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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岛吸一口冷气:“啧,你要找几个男朋友啊?找那么多组队打麻将吗?”
白天他听她电话里的那意思,还以为她小姨真是要和她聊工作的事,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楚芝跳脚:“我才没!我跟小姨说了!说我有男朋友了!叫程岛!她见过!”
见到他之前还在后悔把话说太死没有回旋余地的楚芝,现在倒邀起功来了。
程岛听她说这话,果然笑了,捏着她的脸蛋,也不管是在大街上就揪着她亲了一口,“乖。”
楚芝嫌弃地抬手擦被他亲过的脸蛋,却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公交车终于来了,车上人不多,司机擅长突然启动把人摔出去和突然刹车摔人屁股墩。
楚芝被这么搞了两回以后,跟程岛说自己想吐。
程岛听了,也不敢劝她再忍忍了,下一站到站的时候拉她下了车。
离家也就一公里多点路了,程岛觉得打车更折腾,不如散散步,以免再晕车。
楚芝觉得也不是不行,但他得在她走不动的时候背着她,最好是公主抱。
程岛满口答应。
路上又问起她今晚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楚芝隐瞒过去陈世羽的那一段,只说自己想起来以前和他冷战他不理人的事了,
程岛心虚,郑重承诺:“以后有求必应,决不冷战。”
楚芝还是不满意,他就跟她说起自己的“小秘密”:“我不是故意不理你,我是自己躺床上哭,哭得没法跟你说话,那个表情包你知道吧。”
他特意找出来他说的表情包,一个漫画小人双手放在肚子上躺着流眼泪,身下是成摊的蓝色水渍。
程岛:“不夸张,我就这样哭的,把床铺都哭湿了,我室友看我晾被单,还以为我尿床了。”
楚芝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逗她玩,她才不信他会哭,她分手都没见过他一滴泪。
他这半真半假的话唬得她发愣,“那你哭一个我看看。”
程岛:“伤心才哭,我现在这么高兴我哭啥?”
楚芝抬手“啪”给了他一巴掌,“现在还高兴吗?”
她打得不算用力,跟拍蚊子似的,但是出手比较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程岛反应过来以后,气恼地抱着她的腰就把人给举起来,扛在肩上用力拍了两下屁股,“打人不打脸知不知道?”
楚芝腿脚乱蹬:“打人也不打屁股啊!”
程岛两只手按住了她的腰,不让她掉下来,脚步加快,“不是走不动吗,我抱你走。”
楚芝看到有骑自行车的路人经过,诧异地看着他们。
她嫌丢脸,把脑袋低下去埋脸在他背上,“放我下来,人家都在看我们!”
程岛不放:“看呗,没见过谈恋爱的吗?”
楚芝因为脸贴着他外套,说话的声音好像被衣服给吸收了一样,闷闷的,她骂他,“你怎么年纪越大脸皮越厚?”
他今晚是有点兴奋,为她在家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不是非要现在谈婚论嫁,只是想要和她走得更久更远一些。
因为她头朝下充血不舒服,最后换成背着她走。
琴市的路不平,上坡下坡特别多。
她趴在他背后,看他往上坡走得极稳,腿不抖气不喘的,不由佩服他的体力。
结果都快到小区门口了,乌麻麻的天上忽然落雨点。
冬雨寒凉,再背着她的话就等于把她当人形雨披挨淋了。
程岛把楚芝放下地来,拉着她一通快跑,跑到家的时候身上衣服都没怎么湿。
楚芝不高兴地嘟囔,怨他跑得太快,自己脚崴了一下。
他没什么,把她扔进浴室里洗热水澡,又给煮了热奶茶暖胃。
以为没什么事的,谁知道半夜三点楚芝起来上吐下泻,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热。
程岛连夜送她去急诊,验了血说是肠胃炎,退烧药吃完又输了液,折腾一宿,天大亮的时候才回了家。
楚芝身上没劲,脑袋发沉,嘴倒是闲得很,一桩桩细数程岛的罪过。
“你那酒哪里进的,是不是假酒啊?”
“都怪你,非要拉我坐公交。”
“你还把我扛肩上倒着颠,我的胃就是被你颠坏了。”
“你跑那么快,我吹风淋雨就着凉了!”
她每说一条就看看程岛的反应,看到他虚心认错,身体的不适感好像就弱几分。
在医院的时候烧退下来了,回家几个小时又有反复。程岛给她量了体温喂了片布洛芬,看她昏昏欲睡,嘴里还在念叨他。
“我就说那个煎饼果子不干净,你得去小鱼街那家店买……”
她吧唧着嘴睡着了,眼底有些犯青。
程岛开始还没想明白什么煎饼果子,后来煮着粥突然记起来从前有一次吃煎饼果子食物中毒的事。
不过那次生病发烧的人是他。
那是大一那年的寒假,他们终于又能天天见面了,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天气,他们从电影院看完一个不好看的喜剧片出来,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个卖煎饼果子的小车,买了两套,边走边吃。
楚芝觉得不好吃,吃了半个不要吃了,剩下的都被程岛包圆。
然后那天晚上程岛就食物中毒了。
楚芝白天跑他家去照顾他,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
她问他想吃什么饭,他也不知道自己赌什么气,还说想吃煎饼果子。
那天中午,他吃到了她用电饼铛做得巨厚无比的饼皮,和油炸的有点焦糊的薄脆,还有乱搭的番茄黄瓜鸡米花。
楚芝举着自己芊芊十指给他看,“那个锅好烫!你看我被烫红了!”
