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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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你终于回来了,”小黑猫跟着道:“家里的人都变得好奇怪,阿春阿芳都不认识我们了。”
冬早回头看了一眼静王府,他紧紧抱着两只小猫崽,“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小白猫和小黑猫吃惊的很,“是这样的吗?”不过他们有随遇而安的精神,立刻又说:“没关系的,和冬冬在一起就好了。”
冬早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前面那个阿绥让自己等着他是怎么回事。他走了,剩下的这个已经不是冬早认识的萧绥了。
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被斩断,无论前情如何,现在为了人界的生活不被打断,这里必然要安排另外一个故事继续上演。
幸好在这样的时候养大的小崽子还记得自己,要不然冬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心情在见到两只小猫后重新振作了起来,冬早抱着猫仔在天黑之前出了城门却又不知道往哪里去,只好徘徊在小树林的入口,最后找了一块石头坐着。
“没关系的,”冬早给自己鼓劲儿,“阿绥说让我等着他,他就会回来的。”
小白猫和小黑猫窝在冬早怀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低沉地慢慢安慰冬早。
怀绥的神识立刻回到了仙府之中,然而他不过是回归肉身的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人间已经过了一天。
仙界和人界的人间不对等,就算怀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人界,人界也势必会流逝几天时间。
“仙君您总算回来了,”小仙童见到怀绥的身影仿佛见了救星,“广平君来了大半个时辰了,就是不愿意走,说有要紧的急事要找您。”
怀绥本打算再让下小仙童拖延一阵,广平君却已经闯了进来,半点不顾仪礼的拉住他不放,“怀绥君,上次你给我的两粒仙药你还有没有,能再给我一粒吗?救命的!”
与自己同等位阶的上仙说到这份上,怀绥也拒绝不来,他只好折返回去为广平君找药丸。
与此同时,人界的夜已经很深了。
白无常站在阎王殿里听阎王训话。
“不过是让你勾个魂,你倒是好了,拖延到现在都不动手,还是想再等三十年去让那妖物快活?”
白无常有推脱的借口,“并不是我不愿意动手,然而仙君他一直都同冬早在一起,我无法……”
话才说完,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小鬼差,到了阎王面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阎王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
阎王的目光便立刻落在了白无常身上。
白无常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果然阎王随即开口,“成了,仙君的劫数已经过去,如今已经回归天界,那魂魄你就放心大胆的勾回来吧。”
“给我把油锅烧的旺一点。”阎王吩咐一边的小鬼差。
白无常硬着头皮回到人间,没想到冬早正在小树林里头。
白无常循着冬早的身影飞快行径,却不知怎么还感知到了小魔怪石头的气息,他皱起眉头,往前继续走终于看见了两人的声音,再定睛一看,石头痴笑着蹭在冬早身边与他并排坐着,一只手还试探饶后着想搂住冬早的肩头,口中断断续续但语气滑溜的安慰冬早,“别害怕冬早,有我保护你啊。”
冬早单纯浑然不觉小魔怪的花花心思,还真诚的同他道谢,“谢谢你,石头。”
“应该的,应该的,”石头盯着冬早的侧脸笑的晕陶陶。
第60章
阿湖早上理完朝政后做了一番静修,将灵识沉入深处,等睁开眼时已经傍晚。
皇帝满脸烦闷的从外头跑进来,浑身还带着太阳气,和他抱怨说:“母后又将我叫过去一顿数落。”
“说了什么?”狐狸起身,走到桌边给皇帝倒了一杯茶。
皇帝就着他的手咕嘟嘟的喝下两口,缓了缓热意而后道:“还不是那些陈词滥调,特别是前月静王妃传出有孕的消息,她就更急了,恨不得我从石头缝里给她抱个孩子回来。”
阿湖眉头一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反问:“静王妃?”
静王身边只一个冬早,何时成婚过?更别说身孕的事情。
然而随着皇帝的这句话,无数记忆在一刹那间重新涌进阿湖的脑中。此后哪有什么战神静王、哪有什么功高盖主、哪有什么权倾朝野。萧绥成了个闲散王爷,而王朝安稳,南北都只有平静二字。
陈起明一类的反骨都成了挺皇派的忠臣。
“静王妃怎么了?”皇帝见狐狸神色古怪,仰头看着阿湖的脸色,目光疑惑不解。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阿湖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快步往外走,皇帝不解却也快步跟出去,一直跟着隐没身形的狐狸到了御书房,就见狐狸匆忙的翻看各本奏折。
不用多看,只看了前面一些阿湖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散乱了满桌子的奏折他整理了一早上,亲自批注的内容也变了。字迹虽然还是他的,然而奏折里的事务没有一样对得上。
“我下山到现在正好是二十一年吗?”他转头看向皇帝,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
但是就算新的记忆涌来,狐狸也照样记得他原本记得那些事情,冬早下山,入了静王府,静王如何是皇帝的心腹大患。
皇帝犹豫了一下说:“是二十一年啊,阿湖,你中邪了吗?”皇帝的双手捧住狐狸的脸,担忧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湖还不清楚,但他立刻想到冬早,萧绥变了,那么冬早在哪里?
