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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
这件事过去好一段日子,大家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爷爷却落了心病,他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三番两次找陈树了解情况。陈树和爷爷说,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说不定这个人有事相求所以才救了他,他还劝解爷爷若是想让自己心里踏实不如找出真相,只有那样他的心才能安稳。
听了陈树的话,爷爷就在每天收工之后在周边打听关于死者的线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爷爷总算是在皇城根底下静默寺附近寻到了知情的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婆和爷爷说起,两年前他们这边的胡同子里就失踪了一个和爷爷说得很像的一个男人,这老太太听了爷爷的描述之后,更加深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那老太太都不由得爷爷多说什么,便拉扯着爷爷的衣服来到一个四合院的大门口,冲着里面喊着:“老李媳妇,快出来!找到你家爷们儿消息了,快来快来!”
说话间,从院子里奔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忙把爷爷请到了屋里。爷爷和老李媳妇说明了那男人的情况,起身要走的时候从屋外跑进来一个看上去十多岁的姑娘,那小姑娘直勾勾盯着爷爷一直看,却一直不说话。
“大丫,你这孩子你咋不叫人呢?快叫哥哥!”老李媳妇推搡了她一把,可那孩子依然傻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爷爷也觉得奇怪,这么大的姑娘还害羞不成?不过,她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疑惑,她的表情令爷爷感到十分不安。老李媳妇要留爷爷在家吃饭,可是天都要黑了,这家中又没有个男人,总是不便久留,在她去做饭的当口,爷爷已经出了院子。
爷爷没料到,那个叫大丫的孩子从屋里跟了出来,出了院子,一直跟到了胡同口,她突然冲着前面的爷爷冒出来一句:“是我爹救了你,我看见了!”
八月的天闷热闷热的,可爷爷听了她的话后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却也是因为大丫的这句话他想问个明白。
“你说啥?你看见啥了?”爷爷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大丫指着爷爷的胳膊,语气像个大人一样地说道:“难道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吗?你被我爹救出来的时候,胳膊被掐住的位置已经发青了!”
那段时间爷爷一直忙于挖地铁的地基和找线索,哪儿有工夫照顾自己,他还以为是在干活的时候碰的呢!可听这孩子一说,爷爷隐隐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阵痛感,身体被阴风包围着,感受不到一丝正夏的热气。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李媳妇追了出来,在大丫的身后使劲儿地喊着,“快回来!”
爷爷看着她们娘儿俩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的问题更多了。那孩子究竟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说,他出事那天晚上她也在那附近?又或者说,爷爷听到的哭声难道就是这小姑娘的?可是,老李媳妇都不知道自己男人在哪儿,一个孩子又怎么会知道呢?
爷爷怀揣着疑问回到了营帐,吃晚饭的时候陈树看爷爷的脸色不对,凑过来问情况。爷爷和陈树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之后,陈树长叹了一口气。
陈树说:“你可别小瞧大丫说的那些话,恐怕是真的呢!这老人不都有那么一句话儿吗,‘奶娃娃都有第三只眼’,可以看见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看来这次你真的是有麻烦了啊!”
爷爷左思右想和陈树叨咕着:“你说,难道就不会是那小丫头骗人的吗?虽然我也质疑过这件离奇的事儿,可总觉得没有她说得那么吓人。”
陈树摇着头,语气十分沉重:“这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呢?或许你听到的哭声是那孩子,可你手臂上的痕迹,和你遇到的坑怎么解释?还有,为什么死去的老李和你见过的那个人穿着一样呢?相似?鬼才信啊!”
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让爷爷更加没有信心了,他垂头丧气地自言自语道:“那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营帐外传来惊呼的声音,陈树拉着还没有回过神儿的爷爷慌忙往外跑去。
八月,夜晚的天被火光照得通明,只见大家拿着火把围成了一个圈儿,爷爷挤了进去惊恐地盯着那个坑,惊慌失措!原来,这就是那天他跌倒的地方,它怎么又出现了呢?
