸。
清凉的溪水打湿脸颊,洛阳将脸角的水渍擦拭去,凝视着水中倒影,怅然叹了口气。
如今他已经来驭灵门一个月了,一年一度的文试,怕是已经赶不上了,若是被安平村的村民们发现洛阳的不告而别,他们必定会因此十分伤心,徐叔、孙姨、元叔
人生不如意十之,此乃苦事,不能与人言一二三,便是遗憾。
“一年之内,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洛阳内心坚定想道,就在这时,他凝望着水中的自己,突然一怔。
洛阳从水里看到的自己,看似与从前并无两样,可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在他平静的眉宇目光之中,依稀存在着一抹暴躁,甚至有几分狰狞。
这与曾经温和善良的洛阳,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是金色灵气”洛阳眉头微挑,心中立马跳出一个猜测。
事实上,早在洛阳昨夜突破化灵二层,他丹田中的灵气便时不时散发出不安躁动,使洛阳无法静心下来,虽说当时他以缸中冰水化解了身体上的灼热,但心中的戾气,却显然是无法化解的。
想通这一点后,洛阳按照入门驭灵诀上的心法,尝试去压制丹田中的灵力。
果然
丹田中躁动的灵力极不情愿地归于平静,洛阳心中那团急躁的火苗,也迅速熄灭下来。
“如此看来,这金色灵气虽说强大,却会无形间左右我的性格不可轻易炼化。”洛阳思忖片刻,伸手摸了摸躺在怀里的那份竹简,便不再多想什么,起身走了回去。
直至此时,红衣女子仍然紧张地立于原地,她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感到无比担忧,所以直到洛阳走到她身前,她都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还请姑娘带路。”解决掉体内的躁动后,洛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许多,他看着失神的红衣女子,温和笑道。
“嗯”红衣女子立马回过神来,错愕地望着洛阳,愣了半晌,才继续往外门方向走去。
驭灵门作为修行宗门,虽底蕴势力浅薄,但终究是有三百多年历史的门派,自杂役房往东半里,则就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山脉,山间多有古老亭台,在一座座青山上,还被开辟出了上百个洞府,也正是外门弟子的修行居所。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在红衣女子的带领下,洛阳来到了一座清秀的山峰,登高来到山腰处。
遥遥望去,于密林掩盖深处,是一座尘封许久的硕大石门。
门内的摆设十分简单,中间摆放着一张半人高石桌,两张圆滑通透的石凳各立一头,在洞府最深处,是一口几近干涸的泉眼,泉眼一旁,则是一块呈八卦图案的蒲团。
“这就是我日后的洞府”洛阳仔细扫视一圈。
按照门规,这座洞府便是洛阳日后的修行居所,相当于一个家。虽然洞府摆设简单,一览无遗,可洛阳本就不是安慕虚荣之人,相反,他很喜欢这个安静的地方。
“洛师兄,按照宗门规矩,你可以在洞府进行修行,不必再做杂役活,再有,同门弟子严禁内斗,除非在宗外荒野,否则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红衣女子轻声讲述,详细而简洁,都是新晋外门的弟子必须要熟知的规矩,也是女杂役必须清楚告知的内容,清晰可见,叙述的同时,红衣女子神色紧张,似乎很害怕会因门规的繁琐啰嗦,惹得洛阳的不悦。
可她悄然抬头,偷看一眼,却惊讶发现,青衣少年脸色非但没有半点不耐,反而听得十分认真,仿若生怕错漏任何一个细节。
“看来这位洛师兄,也没有大家流传的那么可怕,那么不好相处嘛”红衣女子内心这般想道,叙述的速度渐渐放缓,讲述地更加细致。
“宗门每月都会展开天赐大会,为每一位弟子提供丹药,时间由山谷钟声而定,钟声响起,则就需要前往主峰。”
将复杂的规矩悉数讲完,红衣女子躬身离开了洞府。
随着洞府石门轰声关闭,昏暗的洞府中,便只剩下洛阳一人,借着门缝中钻入的微光,洛阳在石桌上见到一本手册,轻咦一声,将其拾起,翻阅起来。
“弟子手册”洛阳眉毛微挑,仔细看了下去。
正如洛阳入门驭灵诀的速度极快,食指厚的一本弟子手册,不消半个时辰,洛阳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手册虽小,记载的内容却是极其丰富,大到世间格局,小到洞府泉眼,都有着详细的介绍,直到将书本合上,洛阳的内心仍然处在骇然之中。
“灵脉泉眼”洛阳缓缓平静下来,转过头,他看了眼八卦蒲团边上的干涸泉眼。
按照手册内容,世间山水,皆有灵性,而这灵性,则是诞生于多年孕育出的灵脉,那是深藏在地底的一种无形脉络,换而言之,在灵脉浓郁之处修行,纳入灵力的速度,将会是寻常时候的数倍。
而这灵脉泉眼,则是由强大修士开辟出,打通地底灵脉的关键,只不过洛阳这座洞府的泉眼,已然干涸,显然是绝大部分灵力,已被前人消耗殆尽。
“难怪会有坐拥龙脉可盛国这一说法”洛阳哑然失笑,不禁想到从前在安平村,从老一辈人口中听来的话。
笑意散去,洛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露出惊叹。
“原来这个世间,竟如此之大从前在我印象里,九月峰已经很大了,而九月峰所在的白马郡,更是广袤无垠,更不用提白马郡所在的靖国。”
“可如今看来,放眼世间,即便是靖国,也只是沧海一粟。”
“北牢、西渊、东海、南山,世间四大区域,靖国正是建立在南山大地,然而在整个南山大地,如靖国这样的存在,数不胜数”
洛阳心中感慨万千,虽说对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十分向往,但也并未忘记自己的初衷回到安平村,给贫穷的村子带来富贵。
按照红衣女子刚才所说的门规,似乎唯有成为内门弟子,方可拥有离宗万里的资格。
他盘膝坐在八卦蒲团上,没有再去多想,闭目吐纳,如今离开了杂役房,洛阳便不再需要每日干活,有了大量的时间修行,他必须尽早将修为提升上去,争取早一日,晋升内门。
踏入化灵二层之后,洛阳吐纳灵气的速度便有了极大程度的提升,虽说无法与吐纳金色灵气的速度相比,却已经超出他从前许多。
两个时辰之后,日近晌午,洛阳睁开眼从吐纳中醒来,忽然感到有几分饥饿。
便在这时,紧闭的石门被轻轻叩响,洛阳突破到化灵二层,已然能将少数灵气炼化为力,此刻运转灵力,单手清辉,厚重的石门轰声开启。
依然还是那名红衣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红木饭盒,装着两素一荤,一汤一饭,恭敬摆放在了石桌上。
才两个时辰未见,不知为何,洛阳隐隐觉得,红衣女子已经不再害怕自己,脚步轻快,将饭盒放下后,还转头对洛阳腼腆一笑。
那张相貌平凡,却有几分俏丽的脸上,绽放出清纯笑颜,而洛阳多年独自居住,何曾接触过这等待遇,不由自主,脸颊有些泛红。
在洛阳的询问之下,他得知,原来红衣女子已经在驭灵门待了多年,只可惜资质平平,无法突破化灵二层,索性就靠着杂役活换取微薄酬劳,寄往遥远的家乡。
她叫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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