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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来得很快,因着白日里皇上金口御令,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未有下值。也是此时他们方知,原来皇上竟真的金屋藏娇,且还是腹中怀珠的贵娇,而在惊讶过后便是寒意凛然。
那贵人既已有了身孕,伴架时日定然不会少,可他们同在宫中,虽是外院可也不应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过。如此便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皇上出手封锁消息,可现下既然让他们知道,若走漏了风声,那必然是经由他们之口,遂这御令之下深意森然啊。
能在宫中当值的太医不论老少都是历经,或是参与过数场后宫争斗之人,自是都格外懂得何谓明哲保身一词。
虽对那即将入主中宫的纪家女心下可怜,还未成婚,皇长子便已投入其他女子之腹,但却无人表露出来。后宫争斗历来有之,谁起谁落,都还未可知。
且就现下来说,这位神不知鬼不觉被藏在深宫的神秘贵人必是受得万千宠爱,需知便是民间也极少有男子会多加细心留意到女子孕育受苦一事,可皇上却做到了,且还心疼贵人到连整个太医院都牵连进来。其在天子心中的重量,已然可知。
“微臣/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院正上前悬丝诊脉!”
缪靳心急于怀中人越见冰冷的体温,已无耐心听这些虚礼,帝王专用的帕子早已拿来为怀中人擦拭额上颈间疼出来的冷汗,扯了锦被将人盖住后,仍用不伤到她的力度将人圈在怀中为她取暖,亦在无声给她充足的安全感和支撑。
院正不知那头丝线乃帝王亲手绑缚,待感觉丝线登紧时便忙凝神切脉。
只这一号,却是令他冷汗顿出,本就只坐了个凳边,这下却是直接脚下一软便趔趄着摔到地上。
而随着他突然倒下,极细的丝线便猛地收紧,霎时将白得发光的手腕勒出一道红痕。
“大胆!”
缪靳已在发现丝线变紧时提前将之缠绕在手上,却仍是亲眼见她手腕上勒了道极浅的红痕。
院正本就因探得的脉象乱了方寸,再被那帝王威怒震慑更是直接跪伏在地慌忙请罪,便是殿门内一同被叫来的太医亦感到天子威怒,吸着凉气齐齐下跪。
“皇上息怒,微臣知罪!”
“请皇上息怒!”
其实纪妤童并未感觉到手腕受伤,胃中的不适与腹部搅痛已近夺去她全部心神,再加之是被太医院院正号脉,便又平添了会被发现她暗地手脚的紧张。遂现下殿内的请罪声及陡然逼仄起来的气氛都加剧了她的不适。
缪靳十分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见她眉头皱起握在手中的冰凉手指亦猛地蜷缩了下,便忙收敛怒意缓声安慰:“妤儿且再忍耐片刻,朕这便命人为你止痛。”
见她微不可察的点头后,方转脸看向地上跪着的人,脸色已是重又恢复了冷厉:“你之过容后再算,速速断症为娘娘医治!”
“谢皇上,微臣遵旨,定全心为娘娘医治!”
院正答完仍不敢起身,概因他知道以皇上对这位娘娘的重视之心,若知道这皇嗣许会不保,怕那时才会是真正的雷霆之怒。可他此刻已不敢多顾,便就着这般跪地的姿势重新拉紧丝线忍着心慌细细号来。
偌大的天子寝殿,除却两位主子,伺候的宫人及太医加起来已不在少数,可现下除了那明黄色龙床内备受皇宠的神秘娘娘克制不住发出的极轻的痛吟声,与天子柔情的小声低哄,便再无任何声响。
在如此逼仄的强压下,院正略显苍老的面上已布满了冷汗,脸色苍白的简直如他大病一般。而他反复号脉的结果,也确实令他如丧考妣。
“启禀皇上,娘娘,娘娘腹中无物,贵体虚弱,又加之身怀皇嗣孕吐严重伤及内腹,以致,以致,以致皇嗣不稳,眼下,眼下怕是要--”
“放肆!”
威严暴怒的声音乍然响起喝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摄得殿内本就精神紧张的众人后背发凉径直跪倒在地。
缪靳听不得那个字,他怒红着眼目光冷似寒冰般射向他,却是更为担心怀中蓦地僵硬的女子,极力压制着胸中腾腾燃烧的怒焰,大掌带着安抚轻拍她颤抖的后背,绷着下颌咬牙道:“朕要娘娘不受孕育之苦,亦要皇子平安无恙!若集堂堂太医院都无法保得她们母子平安,那朕,留之何用!”
话音落下,众太医均心中大震,后背衣衫亦已被冷汗浸透,却都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本就未抬起的身子亦压得更低。
“请皇上息怒,臣等定竭尽全力保得娘娘母子平安!”
