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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妖魅的风十四
栀儿离开竺漓的卧房后,竺漓趴在了妆台前,又从匣子里拿出了夷盟的信,又看了一遍,两滴冰冷的泪滴落在了信上,她忽地擦了擦脸上的泪,不让泪水弄花了她的妆容。
换了身能完美勾勒出曼妙身形的舞裙后,竺漓又精心地给自己画了妖艳至极的魅妆,等她打扮好自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楼下客栈的大堂里已经响起一片喧腾,来自五湖四海过路的妖魔鬼怪集聚在客栈大堂内,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兴致勃勃地等候着名震三界的舞娘风十四来献舞,来的客人都想成为风十四的座上宾,然而风十四却是一个极为虚荣的女子,只有携带了三界内至宝的宾客,才有机会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才能私下与她把酒言欢,畅谈古今。
而这位三界内的所有风流驿客都想染指的风十四正是竺漓,风十四是她给自己取的别名,这十年她隐姓埋名,一方面与各路鬼神打交道,打探仇人梵涅的消息,一方面通过敛财聚宝的途径搜寻五方神器当中还未聚齐的最后两样宝物菩提子和碧魂珠。
竺漓站在楼上的帘幕后面,在自己的两只手腕上绕了一条长长的丝缦,那样可以让她一会儿在跳“醉胭脂”的时候显得更加妖娆迷人。
而楼下大堂内的那些三界名流已经看见了楼上帘幕后的伊人的倩影,一个个仰视着她的魅影开始议论开来了。
“风十四只爱权势和宝物,听说几年前有一蛤蟆精,巨丑无比,可他带了一件宝物,是一颗通体通透的珠子,好像是那只蛤蟆精从南海底下偷来的,这贼蛤蟆精竟然靠着偷来的宝物成了风十四的入幕之宾,前天他还在一家酒馆里吹嘘,说这风十四冰肌玉骨,床上的魅术了得,伺候得他欲仙欲死,可刚吹嘘完,出了酒馆后就真的死了。所以又有传言说,做了风十四的入幕之宾后必须守口如瓶,不能透露与十四娘的风流韵事,不然会被她手下的杀手灭口,还有另一种猜测,说是三界内有一狠绝的人物痴恋风十四,所有碰过她的妖魔鬼怪都会被他杀掉,也不知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不过还是有很多风流之士甘愿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来瞻仰她的妖娆风姿。”一位螃蟹精一边喝酒一边横着走在宾客间,饶有兴致地讲述道。
“十四娘可是三界罕见的尤物,只要能够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就算真赔上了性命,那也是风流鬼,光看她跳一支舞,就能连发十几日的好梦,就算碰不到她一根手指,能观赏到她的舞姿,我等也心满意足了。”一位风度翩翩的蛟龙妖文雅地坐在酒桌前,一边仰慕着风十四在楼上帘幕后的倩影,一边淡然笑着感慨道,眼神里却暗含着一丝晦涩的杀气。
“听说今天她要跳的是‘醉胭脂’,她可是好几年都没有跳过这支舞了,上一次还是五年前那蛤蟆精带了颗珠子来,点名要她跳‘醉胭脂’,为了得到蛤蟆精手里的宝物,她还真跳了,如今时隔五年,她再跳‘醉胭脂’,莫非是又有哪位鬼怪携了宝物来讨好她?五年了,老妖我至今还难忘她跳‘醉胭脂’的时候,那一副勾魂摄魄的妖娆模样,看了她以后,回家我都不想再碰自己的夫人了。”一位老蚌精风趣地侃道,他是风十四酒肆的常客,他没宝物,也没小道消息,十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淡定的看客,但不论刮风下雨,他一定不会错过风十四在夜宴上的献舞。
“一个女人如此招摇,就不怕惹来是非么?”一个穿一身黑衣裳的鳗鱼精轻蔑地看着楼上风十四的倩影,低声讽刺道。
“十四娘可不是怕是非之人,你这话再说大声点,让她贴身的小花妖听了去,小心那小花妖要了你的小命,我可是听说了,那小花妖从来不把周边的一些小妖小怪放在眼里,动起手来,也不知道客气。小心你变成了她们餐桌上的红烧鳗鱼。”一脸褶子的老蚌精低沉着声音对鳗鱼精调侃道。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的时候,楼上帘幕后响起了古琴的声音,看来是请来的乐师在抚琴伴舞了,听见了古琴声,大伙儿忽然安静了下来,纷纷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上帘幕后的人影,琴声响起不久,紧接着又有笛音从帘幕后传来。
