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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怪异万分,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大臣,上来给两人见礼,互相攀谈,男席那边也渐渐坐满了,气氛倒是热络。
“前些日子我在府里也听到了些碎语流言,妹婿,不,现在封了郡主了,明郡主可还好吧?”晏泠的视线顺着晏祁的目光男席的楚言清身上,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柔软,貌似不经意问道。
晏祁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晏泠,目光寒凛,慢慢化开成一片平静,淡淡道:“既然殿下都说是些流言蜚语,自然是信不得的。”
“也是。”晏泠面上看不出半点异样,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见晏祁答了,点了点头,饮尽了杯中美酒,方听晏祁清冷的声音在耳畔说道:“殿下前几日的风头也是不逞多让,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清了…”
“堂妹如何这样说?都是小人作祟陷害,成不了大气候。”晏泠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晏祁,脸色有些阴沉,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诬陷,想想都气,慢慢平和下去,一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笑意:“这种歹毒之人,必有天收!”
晏祁深深地看她一眼,未从晏泠脸上看到丝毫破绽,只觉得讽刺,淡淡开口:“可不是。”心头起了无名火,压制住,转头注意着男席的楚言清,不想再跟晏泠虚与委蛇下去。
谁又不知,是被对方设计,谁又没在想,报一计之仇,只是她也学会了隐藏。
楚言清被两个锦衣公子夹在中间,说着话,并没有受到晏祁担忧的冷遇,心中松了口气。
楚言清不经意转头恰恰撞上了晏祁看过来的目光,愣了愣,心头淌过一阵暖意,一颗心仿佛被浸在了蜜罐了,甜丝丝一片,笑容比任何时候都亮。
同他说话的两位公子显然也注意到了楚言清的变化,顺着目光往女席这面瞟一眼,稍活泼的礼部尚书之子嚷开了:“这就是你妻主呀!世女晏祁吗?”
楚言清有些含羞的点了点头,两人眼底的羡慕被他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更多是自豪,隔着距离甚远的坐席,印在晏祁心头,软成一片,连唇畔也染了些许笑意,不见了满身锋利,清风朗月。
旁的都成了摆设。
“陛下驾到——皇夫殿下驾到——”
拖长了的通报声充满了威仪,殿中谈话嘈杂声一肃,哗啦啦跪了一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夫千岁千千岁!”
“众位爱卿平身!”晏征荣满面春光,一挥袖子,同陈遥并肩进来,明黄配正红的盛装,挽在一起的胳膊,昭示了两人的恩爱。
陈遥的肚子已有三个多月大了,掩在宽大的盛服底下,如果不是晏征荣小心翼翼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有孕。
“今日,朕借世女名头,在此设宴,一是为给祁儿接风洗尘,而则是为了宣布一件喜事!”
这倒是无人预料到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晏征荣,想到这晚宴并不是专为那世女准备,心中却是平衡了许多。
晏征荣顿了顿,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才牵起陈遥的手,笑意盈盈的宣布:“太医已经为皇夫把过脉,我大晏,又多了两名皇女!”
“恭喜皇上,恭喜皇夫!大晏千秋!”震天的恭贺声里,晏祁转头去看晏泠的脸色,掩在一片阴影里,同样能感受到在场大臣不约而同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主位上晏征荣两人的欣喜模样,就这样直直的撞入晏祁眼中。
不知道哪来的酸涩和恨意,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出,整颗心都溺在其中,喘不过气儿来。
恍恍惚惚,好像看见晏泠抬起头看着她,在一片嘈杂声中,说了句什么,根本听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高能预警(捧脸)
嗯,有小天使问这文有多长,阿幸在这里说一下吧,文章的长度阿幸在一开始就设定好了,大概还有十万字,30章左右,一百五十章以内完结吧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觉得追的烦了,其实这个长度在晋江只能算得上是个中长篇,主要因为我的更新速度太慢就显得真的很长…这是我的锅我背!