她左手手背和食指被油点子溅到了,当时看只是有点红,第二天却变成红褐色,用了一个星期才脱落长出新皮。
程岛把煮粥的电饭锅定好时,去看了一眼楚芝睡得正香,摸摸脑袋在发汗了。
他悄悄关上门,拿着车钥匙骑上摩托去她说的小鱼街那家店买煎饼果子。
她嘴那么挑,他做的她可看不上。
真奇怪,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全都记得清楚,平时不会想起来,可她好像握着什么遥控器,按一按开关他就把回忆解锁。
楚芝是被脑袋边上的香气熏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托盘里摆着皮蛋瘦肉粥和煎饼果子。
原本发苦的舌头好像突然就开始分泌口水了。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抱着果子啃起来。
程岛也就是出门去洗了盒车厘子的功夫,回来看到比她脸还大的煎饼果子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一角了。
他笑:“看来病得不严重。”
楚芝把最后一口饼塞嘴里,四仰八叉地一头躺到床上,耍赖:“谁说不重的,我都快不行了,手也没劲,脖子也没劲,腰也没劲,你喂我喝粥!”
程岛坐在她旁边,先给她拿了个车厘子喂到她嘴边,“粥怎么喂啊,你这样躺着,都洒床上了,黏黏糊糊的还得洗床单。”
楚芝嚼着车厘子,含糊不清地说:“你那个弄床上也黏黏糊糊的,你怎么不嫌洗床单麻烦呢?”
他被呛得说不出话,拿勺子小心翼翼喂了她几口粥,抽张纸擦一擦她的脸,反驳她,“那不是我的,是你的。”
楚芝:“那不是你弄的我?”
没法反驳了,他彻底沉默。
她腻腻歪歪等他喂完粥,吃了水果喝了水,又揪着他要吃别的。
程岛奋力反抗了,他才不像她一样不懂事呢,他要为她的身体健康着想,生病了就好好养着,要什么要!
楚芝抓着他的衣领不撒手,“你是不是怕被我传染感冒?连女朋友的口水都不吃,你还敢说爱她?”
程岛:“拉倒吧,我跟你一起病倒了,谁照顾你?”
楚芝:“亲亲我就病倒?这就是你们特种兵的战斗素质?”
她胡搅蛮缠,程岛被闹得没办法,只能由着她搂着自己脖子啃。
再后来,她又蛊惑他说:“出出汗,好得快!”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她还有点发烧,人比平时娇气,他被温暖包裹,像冬日里燃烧的篝火,又像明知会被火灼伤的飞蛾,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火里去。
楚芝的歪理邪说没有得到证实,相反,她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程岛把店托给小福盯着,在家照顾了她两天。
楚芝虽然没法去公司,在床上也没闲着,开会做表发任务,都要程岛催着赶着才知道做做拉伸吃点东西。
就这个节骨眼上,小姨喊她吃饭,这次算是喜事,王韬正式升迁,摆酒请家里人吃饭庆祝,楚芝爸妈也被邀请了。
小姨特意说:“把你那个朋友也叫上啊。”
楚芝头大:“小姨,还没到那个程度哈。”
又说了几句,严词拒绝带男朋友出场。
挂了电话,看到程岛正好来给她送水,楚芝心虚,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干脆主动交代,“我妹夫请客吃饭,小姨想让我带男朋友去,你方便吗?”
她如果想让他去,就不会这么问了,会直接让他空出来什么时间。
程岛听懂了,没在意,不过不太放心她的身体,“我接送你吧,饭就不吃了,也不认识他们,有机会单独拜见一下你爸妈就好。”
他这样想就最好了,楚芝点头,到了要去吃饭那天画了个妆遮盖自己的病色,以免爸妈看见担心。
宴席的主角是王韬,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亲戚们谁跟他敬酒都来者不拒。楚芝吃饭吃饱了,觉得屋里有点吵有点闷,尹丹在应酬别人也没空一直和她说话,她干脆去外面大堂坐着透透风。
她还算有点良心,给程岛发消息问他吃饭没。
程岛就坐在酒楼对面的便利店里等着她,刚把她送来以后觉得走了再过来麻烦,干脆买了点吃的,坐那儿玩手机等她。
他回她:“吃了,几点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