忽然,半空中飘起了白色花瓣,花香慢溢,一缕轻缦飞入空中,柔柔婉婉,在半空中与花瓣雨共舞开来,竺漓从楼上脚踩丝缦飘然而下,她身轻如燕,踩在半空中盘旋的丝缦之上,翩跹起舞,她画了冷艳的浓妆,却在脸上遮了一片半透明的白纱,魅惑的红唇在轻纱下若隐若现,琴声与笛声之中,舞步轻娆,惊若翩鸿,轻若游龙,哀婉里带着一丝忧伤一丝魅惑,又夹杂着冷傲,让人不禁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太美了,宛若天人,又透着狐媚,我都要醉了……”白面书生模样的蛟龙妖不禁发自肺腑地轻叹道,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爱慕之情,但嘴角却挂着一丝恨意。
“这就醉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知道‘醉胭脂’最精彩最勾人的地方是哪里吗?一会儿跳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十四娘会褪去她的舞裙,背对着我们退场,到时候你就能看见她背上红色的树根模样的印记一直从脖子上延伸到双股之间,所以千万别眨眼睛,不然很容易错过这一幕,她退场的速度快,一晃眼就消失了。”老蚌精对蛟龙妖低声提醒道。
“啊?”听得此话,蛟龙妖不禁站了起来,更是专注地凝望起了半空中踏着轻缦起舞的风十四。
“下来!风十四娘,你下来!”已经克制不住欲望的螃蟹精在大堂内朝着半空中的十四娘高声呼道,又是蹦又是跳,又是用手挠,巴不得奔至半空中,将十四娘一把拽到怀里来,随着螃蟹精带头起哄,其他看客也纷纷嚷嚷了起来,都嚷着要十四娘下到大堂中来近距离给大伙献舞。
老蚌精已经看过了太多这种场面,他盯着半空中起舞的十四娘,笑着对那些起哄的人说道:“没见着她想要的东西,她是不会轻易下来的,你们就别瞎嚎了,一下惹怒了十四娘,舞跳到一半就走了,你们就得不偿失了。”
“哪位兄台能把十四娘请下来,我赏他一箱南海珍珠。”蛟龙妖仰视着半空中自顾着跳舞的十四娘,对旁边起哄的人说道。
“一箱?你也太吝啬了……”鳗鱼精低声讽刺道。
“至少一百箱南海珍珠,才够资格拿来做请十四娘下来跳舞的筹码。”老蚌精低声说道,眼睛始终盯着半空中的十四娘。
“一百箱?一百箱就一百箱!我是南海蛟龙之子,我做主了,谁能请得动十四娘下来跳舞,我就赏他一百箱南海珍珠。”蛟龙妖回道。
可再多的珍珠,在十四娘眼里都是石头,她只取她想要的东西。
“呵,你就是把半个南海的珍珠异宝全搬来,也未必请得动十四娘,她要的是一个人的命,和一件三界内的珍宝,其他东西,她都没兴趣。”老蚌精讽刺地笑道,十年了,看来他暗地里将风十四了解得很透彻。
十四娘虽然在专注着跳舞,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时刻都在扫视着大堂内的宾客,她已经从一些鬼怪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有位手持一百零八颗红色菩提子的世外高人最近来到了南海附近,他们已经为她牵线搭桥,今夜就将他引进酒楼里来,可十四娘却未发现那人的踪影,她的这支“醉胭脂”都快接近尾声了。
“十四娘你若下来,我就冒死告诉你梵涅老道的下落!”突然,一位脸藏于斗笠之下的凡人男子高声地对竺漓喊道。
第094章:十年的风与霜
听见“梵涅”这个名字,竺漓的眼底就闪过一道杀光,她真的从半空中飞了下来,用手中的轻缦缠绕住了那位朝她喊话的凡人男子,一把将他拉至跟前,当着他的面,将“醉胭脂”最后的部分跳完,然而背过身去,褪去了舞裙,从地上飞起,快速地飞至了楼上的帘幕后。
“小子,你可千万别骗十四娘,你看见她刚才看你的眼神没?透着杀气呢!你若骗她,一定是死路一条,就算她大发慈悲饶了你,你也活不过今晚,她手底下的那些门徒鬼怪,个个都能要了你的命,谁叫你敢骗他们的十四娘的?!”爱管闲事的老蚌精对那凡人男子提醒道。
“我没骗她……”凡人男子冷静地低声回道。
“什么梵涅?你要多少珠宝才肯将这个消息卖给我?”近距离看过十四娘的蛟龙妖好似彻底丢了魂,狡黠地看着那凡人男子说道。
“这消息不卖。”凡人男子冷声回道。
“不卖?我怕你有命见十四娘,却无福消受。这里在座的各路鬼怪都能把你当美餐吃掉,连骨头渣都不吐!”螃蟹精妒恨地看着凡人男子威胁道。
凡人男子在斗笠下的帘幕后淡定扫了一眼在座的妖魔鬼怪,冷声回道:“我可是十四娘要见的贵客,你们吃了我就不怕十四娘怪罪下来吗?”
