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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在这巍峨的宫殿,连棠只觉得天地都变得渺小,一个国家的命运在这里孕育,它的掌舵人,肩上责任巨大。

穿过重重隔扇,面前的视线被降下一半的帷幔遮住,帷幔下依稀可见一个硕大的黑檀木方桌,里面就是传说中的御书房。

听见脚步声,常福打帘看过来,瞧见连棠,脚下一软,跌了个趔趄。

里面传出祁衍醇厚的嗓音,“怎么?”

常福忙转身回话,声线带着愉悦,“连姑娘来了。”

“哗——”有纸张撕裂的声音。

连棠穿过帷幔走进书房的时候,祁衍已经从御桌后迎了出来。

他身穿明黄色团龙衮衣,腰间的一条玉带束的他蜂腰宽肩,显得玉树临风,而喉结下紧扣的金线腾龙立领,彰显着一国之君的矜贵。

两人同时走到御书房正中央,相对顿步。

御书房燃着两排胳膊粗的红烛,灿黄色的灯光把屋内照的形同白昼。

四目怔怔然相对,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祁衍掀开连棠头上的风帽,灼灼灯光把她那张仙子般清丽的容颜照的几近透明,他缓声问:“你怎么来了。”

连棠走得急,这会还在小口喘息,脖颈下两弯锁骨如涟漪起伏不平,“我来看陛下。”

刚落了雪,夜路不好走,她沾雪的绣鞋,裙摆进屋后洇湿了一大片。

祁衍瞥见了,遒劲的胳膊突然绕过她的细腰,打横把她抱起来,不由分说的朝前走。

连棠脚下一轻,就落入他的怀中,吓得花容失色,红唇一张一合,“陛下,陛下,您要做什么?”

祁衍乌眉沉沉的压下来,眼缝里盈满了碎裂的烛光,“你的鞋湿了。”

他小心的把她放到宽大的御桌上,蹲下身子,帮她脱掉鞋子,只留下一双雪白的绫袜。

连棠羞的把脚缩到裙摆下。

他摸摸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随手拿起一个手炉塞她手中,宽大的手掌又从外部裹住她的双手。

温热隔着皮肤徐徐渡过来。

连棠心里一暖。

祁衍垂首,高大的后脊向下弓着,视线没有落点,连棠能感觉到他不高兴,耷拉着眼皮子道:“我扰着陛下了。”

他那么忙,她还来让他分心。

祁衍这才抬头,目光如藤蔓缠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下次不许这样。”他眸子里仿佛沉了一个深潭,表面瞧着古井无波,内里不知压抑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连棠赧然的低下头,“微臣失礼了。”

她在揽月阁的九楼,看着灯火通明的勤政殿,回想起上一世他率王师出发前,没有血色的脸,心下一动,就赶来了。

没想到会惹他不悦。

她正暗自懊恼,却见一杯冒着热气的香露饮子,端到面前,还带着杏仁的甜香。

“先把它喝了。”祁衍把玉杯塞她手里,看着她开始小口小口的啜饮,才转身坐到她身边的龙椅上,拿起一本奏折。

小姑娘两只手抱着玉杯,放到唇边,慢慢的饮用,轻软的裙摆从桌面拖曳而下,悬在半空逸逸飘动,一双秀足时隐时现。

祁衍手里的奏折半天都没有翻动过。

连棠暖和了身子,偷偷用余光瞥祁衍,只见他侧脸的轮廓绷的很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累极了的样子,半天都没有动。

她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一咬牙,跳下桌子,挡在他和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中间,壮着胆子道:“陛下,您需要睡觉。”

祁衍瞳孔一缩,眼底腾起锐电般的亮光,他看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装进眼中,“为什么关心朕?”

深夜踏雪而来,仅仅为了劝他睡觉?

连棠喉头噎住,祁衍口中的这个关心,带着道不明的暧昧,让她手足无措,她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祁衍从龙椅上起身,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软软的身体带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连棠身子战栗,她被困在男子宽大的胸膛和御桌之间,腰间的大手,仿佛熨着她的血管,她抬眼和他对视,唇瓣间轻轻溢出一声,“陛下——”

尾音带着颤儿。

惊惶的鹿眼,雪腮上的两坨红,唇瓣上留下的乳白色香露,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有多勾魂。

明明怕他欺她,却主动送来诱惑。

如何忍?

祁衍倾身,顶着她的额头,男子清冽的气息扑满她的脸,他哑声问:“你深夜前来,就不怕朕这样对你?”

话音一落,他啄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上章结尾,小修了一下情节,一千字左右,重看不重看都行,不影响接下来的剧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否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祁衍一点都不温柔, 带着惩罚的意味。

连棠节节后退,被他追索着仰在御桌上,奏折书卷哗哗啦啦摔在地上。

祁衍不停。

连棠就像是猎豹口下的小羊, 反抗的绵软无力, 祁衍双臂遒劲有力,一只柱子似的支在桌上,一只揽着她的后背, 把她丰润的唇不偏不倚送入自己口中。

待吮干她口中最后一滴香露饮子,他才松开她的唇,俯在她的上方,直视她的眼睛, 几乎是从齿间溢出两字, “怕么?”

