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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她一路走到了王府,开门的小厮见是她便请她直接进去。
“慢着!”同样是从外面进来的平阳向着她的背影叫道。
“平阳郡主。”崔琰行了礼,闪过一边准备让她先行。
不想平阳却停在她面前,转向那个小厮,“这里是南临王府,南临王府的大门岂是随随便便说进就进的?你这样不经通报就擅自放人进去,出了事你能担得起么?”
“这……”这个小厮才来没几日,自然有些怕这个趾高气昂的郡主,“噢,回郡主,崔大夫是日日来的。”
“日日来就不需要通报了?待我回禀王妃,看她如何罚你。”平阳咄咄逼人,大有不依不饶之势。
小厮有些畏惧,犹疑地看向崔琰,她则淡淡地道:“无妨,你去通报吧,我在这里等着。”她心系裴川,不想与她再做纠缠。
“何事?”不过片刻的龃龉,就引得管家闻声而来,他是个跛足,早年跟着裴羡出生入死,后来瘸了一只腿便从战场上下来做了王府的管家,虽然离开军营多年,如今依旧一身勇武之气。
“齐管家!”小厮像是见了救星,飞快地迎上去,悄声地说了方才的事情。
齐管家扫了眼平阳之后笑着向崔琰道:“崔大夫来了。”
平阳未料连管家对她都是一副亲近的样子,刚刚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得不由地后悔自己冲动之下对她发难。
“回禀郡主,”齐管家笑道,“世子受伤,崔大夫日日上门看诊,她同郡主您一样是王府的贵客,王爷王妃特意吩咐了,不需要通报。”
闻言,平阳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我也是见这位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面生得很,所以多问了两句,管家莫怪。”
☆、好事将近
晚间,裴羡和赵浔将崔琰留下一同用膳,裴川的恢复让大家心情愉悦,加上赵浔的活泼开朗,餐桌上其乐融融,这让崔琰找到了久违的家人之间那种温馨的感觉。
突然,裴川放下碗筷,深深地看着眼一旁的崔琰,向着裴羡和赵浔道:“父亲、母亲,我要和崔琰成亲。”
赵浔差点喷了口中的汤,随即看向和她一样震惊的裴羡,“他说什么?”她用眼神问他。
“你不是听见了么?他说他要成亲。”他依旧稳坐着,亦用眼神回答她。
“真的?”她笑道,“哎呀!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裴羡轻咳了一声,向着她道:“你应该问问人家崔大夫可愿意嫁给他。”
“你傻呀!”她瞪了他一眼,“哪有当姑娘家的面问这个问题的。”
崔琰见裴川如此出其不意,愣了许久,又被面前这对夫妻给逗乐了。
“崔……”裴羡刚要开口,想着总叫“崔大夫”并不太合适,便随着赵浔改了口,“丫头,婚姻是终身大事,你父母亲早逝,按理你的事情由你大伯父大伯母做主,你放心,这该有的礼数我南临王府一定桩桩件件悉数做到位,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崔府的处境,也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虚礼,所以这体面不是给崔府的,而是给你。”
崔琰心内感动,“多谢王爷。”
“我想劳烦父亲明日便上崔府去提亲。”裴川冷不防地又开口道。
赵浔瞪大眼睛,今日她可算被她自认为的木头儿子被吓到了,“是不是太急了?去提亲好歹要找个媒婆备点礼什么的。”
“这也无妨,媒婆明日一早请也是来得及的。”裴羡点头道。以他的敏锐老练,怎么会没有察觉到裴川此次回来之后的变化,他的儿子像是经历了某种堪比生死的磨练与挣扎,做父亲的虽然沉稳内敛,心里自然是疼惜的,是以对于这样的好事他也更加乐意成全。
“那你还等什么?”赵浔起身拖着裴羡就往外走,“跟我去库房,先挑点拿得出手的,再让齐弘置办一些,这样明日也不至于着急忙慌的。”
等到他们二人离开,崔琰依旧觉得不好意思,“我也觉得太着急了些。”
裴川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自己守着你才放心,况且,我已经等了数十年了,算不上着急。”
用完膳,他让袁壑送她回去,自己则去了裴羡和赵浔的院子。
刚刚推开门,他就双膝跪地,头磕在地上,久久都没有起身。裴羡和赵浔正在商量着明日提亲之事,见他这般,惊愕万分。
“川儿,你这是做什么?”赵浔怕他的伤口恶化,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再抬头时,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父亲、母亲,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在他重生前,二老已经过世,除了崔琰,他们对他来说也算是失而复得,此番再次见到,心中不免生出别样的感慨。
夜深了,寒气侵身,蜡烛已经燃尽大半,裴川还没有讲完,赵浔早已泪流满面,安静地依偎在裴羡身边,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她从未像这般伤心。