在这里真心跟大家说声抱歉,或许我做不到像其他作者一样做到日更,成为一个勤奋好作者,但我会坚持把它写完写好,这是我第一本小说,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我会努力。
第116章 身世
“开宴——”
晏征荣同在场大臣连饮三杯酒, 陈遥在一旁笑着劝道:“饮酒伤身, 陛下莫要喝多了…”
晏征荣闻言,放下酒杯, 笑道:“依你。”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又是好一通恭维。
“皇上和皇夫真是恩爱…”
“是啊, 是啊…”
到底是男人心细,陈遥欣喜之余, 并没有忘记晏泠,温柔的目光看过来,晏泠没注意却被晏祁撞见了, 淡淡一眼, 便移开了目光。
男席那边的楚言清正笑着同一个面身披诰命六旬老人坐在一起, 老人一身深青袍子,随着笑, 露出额上脸上深深的皱纹, 两鬓已然斑白, 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 精神矍铄,面目慈祥。
是宋氏的爹爹, 也就是自己的外祖父,晏祁敏锐的注意到, 老人身旁的宋氏脸色不太好,老人无言的拍打着宋氏的手,没多说什么。
这样陈遥望见晏泠, 愣了愣,自己的女儿,哪怕晏泠此时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当爹仍然从其中看到了失落,甚至疏远,这种似曾相识的情绪,曾在另一个人身上更强烈的爆发出来过…带着恨……
陈遥有一瞬间浑身冰凉,下意识攥紧了晏征荣的袍子,晏征荣第一个察觉到,无不担忧:“没事吧?”顺着陈遥的目光一看,方明白了缘由。
晏泠闷声喝着酒,而一旁的晏祁,则是不知所踪了。
问过一旁的贴身女官,才知晏祁出了殿门,大约是醒酒去了。
哪里不知自家夫郎的心思,到底是自己的嫡长女,冷了这样一段时间,自己也慢慢冷静下来,晏征荣对晏泠的品性一清二楚,早就让皇家暗卫去调查几日前那些事了,只是一下子没从陈遥这双胎的喜讯中缓过来,一时忽略她罢了。
晏征荣开口:“泠儿……”
……
而此时正在殿外的晏祁自然不知道殿内发生的种种。
三月春风料峭,带着刺骨的清寒,吹散心头的浮躁和不知何处而来的负面情绪,不同于殿内的觥筹交错,喧嚣热闹,浑身发冷。
寻了个僻静的地儿站了一会,脑子清醒了,正打算回去,转头却撞上一个脚步匆忙的女官,一个踉跄,眯眼看去,漆黑一片夜色之中,看不清那女官的脸,唯有惊吓过度的求饶声,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奴才鲁莽冲撞了贵人!贵人饶命!”
到底没怎么样,晏祁蹙眉不耐,冷眼之下,那女官把头垂的更低了,瑟瑟发抖。
懒的计较,不耐的挥手,让她去了。
走了两步,眼底一凝,敏锐的察觉到方才那人的不对劲,猛的回头,早已不见人影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席卷全身的无力感。
狼狈来的突然,让晏祁有些烦躁。
“扑通”一声软倒在地,强撑着身子起来,晃了晃还有些恍惚的头,眼底的阴冷恍若实质般,能凝出水来,没想到出来醒个酒,都要被人算计!
这里是临近太极宫一个相对偏僻的死角,少有宫人经过,更是没有灯笼照明,唯有靠不远处太极宫的烛火印出些光来,朦胧昏暗,压根看不清人。
晏祁慢慢靠着墙角坐下来,一片漆黑中黑沉沉的眸子亮的惊人,折腾了千百回,她的身体也有了抗药性,因此哪怕中了药,也有时间缓和,神智还算清醒,并没有陷入昏厥。
极度冷静之下,自然想到这事还有下文,集中感官去感知,果然,片刻便有匆忙的脚步声往这儿来。
脚步快且闷响,并不是常人能踏出来的重度,晏祁有些惊讶,想通之后,脸色愈发阴沉,闭目装作昏迷。
噗地一声轻响,怀里多了没动静的人,耳畔多了两人,悄声:“走!”
“呵。”突然贴着耳际的冷笑,让那两个宫人头皮一麻,猛的回头看去,地上哪里还有晏祁的影子!
