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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澄与其他人不同,她能看见躺在床上的安儿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光芒越来越亮,安儿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鬼使神差,李幼澄伸出手去,可是她没想到居然能碰到那束光!几乎是出于本能,李幼澄将光束往下压了压,安儿的脸色随即有所好转。
她想,这大抵便是人的魂魄了吧,安儿受了重伤,魂魄即将离体,所以迟迟醒不过来,可只要让魂魄回到身体里,安儿一定就能好起来!
这么想着,李幼澄就拼命地将光束往下按,可她发现不管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始终没有办法将魂魄全部压回安儿身体里,而且只要稍微松开手,魂魄便又往上升了。
李幼澄别无他法,只能飘在床上一直压着安儿的魂魄。
建武帝盛怒之下伤了神,不多时便支撑不住被太医扶下去休息,太子妃屏退了左右守在床边,颤巍巍地拉着安儿的小手不停地摩挲。
“好孩子,都是母妃的错,母妃不应该那么做的,好孩子,只要你能醒过来,母妃愿意一生如素,母妃愿意折寿十年,不不不,十年不够的话就二十年,苍天呐,作孽的我,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放过我的孩子……”
为人母者纵使再铁石心肠也不愿孩子有半分受伤,太子妃哭得不能自以。
秋果连忙递上了手帕,“太子妃慎言,这里可是正阳宫,小心隔墙有耳。”
“本宫的孩儿都快死了,本宫连哭都不行吗?”多年来积压的心酸与委屈在这一刻扑山倒海地席卷而来,太子妃几乎崩溃。
秋果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道:“太子妃且莫要太过着急,奴婢瞧得真真的,小殿下摔下来时还用手撑了下,又翻滚了几圈后脑勺才磕到石子,照理说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
“民间的小娃娃都是这么磕磕碰碰地长大,小殿下兴许是这几日刚入宫不适应,夜里没睡好觉这才困顿,这会子只是睡着了而已,太子妃千万别乱了阵脚,您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了。”
“倘若安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就算真当上皇后又有何用?殿下的心从来不在本宫身上,他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皇子公主,而本宫就只有这三个孩子,他们是本宫后半生的全部指望……”
太子妃的声音哀伤得令人心碎,她痛苦地惭愧道:“我不该拿孩子冒险,我不该那么做,如果可以我情愿代替他,哪怕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你确实该死!”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李旌行身上仿佛带着狂风骤雨,只见他愤怒地上前一把掐住太子妃的脖子,咬牙切齿,“贱妇,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太子妃她也是想替您解围啊!”
秋果不停地磕头求情结果却被李旌行一脚踹出去老远,身子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老血,再想挣扎着起来却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男人和女人原本就有先天的强弱之分,太子妃被掐住了脖子双脚离地,根本喘不上来气,她的脸迅速涨得青紫通红,眼睛瞪得滚圆,忽然她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你,你……锦心姐姐能看见我?”李幼澄惊呆了,她的两只手还在压着光束,可视线却和太子妃正面对上了,那一刻她确定太子妃是能看见她的。
只不过太子妃的声音支离破碎,“朝,朝瑰……”
李旌行闻言脸色大变,不由得松开了手迫切地揪着太子妃的衣领追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咳咳,咳咳咳……”太子妃磕得撕心裂肺,但她不顾一切地挣脱开太子的束缚,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床上只有昏迷不醒的安儿,根本没有李幼澄的影子。
“贱妇,竟敢用澄儿来诓骗本宫!”李旌行意识到上当受骗,怒不可遏地扇了太子妃一耳光。
张氏摔在地上头昏脑涨,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太子吼道:“殿下干脆打死臣妾吧!事到如今臣妾也不想活了!”
“只是刚才臣妾确实看见朝瑰了,安儿如今奄奄一息,朝瑰就在那儿,就在安儿身边,这说明什么?说明殿下捧在心尖尖上,恨不得日日夜夜用心头血去供养的珍珠,她已经死了!”
“是!肯定死了,否则怎么刚才臣妾明明能看见她,这会子却又看不见了呢?朝瑰这个挨千刀的小贱人,自己死了就算,为什么还要拖上我的安儿?”
“安儿是无辜的,朝瑰,你有本事儿冲我来!是我,是我泄露了天鹰卫的布防,是我故意让那人把你掳走的,你要报仇冲我来!千刀万剐我都接着不要祸害我的孩子!”
“贱妇,内奸竟然是你!”李旌行愤怒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地狱厉鬼般的阴森森光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张氏已然被摧毁了心房,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倾尽所有去爱的这个男人,曾经,她也怀揣着美好的憧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试问天下女子哪个不想?
只可惜她爱上的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殿下觉得很奇怪吗?”张氏一把甩开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起来就小跑过来准备相劝的秋果,凶狠地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秋果咂舌,缩着脖子低下头,明知此时应该规劝,太子妃已然崩溃,丧失了所有冷静与理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自毁城墙,可是出于内心里的畏惧,秋果还是退怯了不敢再近前。
李旌行从未见过张氏如此强硬威严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洞房花烛夜红盖头底下的张氏是一副宜家宜室的模样,之后她连生三子性情又恬阔,再加上没有外戚隐患,李旌行便渐渐放心地将东宫内务悉数交由她打点。
张氏也没让他失望,这么多年将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后宅安宁确实让李旌行少了不少后顾之忧。
而且从前李幼澄每次来东宫都去找张氏赏花品茶,弹琴作画,李幼澄是真心喜欢张氏,“锦心”这个表字便是李幼澄替张氏起的。
殊不知,张氏最痛恨的正是这个表字,她视之为奇耻大辱。
“殿下必定是觉得很奇怪的,夫妻多载,可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臣妾,外人只道太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殊不知你我夫妇同床异梦,太子殿下更是从始至终都未正眼看过臣妾!”
