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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淋了雨的关系,徐颐然倦极而眠之后没过多久就发起了烧。
她身体一直挺弱的,虽然在徐嘉致的照料下无病无痛地长大,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容易发烧,养了这么多年也都没有好起来。
徐颐然依稀之间感觉自己浑身冷得厉害,陷在了一个好像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里。
梦里冰天雪地,徐嘉致被扣上了乱伦的帽子,被钉在十字架上,从神坛坠落,坠入万劫不复。
他在梦中被人哂笑,被人不齿,无数污名如同雷雨天被溅起的泥点一样将他包裹,将他的光芒遮蔽。
人们升起了火,高举手中的火把,要将他烧死,而徐颐然也被关在笼子里,只能泪眼婆娑地与他遥遥相望。
她在梦里一直哭,想要有谁来救救徐嘉致,但徐嘉致却依旧朝她微笑着,宽慰她说没事的。
男人的声音温和又有力,散发着令人笃信的安全感,好像只要他说没事,就真的一切都会没事。
台风天的救护车有多难叫,徐嘉致从零点左右一路折腾到后半夜,直到外面天快亮,病床上的小姑娘才逐渐安稳下来,沉沉睡去。
徐嘉致把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擦干净,掌心托起她的小手轻啄一口,再缓缓放下。
真是狡猾的小东西。
布置了一场逃离的骗局从他身边跑掉,刚抓到就开始生病,让他一肚子气都没了踪影,又只能虔诚地匍匐回她脚边,把她高高地捧在手心里头。
看着自己身上浴袍外面搭西装外套,脚上还是酒店的拖鞋,徐嘉致真是好气又好笑。
她好多年都没烧得这么厉害了,徐嘉致半夜摸到她身上滚烫的时候什么都没顾上。
想想她小时候,是真的叁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叁天两头都得抱着往医院跑,小小的女孩子屁股和手臂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针孔,上次吊水留下的青紫还没消掉,可能下一次又扎在那一块了。
他看着都觉得心疼,但小姑娘连哭都没哭过一声,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还仰着苍白的小脸来安慰他说:“没事的,哥哥,我不疼。”
想起她小的时候,徐嘉致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但转念一想她会发起烧来多半也是为了那个男生淋了一场雨,心情又变得复杂。
其实以前徐嘉致就想过,她以后会长大,会喜欢上别的男孩子,会对别的男生好,而他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她的全世界。
但是想,永远只是想而已,等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徐嘉致才意识到他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不可能接受徐颐然的心里还有其他人的一席之地,也不可能接受她的世界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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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颐然在之后的几天里差不多一直在睡觉,高烧褪去之后留下了更加磨人的低烧,小姑娘躺在床上短短几天便又瘦了一圈,把徐嘉致心疼得够呛。
深夜,徐颐然又从梦中惊醒,盯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半天神,才发觉徐嘉致不在床边。
这次睁眼,她感觉到身上出了不少汗,脑袋也清醒了很多,好像总算快要好起来了。
她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便坐起来准备去上个厕所,却在走到厕所门边时听见里面传来徐嘉致的声音。
“……妈,你别说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就算走到门外也必须离得很近才能听清。
通过称呼,徐颐然判断他应该是在和刘梦琳打电话——其实她从那天被抓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奇怪于刘梦琳为什么没有阻拦徐嘉致来到海城。
虽然刘梦琳不太可能限制得了徐嘉致的人身自由,但是通过那天她们面对面交谈的反应,徐颐然察觉到她也是很介意徐嘉致对自己的过分在意的。
那这么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不把握住呢。
“妈,我觉得我来之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她站在洗手间门口思索愣神的功夫,门内便再一次传出了徐嘉致的声音。
“作为你们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我很抱歉,你们怎么说我都可以,我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对不起,妈,是我让你们失望了。”
听到这里,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徐颐然的脑海,她浑身僵硬起来,突然害怕起徐嘉致后面要说的话来。
“妈,如果您非要我再说一遍的话……”
别说,别说。
不要说!
“我很爱然然。”
徐颐然抬手扭动门把推门而入的瞬间,徐嘉致的声音也一下从模糊的虚幻变成清晰的现实。
“对我来说,她也早就不是……然然?”
对上男人意外的眼神,大病初愈的徐颐然只觉得脚下一软,眼前便又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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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辛苦耕耘好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徐颐然:我他妈全都白努力了,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