此话一出,那些横眉怒目的鬼怪一下子都不敢吭声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十四娘的手段,得罪了她,可能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你跟我来吧。”栀儿走了过来,冷眼瞅了瞅那凡人男子,带着他上楼去了。
栀儿将那凡人男子带到了竺漓的厢房门口后,就默然转身离开了,凡人男子轻轻推开了竺漓的房门,走进去后又顺手将门关上了,当他走过一扇画着草原落日黄昏风景的屏风后,他看见了白色帘幕后的竺漓的身影,他胆怯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帘幕后,对她说道:“传言十四娘十年前就在三界内放出许诺,说谁能助你杀了梵涅,你就嫁给谁,这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梵涅的忌日,就是我与恩人成婚的喜日,只是不知我这副模样,恩人是否真的愿意帮我。”竺漓掀开了帘幕,看着凡人男子低声回道。
此时洗去了一身脂粉的竺漓,脸色苍白好似死人一般,唇上也毫无血色,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长发散落于细腰后,她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位将脸藏于斗笠之下的凡人男子,一点一点扒下自己左肩之上的衣裳,露出了一截死人枯骨般的肩骨。
“你这是……”凡人男子有些惊讶,镇定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还愿意帮我吗?”竺漓凄然淡笑着问道。
“我愿意。”凡人男子低声回道,说完话便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原来是南宫画雨,竺漓看见他的模样后,竟惊得失语了,慌地背过身去,不再让他看自己的这副模样。
“十年了,师兄,我都已经快忘了你了,你为何又要来寻我?十年前你离我而去,我也不记得那是你第几次离开我,你不该再来见我。”竺漓背对着他轻声叹道。
“你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再不见你,恐怕以后想见都难,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副模样?”南宫画雨心疼地凝望着竺漓的背影,难过地问道。
“师兄,我帮你找到了碧魂珠,还差一样宝物,你就可以聚齐五方神器了,只是那菩提子,我托江湖上的朋友四处打听它的下落,可还是杳无音信,今天你来找我,应该是为了我手里的碧魂珠和神女石吧。我现在就把它们交给你,你带着它们走吧,我不需要你帮我杀梵涅,你只要告诉我他的踪迹就行。”竺漓从床榻上的玉枕下摸出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转身递向了南宫画雨,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和眼神,因为她几乎快忘了他的模样,她不想再细看,不愿再记起,那样她又要花很多年才能忘掉他。
南宫画雨没有接下那放着两样神器的小匣子,而是愕然地看着竺漓那只曾经带着玉扳指的手,发现拇指已经只剩下骨头了,骨头上沾着肤色的胭脂和类似动物的皮屑,猜测她平日出门见人的时候,一定是用动物的皮以及厚厚的胭脂来修饰她的那根拇指。
“这是你自己弄的,还是别人伤的?”南宫画雨抓起竺漓的左手,心痛地看着她苍白的脸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你可以走了。”竺漓猛然推开了南宫画雨的手,她害怕他手心里的温暖,十年江湖路,她从未怕过什么,唯独惧怕这个男子手心的温度,她将小匣子塞给了他后,转身走到了床边的窗户前,昂着头看着窗户外的夜空。
“坐下来,让我给你把把脉,看能不能医好你的身子。”南宫画雨看着竺漓的背影,低声说道,说完便将那小匣子放进了怀里,他不知道这狠绝刚烈的女子是如何得到这碧魂珠,又是如何将神女石从她的拇指上摘下来的,但是他明白,她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你走吧。我现在这样子挺好的。”竺漓看着窗外的夜空,漠然地轻声回道。
“我到底是该叫你漓儿,还是该叫你十四娘?”南宫画雨心痛无比,凄然地看着她孤独的背影,低声问道。
“漓儿死了,你叫我十四娘吧。你该走了。”竺漓冰冷地回道。
“十年不见,十四娘变化不少,对故友如此冷淡,我才刚到,你也不请我坐下来喝杯茶,这就一直催着我走了,这可不是名震江湖的风十四的待客之道啊。”南宫画雨温声回道。
“十年风霜染指,我的手已经沏不出好茶,师兄不是客,我也不必做作待见,今夜跳完醉胭脂后就困乏得紧,我想歇息了,师兄还是走吧。”竺漓冷声回道,不管南宫画雨说什么,她都不肯转身来面对他,更不愿留他,也不敢靠近他。
南宫画雨知道漓儿是铁了心不想再面对他了,忽然摆出一副冷峻的模样,对竺漓说道:“难道你就不想坐下来仔细听听那梵涅的下落?你不是一直想杀他么?”
