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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伸出来。”祁衍吩咐。

连棠迷迷糊糊的照做,粉嫩的舌尖从两排雪白的牙齿间探出来,祁衍靠近了仔细验看。

舌胎暗红,隐有异香,应是中了媚药。

一帮子该死的。

他目光狠厉,眸子里红光潋滟,浑身升腾出逼人的杀气。

突然,他手指被她的舌尖卷了一下,他立刻松开她的唇。

连棠则轻轻阖动了一下红艳艳的唇瓣,皱着眉头哼咛,“热,热...”

药物开始起作用,再等下去只会更热,那种非寻常的燥热一般人很难承受。

祁衍没多想,抱起他就往外走,头也不回的急喝,“备车。”

常福飞身出去把马车牵进院内,没敢有一丝耽搁。

祁衍抱着连棠正准备上车,听到院外传来一群男子说笑的声音,他耳力极好,隔着篱笆墙把那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脸横肉的道:“听说今天这位还是个雏儿,待爷开了花苞,再赏你们尝尝鲜。”

有人孟浪一笑,“雏儿好哇,鲜嫩,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她吃得消么?”

又有人嘿嘿两声,接话,“要的就是她吃不消,你还看不懂,这小蹄子挡人道了,主家不但要她死,还要她被磋磨死,否则就让刀疤脸一刀解决了,哪还用找咱们?”

常福半掀着车帘,见祁衍下颚紧绷,面部肌理嶙峋,登时掐了自己的呼吸,而那群不知死活的痞子,正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院门。

几乎是在推门的一刹那,痞子们齐齐止步,仿佛被定了身。

院子里,高大的马车旁,一个利刃般悍拔的男子侧首看过来,他背对着他们,怀里似乎呵护着什么,不容他们窥看一分。

明明是大白日,可那男子却像地狱使者,一双滴墨的黑瞳仿佛泡在血水里,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每个地痞脑中都飘过一句话:要死了。

“碎骨剥皮。”只一眼,祁衍就上了马车,但留下的话却让人血浆凝固。

常福冲侍卫挥了挥手,又一次把“留下活口”这句话咽了下去,他完全相信,若不是救连姑娘要紧,陛下会亲自把他们的骨头一块一块捏碎。

马车飞驰着离开院子,同一时间,身后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去法恩寺,要快。”常福得了命令后,坐在车厢外的车辕上,催促车夫。

灵隐山上的法恩寺距此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比回宫还近,且药王谷奇药最多,能为连棠解毒,祁衍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决定带连棠去这里。

车厢里,祁衍把连棠放在宽榻上,又给她盖上薄毯。

只是连棠现在像个火炉,呼哧呼哧的冒热气,面若滴血,鼻尖通红,他又把毯子拿开。

连棠却还是热,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烈焰上炙烤,她身子缩成一团,无根浮萍般随着车厢的颠簸微微晃动。

祁衍伸出大手撑住了她的后背,身子却离她很远。

连棠心里难受,五脏六腑跟着翻腾,火,哪里都是火,她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

她紧紧咬着唇,咬的生疼,最终还是支撑不住,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祁衍垂眸,看到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慌了一瞬,那压抑的哭泣一声一声砸在他的心上,他手指曲了又伸,最终张臂,把她轻软的身子捞进怀里,轻轻抱住。

连棠眼瞳像蒙了一层雾气,眼睫还挂着泪珠,鬓角的碎发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凌乱的黏在脸颊,无助的靠在祁衍身上,小口小口的呼吸。

她整个人像烧沸了的小茶壶,絮絮吐着热气。

祁衍滚了滚喉结。

空气闷热难耐。

连棠安静的捱了一会后,那迷药后劲又起,一股又一股的热浪侵进四肢百骸,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她觉得自己要被烫死了。

焦躁,干渴,急促,迫不及待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

谁来帮她?

她把头埋在祁衍坚硬的胸膛,他周身散发着冷冷的气场,即使隔着织物,依然能感到内里冰块似的凉意,她迫切的需要更多的冷,越贴越紧,想要融进去。

只是未几,那一方冰凉就变得和她一样炙热。

她拧眉,抬起头,重新去寻找。

热浪把她的面容熏蒸的妖冶而妩媚,唇瓣红的似血,艳丽霏糜,美眸噙水,迷魅中带着引人堕落的气息。

祁衍嗓子干渴。

天子没伺候过人,这才想起应该给她倒碗水喝,可惜走的匆忙,车上没来得及备水,祁衍眼中溢满躁色,那瓷白的茶壶在他手里顷刻变成了齑粉。

望向香汗淋漓的连棠时,他目光又变柔和,抬手帮她擦额角的汗珠。

沁凉的皮肤甫一贴过来,连棠几乎要喜极而泣,她本能的把整张小脸贴在他的手背,心中暂时得到一点纾解。

迷蒙中她仿佛习得了新的技能,到处寻找冰凉,当触碰到他冰窖似的脖窝时,她把小脸贴过去,丝丝凉意透过来,心里的热暂得一丝消解,她舒舒服服的吸了吸鼻子。

生怕他跑了似的,连棠两条胳膊紧紧箍住他,嘴角向上弯起,拧成一团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她快被烧化了,只有这样才能活。

