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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怡穿着松垮垮的男生外套,初夏夜里微凉,衬衣下的皮肤感受到丝丝凉意,有点冷,一路上她一直忍不住去用手掌去摩擦胳膊,外套是刚刚靳凌去宿舍楼拿的一件自己的。
靳凌弯腰给她拉拉链时,发觉下摆几乎要到膝盖位置,露出两条穿着袜子的腿,人被戴帽外套包得像只企鹅,忍不住低声发笑,问她到底有多高?
夏怡愣住,讨厌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青春期月经来得早,五官长开日渐漂亮,身体也逐渐显露出女性曼妙的姿态,除了,不怎么长个子,连母亲的一米六四也差一两厘米,比起当时身边蹭蹭冒个的同龄人又矮了不少。
现在和靳凌一米八六对比起来,就是娇小无比,生气得去抓靳凌的头发,好不容易伸手够得到,手指插过干净清爽的头发丝,借这个机会给他揉得乱糟糟的,静电甚至让头发留恋在指尖。
“不告诉你,女生的体重和身高都不可以问的。”
原本服服帖帖的头发被揉得像鸡窝,靳凌听见夏怡咯咯傻笑,弯腰抬眸略有不爽,拉拉链的时候,手无意划过有些透的白衬衣料子。
其实仔细端详可以看出里面穿得是一件嫩粉色的内衣,聚拢着若隐若现的乳肉,没有用手丈量过具体的大小,上次生病只是亲了一下胸口,再加上对罩杯没有准确的概念,但是感觉应该一只手刚刚好能够包下,也就是非常饱满和充盈的大小。
给她扯了扯不平整的下摆,“那什么可以问?这个可以问吗?”
夏怡顺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向外套下胀鼓鼓的少女胸脯,睁大眼睛小声反驳:“什么啊?这个当然也不可以。”
靳凌见夏怡立刻呈现防御状的用手臂环到自己胸前,撇头到一边,给他整逆反了,这也不能问,那也不能问,别人都买可乐,他这恋爱谈得清淡像白开水,直腰,低头用手扒拉了一下翘起来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行,不问,摸了不就知道。”
夏怡撇了一眼白皙骨感的手指,都不敢想那个画面,耳垂染上淡粉色,吞了吞口水,一般靳凌懒调子说话其实反而代表他是认真的了。
主动说总比被摸好,讨好地去拉靳凌的手,单纯得像转不过弯撞墙的狍子,将人又弯腰曲背拉下来侧脸挨着自己,悄悄地对着人的耳朵说:“是C…”
靳凌挑挑眉,没说话,行,到时候摸一下就知道骗没骗他了,拉着看起来像是舒了一口气的夏怡来到餐厅,他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餐厅是他外公过去收的学生,毕业合伙创业开在学校里的,在这附近小有名气,蛮多特色菜味道不错,各方面性价比都很高,最重要是夏怡肯定没吃过。
订的包厢在三楼走廊尽头,这里窗外风景最好,只是两人沿着楼梯刚踏上三楼走廊,突然视线盲区的楼梯两侧就冒出一些人大喊生日快乐,夏怡被突如其来的礼花筒喷炸声惊吓得躲到了靳凌身后面。
扒着手臂,用宽阔的背挡住自己,缩到了后面躲起来。
靳凌蹙眉看着这群人,确实是一个专业的同学,但有的都不是特别熟,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目光扫过时,注意到平时到了混在七八人之间的程磊,两人之前关系还可以,没事还会约着一起踢球,但自从司越上次在球场说过程磊有一阵追过夏怡,只是没追到,再加上他开学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夏怡在一起了,两人就很成年人体面式的互相疏离了,顶多是点头打招呼,今天搞什么鬼?
几个意思?