“那你告诉我啊?他在哪儿?!”竺漓突然转身怒视着南宫画雨,咬着牙问道,南宫画雨分不清此时她眼里的恨到底是对他的恨,还是对梵涅的恨,也许都有,才会恨得咬着牙跟他说话。
“你安静地躺到床上去,让我好好看看你身上的伤,让我好好给你把脉,医治好你的身子后,我再与你细说。”南宫画雨压制内心的伤痛,平静地看着竺漓说道。
“看我身上的伤?你看过女人的身体吗?你确定你要看我的伤?”竺漓怒视着南宫画雨,讽刺道。
南宫画雨只觉得心底一阵羞涩,他确实未见过女子的身体,但还是淡然地回道:“给你治伤的时候,你在我眼里不是女子,只是病人。”
“好。”竺漓听了这话,心底的悲凉又升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南宫画雨能不能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把她当病人,不将她当女子看,她走到床边,脱了鞋,平躺在了床榻上。
南宫画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给竺漓把脉,才发觉她的伤真的很重,魂脉极为微弱,身子的温度比常人低很多,他不知道竺漓是靠什么才能支撑到现在,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死了,可她不但能支撑着自己行走和说话,竟然还能跳出那样摄人心魄的舞姿,他只能暗自感叹,这十年来到底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可当南宫画雨试着解开竺漓身上的衣带,准备给她看身上的伤的时候,她忽然用双手推开了南宫画雨的手,南宫画雨看着她眼神里的恐惧,越发担忧了起来,他一只手捏着竺漓的胳膊,制止她阻挡他,另一只手迅速地解开了她的衣带,终于,他看见了她身上的几处伤口……
第095章:惧怕你的温度
“是谁伤的你?”南宫画雨看着那已经腐烂到露出骨头的几处伤口,愕然而悲痛地怒声问道。
“别废话!能不能治?不能治你就走,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竺漓冷声回道。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告诉我,你伤了有多少时日了?”南宫画雨压制着悲痛,看着竺漓的伤口低声问道。
“五年了。”竺漓低声回道,偏过脸不要看南宫画雨的眼神。
“五年了,你也不找大夫给你治,江湖上不少名医,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应该不难找到他们。”南宫画雨从衣袖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株仙草,一边将仙草用内力吹碎成粉末,吹将粉尘吹到竺漓大腿上的伤口上,一边低声叹道。
“万一有大夫口风不紧,传出去了,江湖上的朋友知道我风十四的身子近乎烂掉,以后谁还会有兴致来酒楼做客,谁还愿意冒着被杀的危险给我透露梵涅的踪迹?十年不见,我发现你愈发地啰嗦了,你是年纪大了吗?”竺漓看着玉色的床帏,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其实哪里是不找大夫看,是那些有办法医治她的大夫都是男子,她虽早已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但十年来一直洁身自爱,虽然江湖上的传闻多半说她风骚,或者疯癫,但她贴身的几个知己友人都清楚她的为人。
“嗯,你脾气还是没改多少,我是满心风霜,而你还如当年那般俊俏,还多了许多的韵味,今夜看你跳舞,别说那些三界远道而来的妖魔鬼怪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我这个从不动情欲的修道中人,也是看得满怀春心,只是没有想到那样妖娆妩媚的舞姿,竟是个近乎溃烂掉的身姿舞弄出来的。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南宫画雨的仙草起作用了,竺漓腿上和腹部的伤口沾上了仙草粉末后很快就长出了新的肌肤,新长出的肌肤与其他的肌肤吻合得近乎完美,接下来就剩下左肩膀和左手拇指的伤了……
