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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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历史惊人的相似,皇后想到周家多年的计划被楚妗横插一脚,甚至为此折了一位周家嫡女,她便觉得胸闷气短。
楚妗也感觉到了皇后压迫的视线,她表面挂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有些发虚。
自己如今是她名义上的儿媳妇,自古婆婆就与儿媳妇的关系十分紧张,难以调和,皇后想要借着这个身份为难她,也是轻而易举。
顾沉宴感受到了楚妗的紧张,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皇后,眸光沉沉,带了一丝压迫。
皇后与顾沉宴交锋了许多次,至今从未在他手下占过便宜。
她为人嚣张跋扈,在宫里很是强势,无非就是仰仗着自己的父亲周文序,实际她本身并没有多大的能耐。
如今这等寒凉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不禁有些难受,她收回目光,带了一丝慌张地端起一旁的茶,借着饮茶的动作,避开了顾沉宴的视线。
建安帝语气感慨,他摆摆手,温声道:“都起来吧!这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一体,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们相互扶持,好好过下去吧……”
建安帝又说了一些话,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发妻,当年太子妃云绣,眼底生出一些恍惚,本来喜悦的神情渐渐消失,神色焉焉地坐在那里。
顾沉宴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殿内的气氛霎时冷凝下来。
杜嬷嬷伺候过先皇后与顾沉宴,教导她的时候也不时提起过先皇后,楚妗对于当年的旧事知晓一二。
她明白自己作为建安帝的儿媳妇、顾沉宴的妻子,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她应该在他们之间需要起一个调节平衡的作用。
只是她一想到顾沉宴当初与她讲述母亲的时候,神色落寞,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她便如何也不想让他去强迫自己原谅建安帝。
建安帝的薄情寡义让当初还是孩童的顾沉宴心底产生了极大的伤害。
她甚至隐隐觉得,顾沉宴拒不娶妻,甚至不惜给自己冠上“断袖”的名声,便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为了权势,贬妻为妾的行为,继而对自己生出了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会同建安帝一般,薄情寡义,是以抗拒娶妻。
楚妗眼睫微颤,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觑了一眼顾沉宴。
那她呢?顾沉宴是如何下定决心娶她的呢?
建安帝知晓顾沉宴对他颇有怨气,并未为难他们。而皇后忌惮顾沉宴,也只能憋屈地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帝后二人便让他们离开了。
皇家关系复杂,像最重要的帝后请安后并没有结束,他们接下来还要去另一处宫殿见皇子与公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走动,皇子公主聚集在一处宫殿内,顾沉宴与楚妗走进去,就看到几位年龄不一的男女。
其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个长相俊秀,颇为温和的一个少年,他看见顾沉宴,眼底闪过一抹笑,竟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他们身前,好奇的看了一眼楚妗,惊喜道:“皇兄,这是皇嫂吗?真是容貌倾城……”
楚妗以为此人与顾沉宴关系亲密,本打算朝他露出一抹笑,却不料顾沉宴神色冷寒地瞪了一眼少年。
少年有些委屈,乖巧地往后退了几步,距离顾沉宴几步远才停了下来。
一旁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二皇兄,你这被太子皇兄瞪了多少次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少女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说完,她站起身,朝楚妗行了一礼,“皇嫂万福,我是福安。”
楚妗下意识望过去,是一个容貌娇美的少女,看着比楚妗小一些,三公主福安公主,福安公主是淑妃之女,在宫中很是受宠。
随即她被福安公主的话吓了一跳,二皇兄?不会吧?言言
当初女官教导她的时候,对于皇室里的人物关系也有大概的讲解。
二皇子顾清徽,是皇后之子,只是并无夺嫡之心,生性善良单纯。
楚妗心底震惊,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两眼顾清徽,她听说过皇后多次下绊子,便是想要除去顾沉宴,让自己的儿子做上储君之位。
她以为顾沉宴与他有利益上的冲突,本该不死不休,是死敌的关系。倒是没想到皇后之子竟然很是亲近顾沉宴,只是顾沉宴看上去很不待见他。
剩下的几位皇子公主纷纷上前同顾沉宴与楚妗行礼,一番相处下来,楚妗也发现这些人对于顾沉宴很是敬重,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暗潮汹涌。
按道理说,众位皇子本该互相仇视,没想到居然个个关系和睦,哦,除了顾沉宴与顾清徽。
楚妗猜测,许是顾沉宴过于优秀,让这些人生不出争夺的心思,便都一个个安分守己,打算到时候做一个闲散王爷。
两人在宫中并没有久待,互相认识了一番便相继离开。
他们夫妻二人相携,便要返回东宫。
楚妗跟在顾沉宴身后,一路上走来,他很是体贴,知晓楚妗的冠服沉重,步伐缓慢,尽量迁就她的步子。
楚妗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两人姿态亲密,竟呈现出倚靠之态。
她不知为何,忽然心情愉悦,刚才脑海里的疑惑也消散开来。
第99章
随即, 顾沉宴携楚妗去了皇宫,转悠了一圈,其目的是让宫里的人都见见楚妗这个太子妃, 以后避免不知身份, 被一些不知礼数的人冲撞了。
大概将皇宫游玩了一遍, 两人便回了东宫。
此时暮色沉沉,东宫内灯火通明, 楚妗一进入屋子里, 就吩咐丫鬟将她的发冠和华服取下来, 随即略有些疲惫地靠在床栏上。
这几日因为大婚事宜, 楚妗都起的很早, 昨夜又因为被顾沉宴闹了许久,也没有睡个好觉, 如今她只想好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顾沉宴见她眯着眼,颇为困倦,靠在床栏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顿时有些心疼。
他知晓这些天楚妗也很是辛苦,旋即摒退了宫女,想要让楚妗好好休息一番。
随即他走上前,手轻轻托住她的脑袋, 缓声问道:“困了的话,就先去床上躺一躺吧?”