司越可太懂靳凌这幅样子了,两人从小都干过不少惹是生非的事情,高中的时候,一场足球联赛,对方铲球铲得不干净,犯规犯得太狠,裁判偏向性又特别强,整场比赛摔得大家都特别惨,手臂胳膊上都擦伤特别严重,结束时对方态度又更恶劣,脏话连篇,场边又发生了一点肢体冲突,靳凌还假装克制着拉着队友叫别动手,就是说话和行为都很欠,结果对方一上当一个准,没忍住先给他们抡了上去,靳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顶多是教育受多了,懂得钻点法律法规的小空子,想先让对面动手,吃亏吃出来的,下手狠但不往脆的地方抡,最后一片混乱,有人报警,赢了的进局子,输了的进医院。
司越妈妈最先来,发大火,形容司越是看起来就是不安分的猴子模样,靳凌看起来是克制温润的乖孩子,但是因为这次看起来也不是听话和温柔的那一挂,把别人打得最惨,实际上也是野猴子,后来商予宁赶来了,虽然火冒三丈,狂骂靳凌又给她找事做,讽刺现在已经没人治得住他了,但外斗也是把好手,监控,比赛录像都带来,还叫了个律师来警局协调,最后也都双方和解了。
靳凌见两人都被五颜六色的飘下来的纸片弄得邋里邋遢的,头发里夹杂着亮片,衣服上挂着彩带,顿时心飞扬浮躁,发着火语气一点不好:“干嘛呢?你们这搞惊喜还是惊吓呢?”
司越立刻提醒:“啧!你干嘛!别把我们夏怡吓到了。”
靳凌只是感受到夏怡微湿的掌心轻轻拉他的手指,神奇地压住了火气。
扭头看,夏怡弯弯的睫毛上都不知道挂着是什么,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不敢用手去抓,只好握着两臂,靳凌弯腰小心翼翼去吹掉亮片,看着睫毛轻颤被亮片扫得眼睛一直眨巴,低声问:“宝宝,吓到没有,痛不痛?”
夏怡都还没说话。
司越立刻顺势打圆场,呈“呕吐”的样子发出了怪叫,然后对着旁边的男生倾情模仿,“宝宝,刚刚礼花棒是不是把你小手炸到了,哥哥给你吹吹手,好不好?”
夏怡听到这个话都忍不住笑了,笑完又不知道到底是在取笑谁,对上靳凌眯着的眼睛,他凑近微红的耳廓,低声责问,“你笑谁呢?”,到底站哪边?给谁拆台呢?
夏怡感受着耳边呼出的气,回音带来的酥麻感比刚刚的响声要持久和深刻许多,又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两人就在楼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目中无人地低声耳语。
靳凌问:“你想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夏怡现在觉得无所谓,第一次看到靳凌有点倔劲儿,还有点…幼稚,这不是他朋友给他过生日吗?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很是别扭,表情藏在额前碎发的阴霾里看不懂,给他摘下头发丝上的亮片。
顺着头发丝一点一点拨下来,就像…给狗顺毛一样,抿嘴问:“我都可以,你想吗?”
靳凌觉得他为什么要和追过自己女朋友的人一起吃饭,他就算可以大度装作无事发生,但是也不可能心无芥蒂坐在一桌称兄道弟吧?我不想,三个字就像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但夏怡被楼上一个温婉明丽的声音叫住了:“你是夏怡吗?快上来,站下面不累吗?”,点点头。
“真烦…这些人到底胳膊肘往哪拐的?”,夏怡被靳凌略带不满地放开手腕。
“靳凌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别挡着人家。”,孙茵茵说完还伸出了一只手准备去挽侧身艰难上楼的夏怡。
走廊顶光明亮,不似楼梯道上有些昏暗,这才抬眸努力去看这些人,男男女女,几乎是第六感就猜到了说这句话的人是谁,女生卷发发梢翘得成熟又迷人,踩着长靴,纤细光腿在走廊的照明灯下白得反光,侧身朝向她在的位置,在她背后站着一个穿着潮牌卫衣的男生,好像是叫程磊?