可是竺漓的左肩在床的内侧,南宫画雨眼睛的余光早已扫遍了她的身子,当看见仙草疗效甚好之后,他才放下了紧张,忽地一下,才意识到眼下全是竺漓赤裸曼妙的身姿,他忽地就跌进了羞涩的深渊里,脸都羞红了,手里捏着剩下的半截仙草,愣住了……
“怎么了?你?你……”竺漓平躺在床上,发现南宫画雨一下子没了动静,她看了看自己腿上和腹部的伤,都痊愈了,偏过头去看南宫画雨,才发现他的脸羞红了,眼神却还在望着她的身子,一眸子的亮光里闪烁着暧昧的柔光。
竺漓只叹,这世间男子还真没有能逃得过女色诱惑的,她迅速扯了丝被盖在了自己身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南宫画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他慌地低了低头,不再看竺漓,轻声说道:“把左手伸给我……”
竺漓右手捏着胸前的丝被,左手伸给了他,南宫画雨吹碎了一小截仙草,静静地看着仙草粉末落在她左手的拇指上,看着拇指的指骨上快速地长出了皮肉,最后就剩下竺漓的左肩膀的伤了。
就剩下一丁点仙草了,为了防止仙草的碎沫洒落到别的地方,南宫画雨站了起来,附身到竺漓的左肩旁,小心翼翼地对着她的左肩吹了吹指尖的仙草,仙草的粉末随着南宫画雨嘴中温暖的气流落入竺漓左肩的伤口里,竺漓肩后的青丝也被连带着吹得飘了一下。
南宫画雨目不转睛地看着竺漓肩膀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就像在安然守候一朵花盛开,而他呼出的温暖的气流氤氲在竺漓的脖子里,她黯然地看了看南宫画雨认真的侧脸,一个可悲的念头在她心底升起,她微微张开了嘴唇,想要吻一下他的侧脸,忽而又卑微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海边的风吹进了窗户里,床帏和床边的帘幕在风中乱舞,烛光映衬下的竺漓的眼神显得愈发忧郁而冰冷。
终于,竺漓身子上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可她心底的伤却从未好过。她一动不动地低眼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拽着丝被,南宫画雨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床边的竺漓,十年了,多少次在梦里,他重温着雪山之巅的冰牢里的那一阵销魂拥吻,他静静地看着她的模样,想要伸手去抱一抱她,却抬不起手臂来。
“你还不走……夜深了,我要休息了。”竺漓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用了忘尘崖最珍贵的仙草救你,你却连句谢谢都没有,你这女子,也够狠绝的。”南宫画雨看着身前不敢抬头看他的竺漓,浅笑着回道,他忽然发现,虽然十年过去了,但她还是没有变化多少,表面伪装出来的冷傲和狠绝,此时在他眼下,就只剩下难为情了。
竺漓忽然抬起头,猛然直视着南宫画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谢谢师兄。”
说完,仍旧冰冷地直视着他的脸,好似在提醒他:我已经不爱你了,你不要再在我这里自作多情了。
不谢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几分亲切,好似故知一般,不需客套。可真这么认真地道谢起来,南宫画雨又难受了。他脸上的浅笑戛然而止,抬起一只手怯怯地伸到了竺漓脸旁,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他指尖的温度和柔情让竺漓的身子不禁微微颤了颤,她只觉得有股暖流在喉咙里震颤,她恍惚地闭了闭眼睛,可一睁眼,发现他正慌忙地收回了手,转身准备走。
“出门如果有谁问起今夜十四娘是如何待你的,你就告诉他们,待你如贵客,别的就不要再回答他们了,记住了吗?”竺漓凄然笑着,看着南宫画雨离去的背影嘱咐道。因为说错了,或者说多了,都会招来杀生之祸。
南宫画雨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他迈不动步子了,他忽然转身大步朝竺漓走了去,低沉着声音狠狠地回道:“错了便错了,如果要下地狱,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