缪靳如何息得了怒,他虽有弃小保大的念头,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愿束手待毙。且他更不想听到,从他人之口说出他子嗣不保之不幸之语。
若果真无法两全,想到这里,他带着怒容的脸上绷得更紧,黑沉的眼中亦闪过阴霾,但却不曾有分毫迷茫,他心里清楚,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定是要她!
纪妤童暗下松了口气,连小腹的疼痛也好似减轻了不少。她虽不是妇科医生,可医理相通,平日里值班也有遇到过孕妇或是产妇,也听得不少医院的医生护士说过来就诊的孕妇出现的各种情况。
所以,她自是知道些寻常人不知道的孕期事故缘由,乃至备孕避孕养胎的法子。所以先前时虽她碰不得药物,却仍有自信能够不会怀孕。只没想到,终究是她托大,竟那般的凑巧在那时怀了身孕,才致使她的身体因孕育着这世间之人而无法离开。
一想到这里,心中便骤然闷痛。遂在看到喂过来被去了苦味的止痛汤药时便怒上心头带着火气一把将其挥开,听到那瓷勺落地的脆响,和环抱着自己仍保持着弯曲胳膊要喂她,却黑着脸忍着气皱眉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竟觉快意。
缪靳却只当她又闻到味道加之身子不适遂才有此一举,普天之下,她当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对他一而再动手的女子,不过她都敢动手杀他,现下不过是拍掉汤匙又算得什么。
如此一想,方才心中的郁气便稍稍消散,更不将殿内众人因她突然的举动而吓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蝉的样子看在眼中,只重新取了新的汤匙哄喂她。
“听话,喝了药便不会痛了。且你方才应也听到太医所说,已寻到令你不再反胃之方。妤儿听话,莫要拿身体任性。”
任尔摔打仍耐心哄之,帝王柔情,不外如是。
殿内伺候的宫人对此已习以为常,便连天子亲自为娘娘更衣洗漱他们都见过,现下不过是亲手喂药,已算不得稀奇。
可众太医不知啊,天子身强体健无有生病,自也不会轻易召他们前去。但天子铁血君王之名却是盛传。今日昨日得知天子藏娇也是惊憾,如今这亲眼所见,亲耳听见这位手段强硬的冷面帝王竟如此温柔小意哄劝一女子喝药,且还对她先前那般不留情面的失敬之举提也未提,真真是令他们大开了眼界。
需知他们于宫中任职多年,从不曾见过,也从未听宫人传过有哪任帝王宠爱后妃到如此迁就的地步。这位未露真容的娘娘可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前无古人啊。
庞青躬着身瞥了眼他们震惊的模样,心中暗道少见多怪,只如此便令他们惊震连连,若再被他们得知这位英明神武的天子竟为了迁就心爱的女子宁愿屈居小榻,只怕是更要惊掉了下巴。他暗自撇嘴的时候,却是忘了自己头回见时的惊讶模样比之他们也不遑多让。
纪妤童真真假假的喝了吐,吐了喝,可那药性终归是进到了腹中,小腹内翻搅下坠的痛感也在渐渐消褪,不知道那些太医是用了何方法,总之在她被抱着洗漱更衣回来后,这殿内的空气已是格外的清洌,再没有一些让她闻之作呕的无端气息。
连日来憋闷的胸口终于顺畅,一直无意识颦着的眉头亦不自知的松开来。身体是轻松了,可心里却反而更加沉甸甸。
人的潜能果然都是逼出来的,明明她已经感觉到身下见红,可那些太医却硬是靠着针灸护体,辅佐良方及时挽救,这孩子,竟也如此命大,依然安安稳稳地待在她的腹中。
虽不知他为何出去一会回来便黑沉着脸为她解开了脚链,可纪妤童现下仍下不得床,又被人看着不得不卧床养胎,而太过突兀可疑的动作她又做不得,唯有在宫人严阵以待的盯视中装作不经意间腹部着力趴在上面,再用力绷紧身体拉扯小腹。可那保胎药她未入喉就吐出,如此费尽心思与每日里悬丝诊脉及时调换药方的太医拉锯竟未见明显成效。
她面上不显,却心内焦急,按时间来算,她在通道开启那天便已经怀孕,而现代与这里时间对等,那么她的身体便就昏迷了一个多月,再加之她醒来也有近半个月时间,也就是,她现下至少已有两个半月的身孕。