大家刚把目光集中在爷爷的身上,队长肖信武破口大骂道:“刚才谁看见了?谁亲眼看见了?根本都没有那回事儿,回去睡觉!”
大家都被他震喝得说不出话来,爷爷看了看陈树不敢多说话,拉扯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韩胖子,小声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韩胖子眯缝着眼,看到肖信武走远了,才小声地和爷爷说道:“刚才我真的看到了!我和老徐晚上一起喝酒来着,喝着喝着起了尿意,我俩结伴出来的,我去大树旁边尿,他非要站在路中间,结果他就掉进这坑里了!等我一回头的工夫,他就不见了!我以为他跑得快回营帐了,可营帐里根本不见人影,我俩这还没喝完呢,他咋就能没呢!于是我翻遍了所有的营帐找老徐,谁知道我动静太大了,惊动了队长……他、他还说我喝多了眼花!我根本都没喝多啊!”
韩胖子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像是喝多的样子。这让爷爷更加紧张,难道这件事和老李头有关系?联系到大丫说的话,爷爷心中的负担更沉了,他又不敢和韩胖子说出实情。
陈树看出爷爷的心事,走过来把胳膊搭在他俩的肩头,低声说道:“白天不说人,晚上莫说鬼,有些事我明天和你们解释,回去睡吧!”
那晚,爷爷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的脑子里一直浮现大丫的脸,还有她说的那句话。爷爷一直都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可是怪在哪儿却说不出来。毫无睡意的爷爷从营帐里走出来,想要去探寻个究竟。
韩胖子说老徐消失的那个坑还在,爷爷就借着微弱的月光,蹲在坑的旁边盯着往里面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爷爷竟然看到坑里有白花花的泛着影子的光,再仔细一瞅,坑里竟然有水。
好奇心泛滥的爷爷想要下去一探究竟,这时候另外一个影子出现在了水里,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问道:“你看什么呢?”
爷爷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来,只看到老徐直勾勾盯着他。
“你、你干什么?”爷爷向后退了两步,“韩胖子说你在这坑里消失了,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老徐酒气冲天冲着爷爷挥着手,舌头还有些打卷儿地说道:“别听那小子瞎胡扯,老子喝多了,躺在树林子里睡着了,走啊睡觉去!”说着,老徐搭着爷爷的肩膀往营帐里走。
老徐和爷爷不住一个营帐,或许是因为他喝多了,偏要和爷爷一起挤着睡,闹得爷爷一夜都没睡好,总觉得旁边多个人不舒服。
第二天爷爷起得很早,可却没看到老徐,还以为老徐去干活了。可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他,还没等爷爷去找韩胖子和陈树说昨天晚上的事儿,他俩就已经凑到这边来了。
韩胖子一开口就问陈树:“陈大哥,你昨天晚上说的是啥意思,那坑究竟有啥古怪?”
爷爷掰了半口馍馍塞进韩胖子的嘴里,反驳道:“别瞎说,我昨天半夜看到老徐了,他昨晚还和我一起睡的呢!”
韩胖子和陈树瞪大了眼睛盯着爷爷看,似乎是十分吃惊的样子。陈树回过神来问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可为啥我早起都没见到人呢?而且,咱俩是一个营帐的,我咋不知道帐子多出来一个人呢?”
爷爷砸吧着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口咬定地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嘛,他昨晚上就睡在我旁边!”
韩胖子摇着头,陈树也觉得爷爷说法十分奇怪,俩人相互交流了一下目光没再说下去。
那天地铁挖地基进行得也不顺利,一连在工地上发现了好几只黄鼠狼的尸体,就好像是被人咬烂了一样扔在挖好的地基上。爷爷的心情十分沉重,每当他抬头站在一旁休息的时候,都能发现陈树摇着头唉声叹气。
这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爷爷总觉得总有一条说不清楚的线在做牵引,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推手,牵着爷爷往前走。而老徐失踪这件事太过古怪,爷爷说什么都要把他找回来问个清楚!
直到太阳西斜下起了雨,老徐都不见人影儿,就在大家要收工的时候,爷爷看到了一个人蹒跚而来,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大丫。
爷爷有些诧异地追上去问她:“下这么大的雨,你来干什么?”