难怪他这么急着要将崔琰娶进门。
裴羡亦是心如刀割,终于明白他的反常源自何处。
“这个丫头竟受了这么多的苦!”她抽噎着,“说起来,也算是我们南临王府害了她,若不是宫里要针对我们,这丫头也不会给我们连累了。”
“那你可有找到背后要杀她的那个人是谁?”裴羡问。
“平阳。”裴川冷冷地道,“是她雇了正九门的杀手在大婚前一日杀了崔琰。”
裴羡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正九门跟京城之间的联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你告诉琰儿了?”赵浔问。
裴川摇头,“她一心让我安心养伤,从未问过我她死后的事情。”
“这个平阳!”赵浔怒道,“今日明明是她刁难了琰儿,这受了委屈的人只字未提,她倒跑到我这来恶人先告状,我当时就不信,后来问了齐弘才知道是她故意为难的琰儿。本以为她只是有点大小姐脾气,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
“我虽然暂时不会动她,可是也不会再让她在这南临府待下去。”裴川怒从中来,皱着眉道。
裴羡赞许地点了点头,本以为他会先发制人地杀了平阳,可他没有,“等你们的亲事定了,我自然要进京走一趟,届时我会找个由头带她一起走。”
说了这么久,裴川渐渐有些力不能支,赵浔便让他回去休息。临走前,裴羡又叮嘱道:“虽然你已经经历了一世的风霜,但是毕竟这一世与那一世并不全然相同,有些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妄动。”
“是,孩儿明白。”裴川道。
不用想也知道,南林王亲自登门求亲在整个崔府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当裴羡说出裴川要娶崔琰为妻的时候,崔昀接连问了三次依旧是难以置信,可就在确认无误之后,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后悔在祠堂里对她动用了家法。
虽然仓促,但是南临王府的办事效率的确值得称道,不过短短几日亲事便被定下来,就在来年春天,距今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自那时起乃至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南临府街头巷尾最大的谈资便是南临世子与崔府四小姐的婚事,那可是全天下最战功卓著的少年与最声名狼藉的小姐,想想也是最不可能的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按理,王府世子定亲是要上报宫里的,是以成婚的日子刚刚择定,裴羡和赵浔便动身回京,顺便带走了平阳。
纵然平阳百般不愿,碍着王爷和王妃,也不得不收拾行装跟他们一道回去。虽然她是郡主,虽然她的姨母是当朝太后,可她知道,自己同裴川是两个不同阵营里的人,即便她知道她嫁给裴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这并不妨碍她嫉恨一切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恰恰就是他心仪的。
她万万没想到,崔南心就是崔琰,若她姨母知道自己一心盘算的赐婚就是南临王府所求的,不知会怎样地大发雷霆。
崔府绮罗园内,崔璎正坐在绣架前,看似心无旁骛地做刺绣,可细细看去,她愣着神,半日都没有下针。
怎么会?那边崔瑶就要嫁入莫府,这边崔琰也定了亲,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南临王府!
那个淡漠清贵的裴大人竟然就是裴川!她想起他第一次出现旁若无人地抱走了崔琰,想起那日在府衙他只着中衣站在她们面前,饱满结实的线条在低矮的领口下若隐若现……
不知不觉间,她红了脸。“大姐!”她猛地被惊醒,甚是不悦地朝来人看去。
“大姐!”崔玥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怎么了?”她皱着眉道。
“你听说了吗?”崔玥拍着胸口,微喘着道。
“听说什么?”她故作不知,转身在那幅刺绣上下了一针。
“哎呀!那个裴大人,噢,就是同崔琰定亲的那个,不是裴大人,他竟然是南临王府的世子爷裴川!”
“那又如何?”崔璎抬起头,淡淡地问道。
“大姐!”崔玥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禁更加着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谁能想到崔琰这丫头也能飞上高枝?我们先前那般对她,你说她会不会?”
崔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怕是已经迟了吧?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那个贱丫头如愿以偿的!”