夏怡还能回想起那天,是放暑假的前夕,她在足球体育场的厕所里出来时,就被这个男生叫住,她对他是有印象的,因为常常在靳凌身边,所以也顺带关注到了,手里勾着她的学生证吊牌,问这个学生证是她的吗?
她疑惑地接过校牌,刚刚她在厕所还摸到了在书包里,但接过来一看照片就明白了,是之前的那一张,中考还剩三个月,她被教导主任逮到早自习迟到,那个时候正在准备录入中考照片信息,她就顺便在那个小岗亭拍了照片,春山的一个大晴天。
但这张校卡因为她上初中的时候老是喜欢用贴纸装饰它,所以上面的中文名字和班级都看不清楚了,只有隐隐约约的有个Xia Yi的拼音,不过城五中学初高中校卡长得都一样。
夏怡当时只说了谢谢,男生先是说了自己叫程磊,然后平铺直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说看见她好多次了,对她有感觉,然后提了个粉色袋子,夏怡打开看见里面装着某个奢牌当季的小包。
她当时特别直接说,谢谢,但一个包而已,她最不缺这些东西了,把袋子推了回去,夏怡甚至觉得他还没有余景星那个小学生真诚。
程磊看起来好像很尴尬,夏怡也尴尬的笑了笑,想缓和一下气氛,问他是在哪里捡到她的校牌,他说是在球场捡到的。
夏怡耸耸肩表示好吧,直接彻底拒绝了,说对他没有感觉,以后也不会有感觉,甚至特意告诉他了,她之所以天天来这里,是因为在等别人。
因为,她根本不是在球场丢的这张校牌,这个校牌是在中考场上丢的,她当时被分配到了一中去考试,在中考最后一堂考试不小心丢的,是在高三一班那个教室里,应该是考试完收拾书包时,下意识地丢进了那个书洞里,而她早就忘了这件事了。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捡到了,又为什么会出现程磊手里,但是这个人眼里看上去既没有紧张也没有期待,甚至连真诚都没有,就妄想用他不稀缺的东西来换她珍贵的东西。
但她觉得,程磊这个人特别无聊,在她说了,“我等的是你的朋友,靳凌”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嗤笑了一声似乎是挽回点面子还是怎样,告诉她,靳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挂满全科,他都要被退学了。
夏怡当时听完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喜欢上一个特别完美的人,或者说,一个真实的人本来就不该是完美的。
在更早之前,春季学期刚开学,有天晚上物理自习她逃掉了,无聊地在操场上乱晃,看见靳凌在场边上既没有踢球,也没有人陪伴,站着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二月底还算在冬天,拉起毛呢黑大衣的帽,帽檐不宽但松垮,半张脸埋进阴影里,看不清眼神,操场上微弱的灯光照得能看见,指关节在泛红,手指尖夹着根烟,还燃着猩红的光。
夏怡慢慢挪过去,两人隔着大约一米,室外有风,烟味其实并不是很明显,但她不喜欢烟味,开始小声咳嗽想引起注意,听见靳凌继续抽着烟,冷淡地说:“你离我远点,你就不会咳嗽了。”
夏怡又靠近了一点,开始拼命咳嗽,看见靳凌沉默着把烟掐掉了,任何情绪都没有,说:“你不去上课吗?”,然后转身就走了。
教养范围之内的事情,可她会想象他会因为什么而情绪起伏跌宕,想探索他更多不为更多人所知的或情绪高昂或气急败坏的一面又一面,这明显也是一种专属,总是喜欢装完美的人,得不到爱是理所当然的,橡皮在铅笔之后,是因为大家都会犯错,在等待一个机会向爱他的倾诉痛苦,祈求爱的饶恕。
夏怡被挽住胳膊,听见孙茵茵介绍自己是靳凌的师姐,轻轻叹了口气,露出笑脸,只要不是来和她暗戳戳地来较量的就好。
然后看向靳凌蹙眉一脸严肃,绷着脸盯着她,但她又没做亏心事,其实也不太清楚靳凌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想看看,轻飘飘地对着程磊说了句“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