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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他与宁子韫结识的三年后,宁子韫回了盛都,他也跟随着宁子韫一同回到了盛都,他是打心底地对宁子韫有着敬服。
所以余还景在帐外听到这女子声音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知道宁子韫这又是在赶人罢了。他隐约听说,宁子韫这几日的帐中,似是被季经彦塞了许多的女子进去。
余还景还在宁子韫帐外稍踱着步,待看见杭实出来,冲他点了个头,余还景才缓步入了帐中。
帐内依旧是行军那般冷硬简洁的做风,只是茶盏碎了一案,还没来得及清理掉。
余还景看着此时明显面色不虞的宁子韫,开口就是带了一分打趣,“四皇子,女子不比男子。四皇子每次都这般对待女子,也太不惜玉怜香了些。”
但他话说完了好一会,宁子韫却连个眼神也没抬起来看他。
看来是真心情不好,为了这些女子倒不至于,余还景有些许讶异,也没有再多问。
余还景言语间多了两分认真,他低声道着,“秋猎已结,回都在即,宫城的情形现在俨然到了很是关键的时刻。我听闻,成国公想将他的庶女嫁予你,侧室便可,四皇子意下如何?”
成国公是贪,贪得想在两头都押上注。
但是这个局面而言,宫城的半边守卫在成国公手上,半边现在已在宁子韫手上。宫城局势只要控在手,朝堂将来的瞬息变化就把握得住了。
太子的赢面是很大,但是如果成国公真得愿意倒向宁子韫,抑或者只是袖手旁观,那太子这方面还是处于劣势的。
“只有一点,便是不知道成国公是真心还是假意?”余还景复而絮絮道了句。
这个问题他其实也考虑过。
娶这么个女子,对宁子韫而言其实关系不大。如果成国公实非真心,那宁子韫将成国公的庶女直接束之高阁,也是行的。
只是要摆这么一个女子入宁子韫宫里,还得看宁子韫到底怎么想的。
宁子韫回去便会被册立为王,到时就算不是成国公的女儿,皇上也会赐婚其他大臣国公的女儿。
但余还景也没想到,宁子韫没回答,也不知道听没听,只是颇不上心地反问一句,“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他,余还景闻言,颇认真思忖了下,他其实没什么风云之志的。
之前的他只是想自在,尔后的他却想跟着看着宁子韫如何绝棋方胜。
再然后的他,能看宁子韫经纬天下便罢,或者,能同心爱之人再行山水之间,也未尝不是人生圆满了。
余还景蓦地想起了那帮他挑着花枝的白净侧颜,还有前几日他方收到的那火狐皮子。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的那火狐皮子。
余还景摇头忖着,一边答着宁子韫,“我与四皇子,是不一样的。”
宁子韫没有言语,他丢下了手上攥着的那书卷。
昨夜的冷水平复了他身上的躁动,却没让他的理智完全回笼。
他闭着眼,看着书,都控制不了自己那想肆虐的心。
昨日夜里,他数次看着宁妍旎,明明都是想直接出手扼断她那细颈。
但是她落了很多的汗,涔涔的濡湿扑在她潮红的脸上,她无意识地伸着她的腕子去拭着。
手腕处的衣袖却露出了更多的白,连着她的里衣,那衣襟领口都被她扯得松散了出来。让他的目光再收不回来,便翻身上了榻。
明明她只是个已委身于太子的女子罢了。
他向来便憎恶女子,憎恶她们的接近,更是憎恶她们的触碰。
她们总是有很多这样那样令人恶心的心思来接近他。他还记得他的生母,在那个熏着难闻香雾的小佛堂,望着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她洁白居室里的黑点泥潭,他是她人生中的污泥秽浊那样。
他就像片阴影,被她无情地完全摈弃。
所以当他再次看到宁妍旎,看着躺在榻上安静的她时,他也看到了油灯之下,他投在她身上的那片暗影。
想起宁妍旎在他身下的那般抗拒,他的心里便开始厌恨。
他很想狠狠地要她,就像前几日她在他榻上那般,他已是知道他的谷欠望,和他的浓烈想占有。
她明明就应该是她的。
但他又想索性直接一把掐死她,他对她的谷欠望让他有些无法理解,亦不能接受。
她这样的女子,能屈身在太子身下,却在和他亲近的时候那般拒绝。她若是死了,他内心的躁动和肆虐也就将随之终结。
那时他本来就应该把他的手放上她的脖颈上去的,但最后他却覆上了她的身子。
不就个女子罢了,他怎么会让她影响到他毫分。
“若是有件东西,我很想得到,又很想直接毁掉,应当如何?”宁子韫阴翳着声。
今日的宁子韫较往日更是不同了些,余还景打量起了宁子韫。除却脸上有淡化了的指痕,他到底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只是宁子韫是权重的皇子,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无论他现在说的是皇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怒而毁之肯定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余还景斟酌了一下,说了他自己觉得尚可行的做法,“那四皇子不如先得之。自己没得到的东西往往都想毁掉,但是得到了之后,四皇子兴许就并不想毁掉了。”
是的,先得到。
得到了之后,再说。
宁子韫缓了缓,好半响的沉默之后,他又重新拿起了书案上的那册书卷。