崔玥被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弄得更加六神无主,“大姐,你、你要干什么?”
年关将至,南临府迎来了它一年中最为热闹喧腾的时候,虽然冷,但是似乎到处都呼着热乎乎的气。不管是名门大户还是寻常人家,都在准备着同一件事情——过年。
裴川伤得太重,所以崔琰哪都不许他去,最多让他在府里头走动走动。如今,裴羡和赵浔又进了京,按理偌大的王府会很清寂,可是因为时处年下,加之世子大婚在即,是以整个王府比往年更加忙碌。就是裴川一刻也未闲着,当然,在崔琰来瞧他的时候他是乖乖待着的,实际上关于婚事的每一件事他都是亲自过问的。
这一日,崔琰受邀至沈府给沈大夫人看病,把脉之时,满屋子的人都默然而立,连一丝轻微的响动都不曾听闻,可见门风瑾肃。
片刻之后,崔琰收起脉枕,“夫人身子并无大碍,想来是太过操劳,只要多加歇息便可。”
沈夫人满脸疲累,捏着太阳穴,向着她笑道:“可是现在我这头疼得很。”
闻言,她随即打开药箱,拿出一套银针,“现在我可以为夫人施针,头疼的症状便可以缓解,可是之后夫人还以静养为要,切忌操劳。”
说着,她便开始施针,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她拔了针。沈夫人也跟着缓缓真开眼,“崔大夫好医术,果真好多了!”她静静地看着崔琰,又扫了眼身侧站着的长子,心内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她沈家迟了一步,也怪她当初太过犹豫了。“请了好些大夫,每个大夫都给开了药,我就怕吃药,所以请你来瞧瞧。”她道。
“夫人这是旧疾未根治,如今天气寒冷,一旦劳累过度,寒气最易侵身,旧疾便会复发。夫人这种情况,吃药反倒不如休息好来得有效。”崔琰顿了下,“平日里,夫人时常泡些参片、当归和枸杞之类的温补食材当茶饮,长此以往,夫人旧疾发作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最终便会不治自愈了。”
她不苟言笑,只是淡淡地说着,若不是沈夫人先前见过她几次,还真当她孤高自许、目中无人呢。
正说着,只见一个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
沈家大公子沈越上前一步,那丫头便有些怯怯地低下了头,“回夫人,李管家来问问夫人好些没有,说二房那边乱了套,还问丧幡都已备好,是现在就挂起来还是等官府的人来查看过尸体之后再挂?”
“这会有客人在,等会再议。”沈越回道。
沈夫人有些无奈地向着崔琰笑了笑,不料她对那丫头的话置若罔闻,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
“夫人,我先告辞。”她起身便要走。
“越儿,替我送送崔大夫。”沈夫人吩咐着。
沈越赶忙上前抢在她之前拿起了药箱,和她一道出了门。内宅深深,从沈夫人房中出来到大门有不短的路要走,一路上沈越似乎都在故意找着话跟她说,她却总是一副不想把话说下去的样子。
“方才让你见笑了,家里二房出了些事情。我的二伯母……”沈越并不气馁,继续说道。
“公子哪里话,”她及时打断了他,“公子的家事不必说与我听。”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沈越不由地愣了下,登时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疾步追上去,二人穿过一道游廊,便到了前院,迎面撞上一大群人正从大门进来。
☆、沈府迷案
“崔琰!”领头的林秋寒惊喜地叫道,日渐相熟之后,他便不再叫她“崔大夫”,而是直呼其名了。
她本轻笑着同他打了招呼,可一眼瞥见了他身后站着的人,瞬间就变了脸色,“你怎么来了?”她敛了笑,快步向那人走去。
裴川见藏不住,登时举足无措,无奈之下,他指着林秋寒道:“我说了不来的,可是他……非要我来。”大概他也觉得这样不太君子,特别是当着众多弟兄的面,是以少了许多底气。
林秋寒狡黠地眨着眼,“哎——”他扬声道,“天地良心!从前嘛我承认都是我逼迫你的,可是这次是你自己说快闷坏了,求我带你出来的,在场的可都能作证。”
众人都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她瞪着眼,嗔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天又冷又湿,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病根,要是寒气留在体内,往后伤口在阴雨天都会疼的?”
“我穿得挺多的……”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地道,见她面上没有一丝松动,便停止了辩解,“我现在就回去。”说着转身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