阿湖照着来路匆匆返回。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来,你先睡不要等我。”阿湖换了一身衣裳,对皇帝说。
皇帝也想跟出去,阿湖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飞快的亲了一口,“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带你出去并不安全,”他说着抬手在皇帝的眉心点了下,皇帝便安安稳稳的睡过去。
床铺周围被阿湖设了结界,妖物魔物无法进入。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出宫,凝神寻找冬早的气息。偌大的京城除了静王府里还残留着一些冬早的浅淡痕迹外其他地方均是一无所获。
阿湖扩大自己的搜寻范围,一直探到城郊才发现冬早的痕迹,但是哪里不仅仅有冬早,还有魔怪甚至鬼界的气息。
除了探知得冬早的存在,阿湖并不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冬早没什么自保能力,人又单纯好欺,阿湖越发焦急,只恨自己没有学会那瞬移之术。
又说天宫那边。
怀绥随手将自己炼制的丹药一股脑儿的拿出来,全抛给广平君。
广平君吓了一跳,而后喜不自禁的抱在怀里,面皮极厚的说:“早知怀绥君这般仗义大方,我就不客气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怀绥看也不看他往外走,活像是给火烧了屁股,哪里看得出什么平日里的从容淡然。
不过这不妨碍广平君美滋滋的准备将丹药拿走,他将东西都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转头正要走,却对上两个盯着他瞧的小仙童。
一个小仙童说:“这个药上次仙君闭关了五百年。”
另一个也跟着说:“那个文火炼了八百年呢,一次才三颗。”
两个仙童一个比一个紧迫的盯着广平君,弄得他额头要掉汗珠子。
他犹犹豫豫的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往桌上推了推。小仙童连忙将那药品摆回原处,但视线依旧没有放松,直勾勾的盯着他。
广平君肉痛的又拿出另外两瓶,如法炮制放回去。
两个小仙童这才放过他,客客气气的同他告了别。
这点丹药怀绥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现在怕冬早一个人会害怕。
按照正常流程,入凡间历劫会在生老病死肉体消亡,神格才会在那个时候归位。但怀绥当年入凡间并非他自己所愿,而是给那人一把推下凡尘。
那从怀绥发尖落下来的木簪本是怀绥自己想要在凡间用作触发神格的灵器,却不想并没有落在他的凡胎所在之处。因而本想要在入凡尘后立刻结束这场胡闹的计划失败,足足耽搁在人界三十多年。
不过他的确因此遇见了冬早,尝了情爱的滋味,所以怀绥此刻也无法说出这场经历没有好处。
说实话,好处可太大了。
他加紧时间赶往凡间。
当狐狸赶到小树林里时,看见的是他最担心的一幕正在发生。
一个魔怪正满眼垂涎的盯着冬早,冬早身边还站着个面色纠结的鬼差,手里的锁魂链蠢蠢欲动,而他的傻冬早还抱着两只猫呆站着不知道跑。
阿湖飞快的估算了魔怪和鬼差的战斗力:那小魔怪没什么修为,但是鬼差却很难与之较量。
可比来比去,冬早的安危最要紧。狐狸在一瞬间的犹豫后立刻上前,将冬早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闪到了一边。
白无常感知到妖气,抬头一看冬早已经不在,一个眉目过分俊俏的狐妖正环着冬早的肩膀,是个回护的姿势。
“大胆,”白无常沉下脸,手上的锁链飞快的甩出去想要锁住阿湖,“妖物竟敢到人间作怪?”
阿湖带着冬早躲开,语气沉静,“我只是来带走我的朋友,无意于你作对。”
“阿湖?”冬早睁大了眼睛,先是不敢相信,等到确认身边人的确是阿湖以后,手上一松让两只小猫跳到了地上,然后他忽然一把抱住阿湖,脑袋埋在他的颈间,不知所措的无声哭了。
他今天一天里面经历了好多事情,身边没有萧绥,阿湖就是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现在阿湖主动找过来,自然就让故作坚强的冬早绷不住了。
“我不敢,不敢去找你,都不知道怎么办。”冬早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阿绥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
他这样的反应,使得石头和白无常原本想要上前抢人的动作都跟着停了下来。
阿湖将冬早当成弟弟,知道他心性纯粹,见过的悲欢离合世事变迁实在少得可怜,现在心里的害怕自然应该。他轻轻地抚了抚冬早的脑袋安慰他,“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别怕,你跟我回去,我帮你弄清楚。”
“好。”冬早颤声应了。
白无常的动作停下来,有些疑惑,“冬早,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冬早揉了下眼睛,泪眼婆娑的对白无常点点头,对他们介绍说:“这个是阿湖,是我的朋友。”
石头在一边看阿湖自然的半搂着冬早的肩头,有些拈酸吃醋,转头怪起白无常,低声抱怨:“刚才不让我抱,现在怎么不拦着他?”
白无常忍着敲小魔怪脑袋的冲动,目光狐疑的落在阿湖身上。
这是个狐狸精无疑了,但冬早满身仙气,怎么会和他是熟识的模样?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搞清楚,周围的气息又忽然变幻,只见地表忽然涌上一股阴气,将树林弄得迷雾一片。
白无常低声道:“不好!”
他将石头一把拉到一边,正想要叫他离开却已经来不及,黑无常同另外几个鬼差已经将他们围拢起来。
“阎王怕你又勾不回魂魄,特意让我们上来帮你一把。”一个鬼差道,他的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正落在冬早身上,而后再看向阿湖和石头,立刻面色不善起来,“怎么这里有妖还有魔?”
“魔界的事情我们管不着,”白无常站在石头面前,“这不关他的事。”
黑无常冲白无常挤挤眼,让他这个时候不要多说话,而后又出来打哈哈,“这个,勾了魂就回去吧,大家都早点休息。”
另两个鬼差也不含糊,上前就将手中的锁链猛甩到冬早这边,眼见着要捆住人,却给狐狸一扬衣袖狠狠的甩了回去。
白无常也瞬息间挡在了冬早的面前,很为难但却坚定的说,“这魂还不能勾。”
“你怎么!”黑无常没想到白无常在这个当口还敢阻拦,恨得想捶他的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