冷汗直下,脖颈出就多了一只手:“你……”一道黑影扑面而来,来不及反应,“哐、哐”两声倒在地上,露出身后晏祁黑沉沉的眼。
轻喘一口气,晏祁的额头上也见了汗,扶着墙勉强站住,却不想根本来不及缓和,地上的人恰好醒了,两人相对,皆是一愣。
竟然是晏泠的正夫董秀秀。
真是好算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脑海中与之相关的记忆迅速冒出来,晏祁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冰碴子,让人脊背发凉。
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几乎是瞬间,就预料到了董秀秀的下一步动作。
逼近,伸手死死捂住他已经到了唇边的尖叫,而这一幕落在董秀秀眼底,就彻底唤醒了从前那段噩梦般的记忆,与现实再次重叠,成了晏祁对他不轨的象征。
“唔……唔…不!”剧烈的挣扎,眼底透露出浓浓的恐惧和绝望,晏祁眼底的阴翳几乎控制不住的漫出来:“闭嘴。”
然而,在这样的关头,被恐惧填满的董秀秀哪里会去听晏祁在说什么,疯狂的挣扎哭喊着。
“太女殿下,那边好像有声音…”宫人的犹疑不失引诱声音在耳畔炸响。
晏祁听见了,董秀秀更是听见了,挣扎更为剧烈,本就耗尽了力气的晏祁根本按不住他,被推的“咚”的一声撞在墙上:“救……”
半个字方喊出来,被晏祁一掌劈晕,然而,在这僻静之处,半个字也足够了。
说不出的烦躁。
千钧一发,晏祁看到了董秀秀手机攥着的一样东西。
……
晏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前尘往事,上辈子死的时候,这辈子的痛楚,都毫无遮拦,有如撕裂了结好的血痂,里头血肉模糊的残忍,全部猝不及防的展现在眼前。
梦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再醒来的时候,晏祁第一眼看到的,是陈遥焦急又担忧的目光,颊边透明的泪痕,怔了怔,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一团,清醒过来,讽刺又麻木。
晏祁闭了闭眼,终于想起来了,心口有如钝刀割肉,扯起唇边隐约的笑,是嘲讽。
她的目光从陈遥脸上移过去,看到跪在地上的晏泠,看到另一张塌上的董秀秀,看到坐在一旁椅子上脸色难看的晏征荣。
“祁儿,你感觉怎么样?”
陈遥上来扶她,却被晏祁的目光看的愣住,那种介乎于冰冷和漠然之间的平静,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是不是……
晏祁瞥他一眼,转而在面前这几个人身上扫一圈,垂眼,声音低哑,毫无起伏:“事情查明白了吧。”
额角的伤口剧痛,带着胸口发闷,翻滚着,几欲作呕,被晏祁压下去,眼角眉梢,半点变化都没有,像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连看人的目光都是木然的。
比起心中千疮百孔,这些痛又算的了什么。
“事情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说话的是跪在地上的晏泠,她眼底还带着烧红的阴翳,连眼也不眨的盯着晏祁。
“我被宫人下药,你夫郎被人设计迷晕,再将你带来,想不明白吗,太女殿下。”晏祁讽刺的扯动嘴角,语气之不对劲连晏征荣都听出来了,抬头看她,撞见了晏祁眼底深处刹那的仇恨,瞬间明白过来,手控制不住的抖,更多,是逃脱不了宿命的无力。
她还是想起来了,她们一家,又走到了这一步。
晏征荣看到了,陈遥又怎么会看不到,脸色煞白,一下子就崩溃了了,一把抓住晏祁的手臂,失控的喊,像是要抓住某些东西,连声音都是抖的:“祁儿,祁儿!”
一模一样的无措崩溃,那样急促又凄凉的喊声,和记忆里再一次重叠。
让她想到很久以前一个梦,想到很多东西。
如今她终于明白那些意味着什么,地上痛的打滚的自己,无时无刻被晏征毓严格要求,密切监视的自己,漆黑的柴房里,被打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还挣扎着苟延残喘,从血泊里爬起来的自己,那些噩梦般的记忆,那记忆里晏征毓冷冰又霸道的眼睛。
“你必须做到最好,比晏泠好,比晏征荣好,要不然就去死。”
她记起书房外无意的一次偷听,是莫成对晏征毓的奉劝,别把她折磨的太狠了,那时晏征毓毫不在意,稍带讽刺:“又不是我的种,晏征荣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放心吧,我有数。”
那一刻,仿佛被打入了地狱,记得那时候,她刚过十岁。
那时候才明白过来,她这辈子也只会有噬骨啮心的恨了。
当然被发现了,当然没好下场了。
是有神虚散,不过是晏征毓被她发现之后,用来控制她的毒罢了。
她对着地上痛到筋挛,方过了十岁生辰的自己,脸上的笑阴冷又轻蔑:“学会偷听了?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只能为我所用。”
从她将她抱回来,起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祁,郁郁,兴盛,哪里是这个意思,是棋,棋子,掌控,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