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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喊出来,一直盘据在鸟窝附近的绿蛇已经冒出头,速度向他游去,陡然张开嘴,一口咬在少年恰好碰到鸟窝的手腕上。
“该死!”
曳罗再顾不得什么藏私的念头,飞快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制作精良的袖弓,一只银白的箭搭在弓弦上,对准与少年纠缠的绿蛇。
绿蛇并不小,身子有成人手臂般粗,身长也有两三米,它呲着长长滴着毒液的尖牙,滑腻的蛇身紧紧缠着少年不放,少年冷哼一声,陡然兽化成白狼,再一翻身便将绿蛇踩在脚下,白狼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眼看他张着嘴似乎要咬下去一般,曳罗喊了起来,“别咬!按住它!不要动!”
白狼微一顿,下意识照着曳罗的话按着绿蛇,下一瞬,一只闪着银光的利箭擦过他的毛发,直直射进蛇的七寸中。
绿蛇痛得不住翻滚,白狼趁机从树上逃下来,甫落到地上变回人形,曳罗一把拉着他就跑,“走!”
两人一路跑,直到身后听不到任何异响,两人才停下。
曳罗手撑着树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在努力平复气息时,便听见少年冷冽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蛇?”
他面无表情站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看起来更冷了,虽然如此,但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少年的耳尖有些泛红。
曳罗注意到对方复杂别扭的情绪,以及努力想要掩饰情绪的心思,她偏了偏头,心想难道是因为没能抓到猎物而不好意思?
小孩子,就是想太多喔。
她勾了勾唇角,缓缓走近,“之前发现的,这一带的鸟窝都有绿蛇徘徊,但它们习性挺奇怪的,极少离开鸟窝,只要不靠近就不会攻击。”
说着无视他警惕的眼神,拉起他受伤的手端详……不妙,伤口有些泛黑,那蛇有毒。
她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柄银色小刀,刀身在她手指上漂亮地转了两转,随后抵在他手腕上。
“我要划开伤口给你放血,有些疼,你忍一忍。”
少年僵着身子任她处理伤口,听着她轻声说话,突然觉得全身别扭得难受。
他之前还嫌弃对方只能捉回两只小鸟,谁想自己竟然连鸟蛋都拿不到……不,他绝不承认这是实力问题,他只是对这片森林太不了解,等他熟悉了之后,定然能游刃有余!
他垂下眸子,不知想着什么,头顶忽地被人揉了揉,就听见少女细致的嗓音柔柔说道:“没事的小白,下次我们肯定能抓到很棒的猎物。”
少年立刻炸了,他撇过头怒目道:“谁是小白?!”
曳罗笑得眼眸弯弯,“你呀,不然叫小狼?”
“别乱取名字!我叫……”
“叫……”
叫什么呢?那个名字明明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少年捧着头,感觉脑海深处燃起了一把火,有个看不清面貌的人隔着火海遥望他,声音像烈火般灼烧他,“火,你以烈为名。”
“烈……”
曳罗等了一会,见他吐出这个字,便再也没有下文,而少年原本清澈似潭水的绿瞳,渐渐转浓,眼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她忙伸手在他眼前晃,“哈罗哈罗!看这里,还好吗?”
少年有些涣散的眼神往她身上聚焦,忽地伸出手,捉住少女在他面前晃动的白皙小手,随即使力一捏,沉声道:“衍烈,我的名字。”
这句话似乎用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刚说完,便眼一闭向前倒去,曳罗只能接住他,然而她太高估自己,少年的重量再加上颓然倒下的力量,她竟然接不住,最后两人都摔倒在地。
她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推开,看着红了一圈的手腕,伸手揉了揉,想想还是忿气,对着昏迷不醒的少年警告,“再有下次,你敢攻击我,我就丢下你了!”