作者有话说:
? 第三十四章
此次的秋猎就准备回程了。
原本十数日的秋猎, 因着围场的乱兽和刺客滋扰,太子便下了令提前回都去。
秋猎随护出城的四千禁卫军,归去时只余下一半不到, 还有少些的勋贵大臣罹难在那次的秋猎围杀当中,不知道皇上到时知道了是作何他想。
来时看过的风景, 去时大抵也差不多。
不知是大家失了些兴致, 还是太子和四皇子这些身份尊贵的人都正伤着, 大家都不好出来打马吆喝。
以至于回去盛都的路上比来时都安静了许多, 多数人面上的神色还很是严肃。
宁妍旎心底里也有些担惊受怕。
本是丹桂飘香的时节景致,宁妍旎仪仗的辇车之上,回城时反而也将车驾上的幔帘都打了下去。
宁妍旎坐在其中, 照常裹在披风里头, 烘着个红泥小炭炉,兜帽裹着的小脸比出城时透白了不少。
这次途中, 太子换了位钟姓的太医随驾在她仪仗辇车之后。
宁妍旎虽是心口和小腹不舒服,但看着这位钟太医, 总难免想起了徐太医死前的那副模样,于是就完全不想与这太医有多的交谈。
至于杭实拿过来的药方,宁妍旎更是看都未看一眼。
宁妍旎忍着辇车之上的晕闷,抿了两口季经彦送来的热酒, 然后她就裹着披风在辇车上半躺卧着。
十月的秋景没有春柳夏飞花的生机,只有愈来愈凉息的风拂刮着, 秋风迎面打在脸上激得人难免更生出些乏倦。
行途带过的风偶有掀起宁妍旎辇车上的幔帘一角。
她卧在里头正暖着, 腰腹以下披盖了条厚蜀褥,腰窝处还塞了个汤婆子祛寒。被这一角掀开的风打在脸上, 这长时舟车的困顿顷刻间就被这清冽驱散。
宁妍旎伸出蜷在厚蜀褥下的手, 用暖热的手心覆抚了下脸, 便抬眸往辇车外看去。
外头已是近夕下时分,入目金红的圆日已在缓缓落爬着下山,只余斜晖正打洒在秋猎的行军之上。
暮日在天际上也只会再停留小半会,而后就慢慢消弥净尽,被夜幕吞噬。长廖寂沉的黑夜再捱一捱,便会又是晴空朗明的簇新翌日。
宁妍旎看着,想着黑夜之后的拂晓,她抬望着的眸光便跟着更亮了些。
只是再多扫视了一下,她的眸光便随着一道刺人的颜色黯了些。
那人明明离得很远。但他那身檀色回字纹锦袍,在一群沉灰甲胄中实在太过出挑。
看样子他伤得并不是很重,弃了他的辇车,反而是骑策在了马上。宁妍旎想着,当时那箭若是再深些,今日怕又是另外一番秋景。
实是有些可惜了,她这般思着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就与宁子韫的眼神对碰了一下。
宁子韫往日散漫的脸上今时多了分正色,他没有言语,但他望着她的眼神,却绷得犹如想啮噬吞占她的凶兽。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须臾,就缓慢下移到了她的身前。
那种毫不避讳的直白露骨,就好像她的两捧饱满正无遮无挡地袒呈在他面前,他在峦上攀爬过的牙印也时不时清楚明白地提醒着她。
宁妍旎呼吸蓦地一滞,身子也跟着凉了一截。她当即起身,伸手将那被吹开的一角幔帘重重阖死。
她开口唤了阿栀,让她去寻捡几块石头过来,用石头把这幔帘压紧实了,不让风再吹起着幔帘任何的一处一角。
猎猎的旌旗飘了数日。
待送他们出城的宫钟,又因迎着他们回来响了起来,宁妍旎也随即在辇车中坐得周正端直了。
午后清朗的日光斜照在琉璃瓦上。
巍巍宫阙,朱红宫墙深,金黄琉璃瓦光映,红漆雕龙的廊柱和纵梁上的彩绘尽是森严肃萧。
宁妍旎一下子就被这瓦光刺得别开了眼。
她们的辇车停在了宫门口,按着宫内规矩,秋猎出去的行队回来之际是要重新再经受盘查一遍,才能再入得宫去。
这规矩便如同要出宫,无论何人因着何事要出宫,都是要持着出宫腰牌或者身负皇令方能出宫。
上次宁妍旎与太子宁子韫他们一道出宫,那守宫门的人见了是太子,什么都不敢检查,就由着她们出了宫去。
如果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也能有着太子这般随意出入的自由,那该有多好。
宁妍旎看着来到她们辇车之前正准备检查的禁卫军,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挂在她腰间荷囊里的那大璋组玉。
那是太子的佩玉,上面加盖了大玺宝印,天家赫赫威严做不得假。若是她,来日用着它出宫,不知守宫门的这些人是否放行。
伴着宫钟几声嗡鸣,整个宫中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秋猎行队回来的事,有人不喜便有人喜。
肃宁宫内。
朱红框的鸾凤扶摇立屏前,宫主人落座在如意苏玉坐榻上。她两指的指尖正捏着一根细金簪,拨着面前透明瓷皿里两尾正在纠缠着的游鱼。
“娘娘,今日听说陛下在殿上又发了脾气。”伍姑姑在一旁低声道着。
“据说是秋收已到,但多地却都因今年的旱涝频发,导致未有秋丰,缴不了朝廷要求征收的税赋。所以多地上了折子请罪,陛下当时就在殿上怒喝了他们。”
伍姑姑是肃宁宫的掌事姑姑,她刚一进来,就挥退了在皇后跟前伺候着的那些宫人们。
皇后听着,指尖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又开始拨了起来。
“发便让他发罢。”隔了好半响,皇后才说了这么一句,她现在的语气已经不像昔日,在皇上跟前的那种毕恭毕敬。
皇上近日来在朝堂上发的脾气也不在少次,皇后比较关心的是,这事皇上会让谁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