大丫头也没抬脚步凌乱地向他们施工的工地上跑去,柔弱的背影让人看了十分心疼。爷爷怕她出事儿,跟在身后进了工地里。
她停在他们发现老李尸体的地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什埋在了地上,然后转过头直勾勾盯着爷爷看,十分不客气地问:“你们把他埋在哪儿了?”
爷爷指着距离工地不太远的一个树林子,皱着眉头说:“就在树林子里,立了牌没写名字的那个就是!”
大丫头向树林子跑了过去,爷爷要跟过去的时候,陈树和韩胖子追了上来。
“她就是你说的那死者的孩子?”陈树拧紧眉头盯着大丫的背影问爷爷。
爷爷点着头,叹了一口气:“是啊,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我去过她家,可是从谈话上来看,死者的媳妇并不知道他死了,更不知道他被埋在了咱们施工工地的下面,可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难道真的应了你说的那句话?”
爷爷心中一阵恶寒,他不愿意承认陈树说的是真的,可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韩胖子回头一眼盯在了大丫埋东西的地方,看到了一片亮晶晶的什么在闪,他扒拉了几下翻出了一面十分奇怪的镜子。
陈树一把抢过了韩胖子手中的东西仔细翻看起来。
这看似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却与普通的镜子有着截然相反的地方。一般的镜子都是单面的,可这面镜子竟然是双面的!就是说,从任何一面都可以有映像的产生,而这种镜子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阴阳双镜。
这种镜子可以把现实生活中的环境映射到虚拟世界,也就是爱因斯坦所说的四维空间。当然,因为镜子具有的双面性,亦可以把四维空间的世界反射回现实生活当中。而这种阴阳双镜往往是道家用来捉鬼的物件,用法不当的话可能会造成空间混乱,当然这也都是陈树和爷爷讲的那些歪理邪说,我是一句话都没相信,一面镜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陈树捏着手中的镜子,低声说了一句:“糟了,这丫头一定知道内幕,快追!”他们三个人跟随着大丫的背影追进了树林里。
后来爷爷才知道,陈树的爹陈建祥是专门研究这方面学问的“专家”,怪不得陈树总是神叨叨的,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而这件事也是发生在爷爷和刘刚相遇之前没多久。
远远的,他们三人就看到树林里的大丫跪在地上,用手在扒着坟墓。要是一般的孩子,早就吓得哇哇大哭了,这姑娘不但没哭,竟然还能那么淡定,这让人觉得十分后怕。
陈树一把拉起大丫,把镜子贴在了她的脑门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你这是要干啥?他不是你爹吗?难道他死了你都不让他安生?”
大丫嘴角露出丝丝的诡笑,看得人心里发冷。爷爷颤抖着手拽了陈树一下,说道:“你别吓着孩子,她才十岁!”
陈树一把拽过大丫,指着她那恶狠狠的眼神和嘴角微微泛出的笑容,十分不客气地说道:“你俩瞅瞅,这像个十岁的孩子吗?你快说,在这里究竟搞什么鬼!”
大丫一句话不说,爷爷猛然觉得胳膊一阵撕心裂肺的抽痛,拉开长衫一看,胳膊青紫的印记已经有些泛黑了,陈树说这鬼掐就是这颜色!现在爷爷看到大丫古怪的行为举止,这让爷爷更加确定自己难道真的是鬼附身了?!
爷爷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问:“今儿你要说个明白,这究竟是咋回事儿?”
大丫抬头瞥了一眼爷爷,冷冷地哼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说道:“我警告过你了,你还不相信!再这样下去,你就离死不远了!”
这可把韩胖子吓了一跳。这小子胆小得很,别看大丫是一个小姑娘,但结合了陈树所说的话,诡异的事儿接二连三地发生,怎么能令人不多想呢?
韩胖子战战兢兢地冲陈树说道:“陈大哥,要不然你把她放了吧?咱先研究一下潘恩龙的那伤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