少年阖着长长弯翘的眼睫毛,一动不动。
她坐了一会,认命地把掉在地上的小刀收起来,随后握住他受伤才被放血过的手腕,调动身体里的异能——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年手腕处的紫黑消失了,被划开的伤口也缓缓愈合。
治愈能力真是太神奇了,难怪是末世里号称最想得到排行第一的异能,有了它,几乎就相当于与病痛说再见了。
眼前有些发晕,她闭了闭眼,觉得症状并没有减轻,身体里的异能一时也无法调动,看来她目前的能力还十分弱小,一个不小心使用过渡,身体还会出现虚弱状态。
她干脆躺了下去,仰望天空,一边等着身体恢复一边放空自己。
头顶上是高高的巨树,树与树的间隙中是一块块蓝蓝的天空,偶尔有鸟群掠过,森林寂静,空气清新,这一切一切,实在比她曾经呆过的末世要好太多。
……
22世纪末期,人类科学与经济高速发展,各方各面都达到巅峰,生活太过美好,生命太过短暂,部分野心勃勃的人不再满足于创世主给予的一切,他们妄想掌握主动权,拥有无限的生命,于是一系列基因实验被推行,从私下到明面,全民陷入一种渴望长生的狂热。
社会开始动乱,就在这时,过度开发的人体实验终于爆发出问题,实验室里衍生出了两种新人类,异变人和丧尸。
前者算是实验成功的成果,而后者,便是失败的产物。
区别于普通人类的新人类出现了,并没有如人们所想的给生活带来美好,他们带来的,是瘟疫和动乱,是浩劫。地球上迄今为止最大的灾难发生了,丧尸吞咬了普通人类,异变人又杀死丧尸,人类越来越少,文明一再后退,最后国家的概念被打破,仅有的人类聚在一起,成立了联盟。
而曳罗,事实上并非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人,她是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人的后代,被称为劫二代。
他们这一代,听着老一辈口中念念不忘的曾经盛世美好,用想像去记下他们提及的各种文化历史,当然也不全是想像,曳罗成年后,出任务时常常能看到一些曾被称为宏伟的建筑物废墟,哪怕仅是一点点遗址,也足够让她惊叹。
可能人类的基因真的被改变了,后来出生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拥有了一些超越自然的力量,而愿意为联盟贡献自己力量同丧尸异兽博斗的异能者,都被称战士。
她就是一个战士。
可惜,曳罗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这只手美丽纤细,一点硬茧也没有,同样也没有力量。
如果能够选择,她宁愿拥有能让人用身体作战的强化异能。
她侧过头去,目光落在躺在她身边的少年身上,少年身量不矮,身材却有些单薄,肩膀不够宽厚,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年纪。
在末世里,人类是最宝贵的资源,那个时候,环境已经受到大片大片的污染,新生儿的出生数量一年比一年锐减,她成长过程中,许多前一刻还是亲亲密密的小伙伴,下一刻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珍惜并尊重每一个生命,是成为一个战士的首要准则。
是以,当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尽管地面被不明力量震得龟裂,四周看起来恐怖心惊,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过去救他。
她虽然怀有善心,却也不是一味散发爱心的圣母,以予必要的帮助可以,过多的帮助就不必了,老实说,她曾想过等人伤好后就分道扬镳,但不想这里的环境这么艰难……
这里生长的一些植物同她认知中完全不同,更别提动物,有不少还是因为她看过动物史鉴才认出来的‘古种’动物,截然不同的生态体系,让她连温饱都困难,毕竟她无法识别无毒的可食用的野菜野果,也无法用武力去捕猎动物。
在末世,虽然食物少,更多是人工合成药剂,但自她成年后,就再也不曾饿过肚子,这么一比,或许还是末世更好……
嗯?
不!她突然打了个激灵,末世怎么会比这里好!那里是一片狼籍的生态环境,是永远灰色的天空,是虽然能填肚子却永远一个味道的人工食用剂,怎么能叫好?