心里暂得一丝平静,她呼吸不像刚才那样急促,平稳而均匀,脸虽然还是红的,却已褪的浅了一些,只是唇色有一些缺水,泛着微微的白。

空气越来越闷,远处轰隆隆的,似乎有雷声奔来。

“啪嗒”,一滴汗珠从祁衍的下颚滴下,落到连棠的唇上,她抿了抿嘴,唇瓣得到一丝润泽。

可是,还想要。

她倏然抬头,烧熟的面魇,美得惊心动魄,一双含烟水眸氤氲着一层雾气。

朦胧中,她感受到祁衍锐利的目光自上而下的射过来,她顺着望过去,模模糊糊看到他凸起的喉结,俊美的脸部线条,以及沿着下颌线不断汇集在下巴间的汗珠,硕大一颗,晶莹剔透。

她靠过去,接下,咸咸的,涩涩的,味道不好,却解渴,嘴角不自觉弯起。

她又想靠过来,却被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颚,男人的声音阴沉暗哑,“不可。”

连棠疑惑的仰起脸,看到一双桃花眼,闪着艳艳的红光,仿佛沾满了这红尘的暴戾,还有隐隐的欲.念。

她浑身一个激灵,同样的眼睛她上一世也见过,虽只是一眼,却两世难忘,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去够那双眼睛。

她攀着他的脖子,抬高了身子,视线和他齐平,她仿佛又变回了法恩寺那个放肆的小姑娘,去摸他的眼睛。

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了天光,车厢更是晦暗不明。

雨滴顷刻就落下来,噼里啪啦砸在车篷上,带来清凉。

车厢里温度却更高了。

她穿着烟粉色的薄绢,层层裙摆逶迤落在软塌上,穿着绫袜的玉足从裙摆下露出来,小巧秀雅,玲珑可爱。

她眼神晶亮又迷离,吐息很烫,一双小手摸了他的眼睛,又去拨动他的长睫,唇瓣翕张,声音带着孩童般的稚气,“真好看呀,像桃花瓣一样。”

像桃花瓣一样——

这几个字在他耳膜回响。

这么多年,她从天真的小姑娘长成成熟的少女,对他这双赤目的观点却从来没变,没有恐惧胆颤,却是诡异般的欣赏。

他心里颤栗,眼里的血光红的刺眼,理智几乎要被疯狂和偏执侵占,他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分,又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却愈发喜欢那双桃花眼,小脸一点一点落下,唇瓣一下就印在他的眼皮上。

车外一声惊雷,大雨倾盆砸下,苍茫的天地间,有什么挣脱了束缚。

周边仿佛突然静下来,什么雷声、雨声、马车麟麟声统统消失不见,甚至天地都只剩这一间车厢,耳边只剩两个心脏在跳动鼓噪。

连棠慢慢沾染着他清冽的气味,这气味像解药,一点一点熨平她心里的热。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连棠累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厢外,常福一动不动的缩着脑袋,像个被风雨肆虐摧残的鹌鹑。

陛下若是没生病,多好。

*

连棠在一间禅房里醒来,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飘着梵木香。

她坐起来,揉揉昏沉的脑袋,看到窗外一颗高大的梵木树。

京中只有一个地方种有梵木树,她怎么在法恩寺?

记忆的碎片乱遭遭的袭来,她原本在志物馆翻资料,忽然眼中一黑就没了知觉,而后是陌生的小院,刀疤脸,接着她看到了祁衍,再然后是车厢...

啊啊啊!!!

她都想起来了。

窒息,想死。

再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差点羞晕过去。

她穿着秋装,内里一件齐胸襦裙,外面套着比甲,如今比甲被撕的七零八落,破破烂烂,襦裙上的飘带已不知去了哪里,前襟少了一大片布,内里的抹胸也被扯的松松垮垮。

......索性裙子还保持着完好无损。

她想起和祁衍在马车里亲近,眼中浮现惊惧,这都是他做的?

她意识模糊,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当时对她有这么狠么?

他明明克制的很好。

她依稀还记得他重重的呼吸和落在她身上细细的啃噬,现在口中似乎还留着他的气息,是干净清冽男人的味道。

虽然过了两辈子,这也是连棠第一个和男人口齿相交,还是不近女色的元宁帝,是她先主动的吧。

羞死了!

连棠的脸又烧了起来,忙用手捂脸。

这一抬胳膊,她又发现了问题,她肩上的骨头好疼,好像被捏碎了似的,大臂也疼,后脊也疼。

拉开衣服后,见雪白的皮肤上红斑点点,红斑之外还有一片一片的淤青,正隐隐作痛。

她心里疑惑,或许是她记错了,祁衍真的...失控了?

她越想脑子越乱,索性不管了,抬头看窗外那棵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梵木。

这里是法恩寺的后山,建有很多院落供香客留宿落脚,她住的这间是最幽静的一间,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在法恩寺常住,吃素斋嘴馋了,偷偷抓了野味,就来这边烤着吃,左右这间屋子常年无人入住。

后来好像有一个人住了进来,但无聊的很,话也不说,给东西也不吃,那个人长什么样,她早已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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