前三个月是女子坐胎最不稳妥的时候,如果真的不要孩子,也最好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否则等过了这段时间坐稳了胎,“她”就已经不再只是一个胚胎,而是已经长出了肢体,是一个真正的独立会跳动的生命,甚至再过不久,“她”就会开始活动以此来告诉她“她”的存在,“她”与她之间的联系也会更加紧密,到那时,她还能忍心做到要杀死一条已经成活的无辜生命吗?更不用提若真要做,她的身体将会承受的重创。
所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一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那日听了太医说怀有身孕的妇人不宜多思多虑,心情舒畅,万事顺其心意,方能有利于养得好胎后,缪靳独自沉默思忖。
想要她心情舒畅,顺她心意,无外乎是放她自由,打掉孩子。
他用力攥紧了手,鹰眸骤利,深吸口气后方将只是想起这两件事便突如其来的暴怒肃杀压下。唯此二事无可商议,那么退而求其次,能令她郁气减消的,也唯有那精钢锁链。
虽极其不愿,但他却不欲拿她的身体和他们的孩子来做赌,左右如她所言,她如今身处皇宫,禁军暗卫遍布其中,便是他不禁着她,她也走不出这被设下重重暗卡的皇宫。
虽她现下仍是气色不佳,但比之先前尤其那日触目惊心的惨白面容已是大好。再加之吉日将近,他素来冷峻威严的脸上近日便明显龙颜和悦。
越过一众跪地迎接的宫人径自龙行来到内殿龙床撩袍坐下,伸手便将床上娇人藏在腰下的玉手掏出握在手心。因着心情愉悦,亦是对自己权力与布置的自信,遂便未曾察觉到她有些怪异的姿势。
反而因她惊惶睁眼看到来人是自己后骤然放松的身体而顿感欣慰,便顺势移换了姿势,小心地似是对待易碎的臻品般将平躺的娇人捞入怀中坐着,大手自身后环住她不见丰腴的纤腰拢握住她微凉的双手,亲昵的垂下头,薄唇贴在她耳边低语:“妤儿如今已是双身子,腰肢怎还如此纤细,可是膳食不合心意,亦或仍是不适?”
纪妤童心脏仍跳的有些快,却在他不掩饰愉悦的语调中渐渐放松下来。因为紧张有些冰凉的手指亦恢复了些温度。
清凌的嗓音冷淡道:“整日躺在床上如同废人一般,既无消耗,自不会饿。遂也无甚胃口,不想吃。”
缪靳摩挲她手背细嫩腻滑肌肤的动作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悦色不减道:“待你坐稳了胎便可随意走动,正是因不可擅动才更应多用膳食。否则过几日需得大半日劳累,你如何受得了。且那锁链朕都已开恩取下,妤儿也该心内疏解才是。”
“过几日?”
纪妤童不想接他恩赏般的话语,只对他口中意有所指的言语极感兴趣,她有种预感,她的机会许是要来了。
缪靳垂眸看着她因好奇还精神奕奕的俏脸,亦愉悦的勾起唇,却是鹰眸锐利的盯着她的眼说道:“半月后,便是盛平元年最近最好的吉日,而那日,便是你我大婚举国同乐之日。”
见她面色难辨却是似有所悟,但并未表现出排斥,缪靳微紧的心便落了下来。
“妤儿放心,太医已向朕回报,待那时你已坐稳胎儿,身子虽不宜劳累,但万事都有朕在,你只准备好做朕的皇后便是。”
纪妤童浓密鸦羽的眼睫颤动了下,眼帘微垂眸光清亮。虽不曾见过,但她却是知道自古嫁娶繁琐累人,尤其是古代,只凤冠霞帔便几多斤重,再加上皇后是要祭宗庙拜天地,光是这跪拜之礼便足以累煞人,更何论是要一孕妇行完大典,说不得届时,疲劳过度定会出事。
只以他万事料算的性子,再加之有太医医嘱他不会不考虑到此。且方才他言下之意应是万事都已安排妥当,若她要选在那时,说不得会正中他的下怀。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二人刚说完此事不久,便有针衣坊的宫人将皇后婚服送来。缪靳将她抱放在铺了厚厚软垫与软枕的交椅上稳稳坐定后,鹰眸含笑看着她说道:“妤儿掌眼一看可还喜欢,若有不喜不合之处便令她们再改,左右时日宽裕,来得及。”
见她好奇的望着她们中间立着的罩着红布的服衫架子,样子纯真可爱,不觉莞尔,也未转头目光留仍在她的脸上,抬手吩咐:“展开。”
珍衣坊的宫人自进来便一直低着头,本就惊愕于天子竟会亲自过目皇后婚服,却令她们更为震惊的竟是天子寝宫竟会有女子在,且听皇上此言,莫非这位名唤妤儿,被帝王温言宠爱的女子,便是那纪家女,准皇后?!
可若是如此,那可真真是太惊人,也太有违礼法了!