这里可是一个未曾开发的保留着自然和原始的世界!虽然艰难,然而扪心自问,她还是更愿意在一个能看到蓝色天空的地方生活,毕竟这是一个自然的未被污染的世界。
风儿轻轻抚过她的脸,四周响起阵阵树叶哗啦声,清新的空气让全身毛孔都缓缓张开,真的是舒服极了。
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就,努力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虽然难,但现在身边不还有个失忆的兽人少年么?她想,虽然她没有力量,但她有经验和技巧,可以和空有蛮力的少年互补,这样子至少能解决温饱问题……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看着少年的眼神闪闪发光。
“以后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
与此同时,他们不久前离开的石头地,满头乱发的祭司迎着日光,高举手中镶着绿宝石的拐杖。
他闭眼冥想一会,再睁眼指着一处位置,村民们立刻拿着工具上前掘地,没多久,这处石头地就挖成了一片坑坑洼洼。
祭司站在高地上,盯着村民们动作,如毒蛇般的小眼睛闪闪发光。
“宝物,肯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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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少年醒来时,天色已经昏黄,一阵香气掠过鼻端,肚子随即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
曳罗抿着唇,努力控制着嘴角的弧度,把手上的食物递给他。
真是难为他了,受着伤的这段日子一直没得吃饱,今天更是滴水未进,不饿坏了才怪,她其实很理解他,只是看见少年垂着眼板着脸,耳朵却悄悄泛红的模样,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吃吧,这是你的份。”
地上有一堆熄了的柴火,还有不少食物残渣,他淡淡掠了眼,便自若地接过食物,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曳罗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自己的计划,“你的伤口快好了,我想可以重新分配一下温饱任务,我们通力合作,力求能每天吃饱!”
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只是怎么合在一起,就那么奇怪呢?温饱任务,通力合作?他微蹙着眉头,这些词语似乎从未听过。
虽然个别词语不是很懂,但大意上还是懂了,是以茫然几秒后便一脸严肃地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先一起狩猎,等以后猎到的食物多了,我们再重新分配工作,至于狩猎……”
她把这段日子在森林了解到的有用信息告诉对方,好让他避免类似今天碰到蛇的行为,少年虽然冷淡,但她说话时还是认真听着,一人说一人听,气氛挺融洽的。
曳罗悄悄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少年桀骜不驯,不愿听她的话,若是如此,就算再艰难,两人还是得分开,她不会带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所以如今这样,甚好。
既然人醒了,肚子也填了,他们决定先找水源,然后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暂住。
至于少年的记忆,醒来后的他似乎也只记得晕迷前想起的名字,再多的,没有了。
——名为衍烈的白狼少年,曳罗心想,还是叫白狼好听。
依靠衍烈的嗅觉,两人很快找到水源,这是一条流经森林的小溪,并不深,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然而但凡水源之地,必是许多动物往来之处,两人都认为水边不是一个适合的栖息之所,最后退了数十米,在一棵有着宽大树冠的巨树上扎营。
这样既方便狩猎,又方便取水,对于目前战斗力不高的两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夜晚,一人一狼依旧相依而眠。
今天晚上是满月,月色融融,洒在大地上的月光像一匹长长的华丽裳布,万物都舒卷着身体,吸收着月光精华。
白狼悄无声息睁开眼睛,一双比宝石还要翠绿的眸子锁住了曳罗——离他半臂距离的少女被清辉覆盖,她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蜷缩着身体,眉头微微蹙起。
白狼低眉掠了眼已经完全看不出伤口的手腕,脸上闪过困惑。
一会后,他伸出爪子,把少女勾了过来挨着自己,慢慢闭上眼睛睡着。
……
第二天。
两人前往小溪,他们一大早就捡了不少细直的树枝,准备一会捉鱼专用。
曳罗是会捉鱼的,她想衍烈或许应该也会,毕竟他持着长枝的架势看起来不错,脸上表情淡然,不就是胸有成竹的表现吗?
然而当她刺中两条鱼之后,少年把自己弄得浑身狼狈,手上的长枝仍是一无所获。
他依然穿着那一身有些华丽的衣袍,衣角虽然打了结,但几个动作后,别说衣角,几乎整件衣服都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