连棠有点缺氧, 她说不上话, 大口大口的呼吸, 眼里一点一点泛起水光。

祁衍眼里故作的凶狠顷刻崩溃成细碎的银光,他敛眸, 俊毅轮廊上的肌理轻栗, 压着嗓音再问,“怕朕么?”

连棠几乎是瞬间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 从压抑中的爆发到脆弱逃避。

她抬睫,泪眼朦胧中看到他低垂的眉,紧抿的唇, 和锋锐的下颌线,无一不显示, 他想用这种激烈的方式逼出她的真心话, 可又害怕她的回答。

怕他么?

“怕的。”连棠哽音, “陛下霸道、莽撞、总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出袭,但,但...”

连棠脸红着说不下去,微转了头。

祁衍抵着她的额头,不让她逃,“但什么?”

连棠垂睫,赧然道:“但...我好像不反感。”自己说完又想钻入地缝。

“不反感?”祁衍眼波如潮,汹涌澎湃,他把她从桌子上抱起来,箍在自己怀中,鼻尖摩挲她软腻的脸颊,声音低醇,“还有别的么?”

他呼吸很重,温热的吐息洒在连棠的侧脸、耳根、脖颈,又痒又苏,她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点,捍卫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没有了。”

“真的么?”他下压的眼缝中闪过一丝桀肆,“真的只是不反感么?”

话音一落,他又堵着了她的嘴。

这还没完了?!

连棠呜呜,声音却被磨碎在齿间。

这一次,连棠被亲到手软脚软,她面团一样趴在他的身上,任他的唇印遍她的头、脸、脖颈。

御书房门外帷幔的两边,分别站着常福和全盛,里面闹的动静太大,两人默默交换了几许眼神。

乖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陛下这颗铁树开花,二人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们是阉人,不明白其中的快乐,但屋里传来的口水交换声,呼吸声,或娇羞或凶厉的呢喃声,也够他俩受的,仿佛那屋子里的火都烧到了外面来了。

常福抹了抹眼泪,喜极而哭。

全盛则愣头青一些,连比带画的问干爹,“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这里可是御书房。”

要不是隔得远,常福恨不能在他头上敲三个暴栗,没眼色的狗东西,“三更半夜的,谁会来?再者殿门外还有侍卫把守,还有人敢闯进来不成。”

一语成谶。

殿内忽然闪进来一个戎装男子,只见来人身高有九尺,剑眉长目,膀阔腰细,威风凛凛的大步走来,仿佛根本不把天子办公的地方当回事。

“梁大将军到!”常福和全盛几乎是下意识往中间迈了一大步,堪堪挡在御书房的帷幔前。

梁渊乌眉倒竖,仿佛嫌常福大呼小叫的声音太刺耳,他冷哼了一声,“几年不见,常公公嗓门越来越大了。”

常福讪讪,留一只耳朵听御书房的动静,一面恭谨道,“将军请在此留步,等候召唤。”

梁渊傲慢的望了一眼紧闭的帷幔,哗哗撩起戎装跪下,禀道:“梁渊拜见陛下。”

梁渊!

御书房内,连棠正奄奄一息窝在祁衍怀里,任他搓圆揉扁的折腾,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她下意识想从他怀里跳走。

京城很少听到这个名字,在江南梁渊二字却无人不晓,他就是江南左军的统领,出生于百年世家,青州梁家。

青州梁家拥兵自重,冷眼看一个一个王朝覆灭,自己却越来越壮大,盘踞在江南这块富饶之地,对每一任国君都是威胁。

上一世祁麟谋反,就是梁家军在背后支撑,祁麟不过是遮掩其野心的幌子。

梁渊此人,野心勃勃,心机深沉,他的眼睛仿佛能勘破人心,最擅长从人性的薄弱处攻心,达到自己的目的。

上一世他选了祁麟,这一世不知会不会换人。

不管怎样,连棠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让他看到祁衍和自己在一起。

她刚逃了一半,就被祁衍伸胳膊捞了回来,他把她按在自己膝盖上,示意她不要怕,而后才面不改色道:“梁将军此时不应该在江南,为何深夜闯入宫中?”

梁渊声音洪亮,“家父听说西戎人又在边关滋事,特派本将军前来支援,臣连夜赶路,倒是忘了奏请陛下。”

祁衍捞起连棠垂落的小手,一截一截捏她的骨指,声音淡淡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梁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陛下,您要一直这样同臣说话么?”

连棠吓得缩了缩身子,赶紧钻到祁衍的腋下,想把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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