楚妗听到顾沉宴的声音,强撑着精神睁开眼, 小声道:“不行,我脸上的妆还未卸,还要等丫鬟替我卸了妆再睡。”
说完,她抬起手,捂着唇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沁出泪花。
顾沉宴看了一眼,因为今日要去请安,楚妗上了妆,眉眼精致,显得气色红润。
顾沉宴并没有与女子相处的经历,他皱了皱眉,不解道:“这带着妆睡一觉又没多大关系,何必熬着,身子要紧,你先睡可好?”
他伸出手,想要扶着她躺下去。
楚妗闻言,瞪大了眼睛,睡意都消散了一些。她对于他的言论颇为震惊,失声道:“别!这带着妆睡觉对脸伤害极大,殿下,您的手拿开!”
楚妗说着,警惕地避开了顾沉宴的手,态度强硬,说什么也不让他把自己弄到床上去躺着。
顾沉宴看着落空的手,一愣,哭笑不得地望着楚妗,却见楚妗满脸困意,却仍旧要坚持卸妆再睡。
他轻叹一声,低声道:“你睡吧,我会替你把妆卸了。”
楚妗抬着眼眸望了一眼他,有些迟疑,她看了一眼屋内,宫女被顾沉宴打发走了,也只能如此了。
净房内常备着热水,顾沉宴进去取了一些水,刚绕过屏风就看到楚妗靠在床栏上,双眼紧闭,呼吸清浅而平稳。
他一怔,下意识放轻动作,他将帕子浸湿,拧干水后小心翼翼地擦拭楚妗的脸。
顾沉宴也是第一次伺候人,尽管故意放轻了力道,动作仍然有些粗鲁。
楚妗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不舒服,在睡梦中轻轻的哼了一声。
顾沉宴动作一僵,待到楚妗舒展开了眉头,他才放轻了力道,替她将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擦拭干净,露出一张清滟的脸。
顾沉宴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俯下身在楚妗的眉心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旋即小心地将她换了个姿势,平躺着放在了床上。
——
两日后,便是楚妗三朝回门的日子,太子与太子妃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从东宫出发,绕了大半个皇城,最后停在了定国公府的门口。
定国公府大门大开,庭院内外张灯结彩,楚江涛带着定国公府男丁,整整齐齐地候在门外。而内门处,则是由老夫人领着众女眷,翘首以盼。
楚江涛的脸上满是红光,看上去意气风发,颇为得意。
顾沉宴下轿的时候,楚江涛收敛起脸上的笑,恭恭敬敬地领着众人跪在地上,高声道:“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顾沉宴抬起手,示意众人起身。
楚妗则是坐在车驾中,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他们,看到了人群里的楚怀璟,朝他笑了笑,随即便放下车帘。
车驾继续往内走去,直到行至内门,车驾才缓缓停下来。
顾沉宴与她初始并不是在一起,而是由两拨人分别接待。
楚妗端坐在富丽堂皇的车驾内,宫女上前一步,将轿帘掀开,露出里面身着太子妃冠服的楚妗。
老夫人一愣,颇有些认不出来,这才几天不见而已,就感觉楚妗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完完全全变了个人,这种改变,较之前几个月她的改变,更让人心惊。
以前她只是从农女蜕变成公府小姐,那时候她们只是感叹她变化惊人。
而如今,楚妗的改变却仍他们震撼,就仿佛楚妗与他们,生活在了不同的世界。
她高冠华服,气质威仪地端坐在那里,明明只有一轿之隔,却仿佛隔着天堑,让他们只能仰望,无法触及。
楚妗抬起眼眸,意外的看到了车驾外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一袭大红色的世子妃常服,金冠锦衣,煞是明艳端庄。
她挑了挑眉,楚静姝也来了?
楚静姝垂下眼,压下心底的怨恨,她轻咳了一声,提醒老夫人。
老夫人从震惊中回神,巍巍颤颤的领着众人跪地相迎,“参见太子妃!”
楚妗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悠悠地下了轿,随意地抬了抬手,清声道:“免礼!”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起身,老夫人在楚妗来之前构想了很多话,如今面对那般威严赫赫的楚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如今这才意识到,楚妗不再是她印象里的楚妗了。
老夫人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算计了一辈子,自认慧眼如炬,如今居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居然没有识出楚家最耀眼的明珠。
只是后悔也没有用,如今为时已晚。
老夫人只想着不要再得罪楚妗,如今想办法在她面前刷一波好感,让她顾念一下楚家人,趁机提携一下就好了。
老夫人嘴角扯出一抹笑,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一丝讨好和小心翼翼,“太子妃,外头日头大,还请进去歇一歇。”
楚妗轻轻颔首,率先走进去,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低着头不敢随意乱看。
她们只觉得鼻间划过一抹清幽的香风,眼前是大红色织金裙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后跟着数十个宫人,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阵仗颇大。
众人不禁咋舌,以前他们还觉得楚妗身后跟着六个女官,四个丫鬟过于招摇,如今看来,当时是因为她还未正式册封,仪仗队无法按照规制来。
如今她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就不用再有什么限制,这太子妃的排场才完完整整的展现出来。
扈从如云,乌泱泱的一群人。
楚妗踏入正房,除了几个品级高一些的宫女跟随入内,其它宫女太监分成两行,站在门口。
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随即才走进去,自觉的坐到下首。
她的对面是楚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