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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必须下飞机,现在立刻!」
「冬穗,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不是,不是恶梦,再不下飞机,大家都会死的啊!」
我激动的眼眶泛红,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妈妈似乎被我吓到,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抖动了下,脸上也一副惊恐的模样,但很快就恢復成天使般温和的笑意。
「冬穗,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肯定是做恶梦了吧?我们不会死的,好吗?」
「不对,这是真的!为什么不相信我啊!」
「冬穗!」
爸爸严厉的嗓音从妈妈旁边传来,我看向了那个方向,就看到爸爸生气的脸。
「不要再说这种话,不要开玩笑,这根本不好玩。」
「我没有说谎,我是说真的,拜託了,让飞机降落……」
还没说完,飞机突然剧烈震动,我害怕的不停涌出泪水。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怎么办……」
「冬穗,别害怕,这只是乱流,很快就过了。」
「我不要啊……我不想失去爸爸跟妈妈……」
「冬穗……」
妈妈抱住我,在我耳边讲些安抚我的话,爸爸也以眼神安慰着我,但是我不但没有安心下来,反而越来越恐惧。
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乱流没有停止,反而震动的越大力。空服员边走边喊:「请坐在原位,紧抓着扶手,检查安全带有没有扣上。请放心,乱流很快就会过了。」
妈妈放开我,勉强挤出笑容来。
「冬穗,有听到只是乱流而已吧,别担心。」
不对,这根本不只是乱流。因为我听见了空服员重叠的声音。
不只是空服员,其他坐在位置上的乘客,都害怕的在哭或在讲话转移恐惧感,还有不停安抚着那些恐慌的乘客的人们,我都有听见那些人重叠的声音。
头,开始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
比起听见一个人重叠的声音,听见巨量的重叠声音反倒会使我剧烈头痛。
但是这些我都不在意,因为在飞机上的所有乘客,包括爸爸妈妈跟我,都会死在这场空难中。
前方落下了氧气面罩,刚好落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接着就听到空服员要我们戴上氧气面罩的指示。
「冬穗,我帮你戴上。」
妈妈发出了些微颤抖的嗓音,手不停微微发抖着,准备把氧气面罩戴在我的脸上。
但是我拦住了。妈妈面露困惑的看着我。
「冬穗?」
我看了一眼在妈妈旁边的爸爸,他早已戴上氧气面罩,手紧紧握住妈妈的手臂,面露惨白又害怕的神色。
我笑着,不是嘲笑也不是开心的情绪,只是想以笑着的表情,向他们诉说最后的话语。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爸爸跟妈妈惊愕的看向我,但是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了后方传来碰──的巨大声响。
接下来,眼前天旋地转,全身都是痛楚,但仅过了数秒,就没有了意识。
我想着至少可以跟着爸爸妈妈死去,也在生前与他们诉说了我最想说的话了。如果没有遗憾,就能够跟爸爸妈妈一起投胎了吧。
来世,能够再次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吗?
但是这个愿望并没有被实现,我被留下来了。
我从病床上醒来,就看到站在床旁震惊看着我的护士,她似乎在重新帮我上点滴。
下一秒,她急匆匆的从病房离开,带来了医生。
我被告知了我昏迷两天,以及在那场空难中,只有我一个倖存者。
在护士的搀扶下,我坐起身,就看见我的长发垂落在肩膀前。但是很不可思议的,原本的黑发变成了米白或是浅黄的发色。
我发出颤抖的嗓音问向护士。
「我的发色……是怎么回事?」
「发色?你一进医院,就是这个发色啊,有什么不对吗?」
护士不以为意的说着,语气上并没有说谎。
我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怨恨。
怨恨这个能听见死亡的能力,我希望它消失。
这样的话,爸爸妈妈也许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突然,我想起了爷爷。
真是讽刺啊。爷爷是在生日当天死去,而我是在生日当天失去了仅有的家人。
「哈哈……」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却不由自主的涌出了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棉被上。
我掛着笑容,那是觉得自己可笑又悲哀的讽刺笑意。
我能听见死亡,但对我来说,这不是好的能力,而是一种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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