自古新婚夫妻婚前是不许见面的,更罔论是皇后这样地位尊贵的身份。但到底也都是宫中浮沉的老人,虽心中震撼,却能及时将愕然止住。
“是,皇上。”
喜服本就是正红色,寻常百姓之婚服不提,皇后的喜服不论是从材质,还是做工,乃至于其上的宝石镶嵌等,都要更比那高门贵女的喜服多了无双尊荣与华丽高贵。
纪妤童虽不是历史专业,可后世举办的古式婚礼,良心影视剧她却是曾有见过,虽未仔细研究,却也曾满眼惊艳。
可那些喜服与眼前这件相比,确是天差地别,是有本质的不同。从样式上来说,虽也衣裙叠叠,却每一层都间隔有致,肩颈衣襟处挺立有致有褶无痕,虽繁复却又大气端庄,上面用金丝绣线绣着的龙凤云纹更是为其添了高不可攀之势,是比她见过的那些嫁衣更加精致,高贵,而望之兴叹的。亦不知用的是何面料,从窗外撒进来的日光照在上面,竟仿似有金色光晕华彩跃然其上,整件喜服好似是将那光芒披在身上,只可用两个词来形容,圣洁,高贵。
而那垫着红色锦布的托盘上,一顶纯金打造,上盘栩栩如生欲振翅高飞之龙凤,正托顶着色泽大小均一致的东珠流苏凤冠静静坐落。
这一凤冠,一大红喜服,静静摆在那处,不提其身后代表着的地位,只单单看其表,只怕是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了。
惊艳赞叹的同时,纪妤童脑中不由浮现一句话,论奢侈品,当属国粹。
她因惊艳而略微睁大的眸,不自知微启的粉唇,和脸上陡然焕发的神采,她的每一分变化,都被环搂着她的缪靳看在眼中。
同时,他心中亦松了口气。她的反应,当真不枉他亲手所绘日日垂询。虽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但想到她穿着由他一笔笔描绘出来的皇后喜服,戴着他亲手设计的凤冠,与他携手共享万人叩拜的场面,便觉一切都是值得。
“如何,妤儿可还满意?”
“满意...”
若这套足可被后世馆藏的喜服她都不满意的话,那她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了。
“既是满意,那妤儿便试上一试,朕要第一个看到你穿上这套喜服的模样。”
感觉到后腰处被轻轻推了下,纪妤童方回过神来,下意识侧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尽是悦色,甚至其下还夹杂着股隐隐的期待与满意,她被那喜服惊艳的心神倏地落下,轻眨了下眼,弯唇一笑:“好。”
缪靳被她莞尔浅笑的娇俏模样看得心尖发烫,便长身而起拥着她行至喜服近前,挥退宫人欲为她更衣的举动,竟是当着一众奴仆宫人的面亲手为她宽衣,再一件一件将大红色皇后喜服为她穿上。
最后拥着她转至等人高堪比后世的水银镜前,他先是被镜中亲密相拥的男女吸引了目光,尤其她于他面前窈窕玲珑的身段完全被他高大的身躯所笼罩,包围,掌握,那般的契合,那般的般配时,深邃的黑眸蓦地骤亮,拥在她腹前的双手亦不禁紧了两分。
拥着她,看到她,可触碰到她,他竟觉人生已得以圆满,再无他求,只恨不得能与她一直这般依偎下去。
平复了下心中激越的情绪,他愉悦的喟叹一声,方眸中带着灼人的笑意认真端量镜中娇人。
脸颊玉瓷般皎白盈润,而这绝世娇颜因久未曾出门已被娇养着而越发莹润夺目,在身上大红色的华贵衣裙映衬下,脸上那独属于她的清冷神情亦被染上几分艳色。
便好似清冷出尘的月华仙子被拉入凡尘,沾染尘息,不再那般孤傲遥远。而她亦确是那天赐之女,终落在了他的怀中。
红衣墨发,气质出尘,容颜娇美,身段玲珑,唯那一双漆黑明亮的清眸深邃惑人,人间绝色,不外如是。
纪妤童怔愣着看着镜中,里面的女子红裙裹身墨发余腰,虽面容清冷却在此喜色氤氲中得到中和,那双过于清冷的眸于此刻看来,也不过平添冷艳之色。
她有多久不曾照过镜子了,好似自从醒来她就从未主动照过,便是被人梳妆时亦双目无神,神思飘离。所以,眼前这个如假包换的古代女子,竟就是她现下的模样吗?
她明明记得她的容貌只是中上,却为何镜中的女子却可堪称绝色?而身后那个无比自然拥着她的男人看着她的眼中,柔色清晰可辩。
镜中这二人,男子威严霸气俊美尊贵,女子清冷绝色气质出尘,一刚一柔,一俊一美,对视之间,端得是恩爱眷侣,无间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