“臣妾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殿下一无所知。可朝瑰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能牵动殿下整个情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天朝储君,在丢失了心头挚宝之后,也与常人无异。”
张氏冷冷地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轻蔑的讥讽,可是到后来却变成了狂笑不止,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勉强停下来。
捧着笑疼了的肚子,看着太子阴戾的眼神,张氏的心依然不可避免地揪疼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用苦涩的笑容掩过。“殿下对臣妾漠不关心,只当臣妾是替皇室开枝散叶的工具,可臣妾却是将一片真心托付给了殿下。”
“殿下知道么,臣妾最讨厌的就是锦心这两个字,每次朝瑰来的时间总是开口闭口锦心姐姐,锦心姐姐,全然没有半点体统规矩。可是殿下偏偏觉得她天真浪漫,这是她的真性情。”
“殊不知锦心姐姐这个称呼对臣妾来说有多么讽刺!臣妾可是太子妃啊,是您的结发妻子,将来死了入皇陵,臣妾是棺椁可是要和殿下合葬在一块的!”
“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贱人,凭什么给我起名字?好,就算臣妾不计较这事儿,可她那称呼对吗?我明明是她皇嫂可她偏要叫姐姐,难道不是早就存了心要跟臣妾共侍一夫么?”
“呵呵,殿下觉着朝瑰心无城府,如长空皓月般明媚,在臣妾看来她却是天底下心机最深沉之人!如果不是她与乾坤宫那位合谋,陛下又怎么会夺走臣妾的孩子!”
“疯妇!”对于张氏的控诉,李旌行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是啊……”太子妃失魂落魄地笑开。
“臣妾早就疯了……原本以为终身得托良人,哪知殿下根本没有心。臣妾认命,臣妾就想了,余生的日子就指着孩子过活儿吧,好好地把孩子养大,看着他们成器成才,臣妾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可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寻常民妇村姑尚且不用受骨肉分离之苦,为何臣妾贵为东宫主母,未来的皇后,已然是天下女子最尊贵的位置,为何臣妾还要遭受这一切!”
李旌行闻言眸色一沉,声音里都透着恨意,“将皇长孙接入宫中由父皇教养乃是祖宗规矩,与澄儿何干?当初澄儿不忍你受骨肉分离之苦,冒着烈日跪在与书房外向父皇求情!”
“就在父皇快要动摇时,是你自己进宫表明心迹,自惭无才无德,不足以教养皇长孙,主动奏请父皇将宁儿接入宫中抚养,而今却又将一切罪名全都推到了澄儿身上,贱妇,本宫从前竟不知你生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
“呵呵,呵呵……臣妾方才就说过了,在臣妾身上,殿下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可是臣妾呢,臣妾对殿下却是了如指掌,从殿下衣食住行上的喜恶到殿下挑选女人的标准,臣妾无一不知。”
张氏全然顾不得以后了,此刻她的心底早就被愤怒与仇恨填满,唯有狠狠地伤害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撕开他的皮肉生饮他的骨血,看他痛苦看他绝望,才能满足她。
张氏痴痴地望着太子,眼睛里流露出癫狂的神情:“殿下始终照着一个模子在挑选女人,不管是侧妃还是良娣,甚至是忽然飞上枝头的通房丫头,有的人是鼻子像她,有的人是嘴巴像她,有的人是性情像她……”
“西华堂赵良娣,殿下明知她所谓的误入皇家猎场不过是被人暗中策划,用来接近你的拙劣把戏,可殿下还是将她带回了东宫,从此宠爱不衰。”
“殿下敢让人看见赵良娣那张几乎与朝瑰一模一样的脸吗?不,殿下不敢,朝瑰是你一手养大的,可你却偏偏对她有了乱伦的非分之想!”
太子妃的话让李幼澄如遭电击,今夜她承受了太多打击,可不管哪一样远没有眼前的致命。
皇长兄竟然对她……李幼澄根本不敢往下想只能拼了命地摇头泪如雨下。
李旌行竟然当面承认了,他清隽绝尘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疯狂执拗,“澄儿并非皇室血脉,本宫虽然不知你个贱妇是从何处得知的,不过既然你早就知晓,本宫爱她有何不可?”
“就算你们不是亲兄妹可她也是你养大的,殿下真的就不怕天下人戳着你脊梁骨骂?”太子妃痴痴地看着眼前眉目清冷的男人,心痛到面目全非,可藏在骨子里的深深爱慕还是让她忍不住放低了姿态服软起来。
“醒醒吧殿下,她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你,臣妾可以容忍殿下身边有无数容貌酷似她的替代品,就如赵良娣一般,真的,殿下请相信臣妾,臣妾从来没有欺骗过您。”
“韦皇后与德妃都想用赵良娣这个致命软肋来要挟殿下,她们想让您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只有臣妾是真心为殿下好,臣妾愿意为殿下做尽天底下所有的坏事,臣妾也可以为殿下去救人。”
“赵良娣已经被臣妾救下来了,她还活着,殿下以后还是可以向从前那般宠爱她,臣妾绝不会吃醋的。只要殿下不要再找朝瑰了,就让她去吧,让她跟着木戈回南陵去。”
“居然连木戈都知道,看来本宫真是瞎了眼,竟然不知太子妃还有通天的手腕。”李旌行已经彻底狠下了杀心,原本他还念在多年夫妻且张氏为他生养了三个儿子的情分上准备饶她一命。
可现在看来,张氏绝对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