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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煜文嘴唇抿得更紧了,喉头滚动几许,终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林端的办公室。
左幼一觉睡到天亮,看了眼身旁,林端不在。下楼吃饭也没见到人,应该是走了,看来他说的公司的事还挺棘手。虽然她现在不打算用林琛的方法来摆脱林端了,但左幼在心里还是记下了此事。
晚上,林端按时回来,吃饭的时候,左幼就看他眉头不展,吃完饭,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左幼问他怎么了,他让左幼给他弄杯喝的送到书房来。
左幼拿着杯进到书房,见林端一副疲累的样子,她随口问了一句:“还在为公司的事发愁?”
林端捏着眉心,声音也是疲累地:“你说,本该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他总想我死呢,我是不是做人很失败?”
左幼心里一紧,看向林端:“谁想你死?”
林端回望着她:“还能有谁,我那位哥哥。”
左幼问:“林琛?他又做了什么?”
“差点让他抓住我的把柄,像我一样,他也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还是好几年前埋下的种子,我大意了,差点出了大事。”
左幼:“不要紧吧?”
林端拍了拍他手下的这张书桌:“放心,所有林琛想要的东西,所谓的证据都在这里面了,他没机会拿到了。”说着他对左幼笑笑:“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我只是发现我也有后怕的时候,真是差一点就让林琛得逞了。”
林端冲左幼伸出手来,左幼刚一搭上,他就把人搂在自己腿上:“我倒不怕自己出事,只是我要是出事了,你可怎么办呢?幼幼,你就是我的后怕,我的软肋。”
左幼的心思全然不在林端的这些话上,她盯着林端刚才拍着的地方,那下方是个抽屉。她盯的时间有些久了,缓过神来心里一惊,忙去看林端,见他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心里才略安了些。
左幼任林端抱了一会儿,以不打扰他工作为由离开了书房。这下换左幼心事重重了,她踱步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沉思,却一次都不敢面对镜中的自己。
书房里的林端,在左幼走后,给孟清去了个电话,他忽然提起他想通了,同意了孟清要把他治病的事告诉左幼的提议。
孟清一听愣住了,林端了然道:“你是不是早就告诉她了?”
孟清承认了,林端并没有怪责他,孟清这才开始又陈述了一遍这样做的好处,并用现在的好局面来印证他的说法。林端只一个要求,不要告诉左幼,他已经知道她了解他病情的事,他想保留一点作为病人的尊严。孟清当即答应了下来,并保证这一次是认真承诺他的。
林端在打电话前就猜到,孟清并没有在左幼面前保守他生病治病的秘密,听过录音后,他更是肯定了这一点,如果不是可怜他是个病人,左幼根本不会用现在的态度对待他。
原以为左幼被改变后的他打动了,原来都是假相,她只是在可怜他,可怜他病得比她还重。而林端现在的救命稻草正是左幼的这点怜悯,他不怕她可怜他,他只怕她收回。
第二天正是左幼诊疗的日子,孟清因为得了林端的许可,心里挺高兴。对未来诊疗的方向有了更多的想法,对结果也充满了希望。
在这次咨询中,孟清对左幼着重强调了,自打她知道林端病情配合以来,林端向好了很多的事实,他相信,再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下去,左幼一定能达成她的心愿,与病好了的林端,和平分手。
左幼听后的反应,与孟清的激动完全不同,她十分平静,平静到有点消极。孟清作为心理医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问:“是觉得委屈吗?明明自己被伤害了,还要体谅害你的人是个病人。”
左幼摇头:“没有,我没有委屈。”左幼说的是实话,她没有骗孟清,她的平静消极只是因为她在逃避,逃避听到林端因为她而日日渐好,逃避着担起林端康复的责任。
孟清走后,左幼接到了林端的电话,他今天晚回来,不回来吃饭了。
左幼的心情在接到这通电话后,忽上忽下,一时觉得机会来了,一时又觉得宁愿林端把她看得紧紧的,一眼不离,不给她窃取的机会。
左幼还是在李婶离开后,推开了书房的门。其实这里以前是上锁的,但自打林端承认错误,拆监控,对她放手,给她信任后,这里就不再上锁了。
左幼没有关门,这里做了隔音,她怕听不到林端回来的动静。明明整幢房子里只她一人,左幼还是轻手轻脚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地走到了书桌那里。
她试着拉开抽屉,一拉就开了,但里面竟然是个保险箱。左幼试着用林端一贯爱用的密码,她与他生日的组合,刚一摁完就开了。
左幼微楞了下,然后马上取出里面的东西,快速的浏览。哪怕只是看个大概,左幼也明白了这份东西对于林琛的重要,这的确是能置林端死地的证据,至少能把他拉下林氏总裁的位子。
左幼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她开始冒汗,腿也没有了劲儿,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两个选择摆在了她面前,不把东西给林琛,用孟清的方法,抱着向好的希望和平地光明正大地离开林端。另一个选择,把东西给林琛,提前于两年之期达成目标,不用去赌林端会好,会放她走,而是让现实逼迫他不得不对她放手。
第70章 是对她新的惩罚吗?……
与林端的种种像过电影一般在左幼的脑中闪过一遍, 曾经的情、恨、怨,以及现在的相处,左幼都想了。这样想了后, 她也无法对林端给出确切的感受,无法定位要如何对他。
左幼抛开林端, 不再想他,只想自己, 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随心所欲, 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她要离开,她要抓住一切机会离开。
身上的汗慢慢地干了, 左幼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拿着那份文件。在她要把保险箱合上时,上面一方液晶屏出现一串提示文字:请确定记得下次的开箱密码。确定要关闭吗?
左幼看了两遍明白了其中意思,这个造型有别于一般保险箱的密码箱,应该是被提前设置了不同的密码, 这次她只是运气好蒙对了, 下次可就不一定是这个密码了。也就是说,一旦合上箱门, 她就不能再把证据放回去了。
落子无悔, 她此刻选择把东西拿走, 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左幼默了默,“啪”地一下, 她合上了密码箱的门,拿在手中的几页纸被她抓得紧紧地,出现了皱痕她都浑然不觉。
回到卧室, 左幼一刻都没有耽搁,直接给林琛去了电话。林琛接到左幼的电话,略显疑惑:“左幼?你怎么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左幼:“你要的东西我弄到了,怎么给你?”
林琛微顿,疑惑更重地问:“弄到了?这么快?”
“你不用关心过程吧,结果在我手上,你只管说要与不要。”
林琛没迟疑,与左幼约定了如何交付。挂了电话,林琛开始思索,他在背后捅了左幼一刀,给了林端消息后,左幼的证据就来了,他不得不怀疑这是林端在搞鬼。但万一呢,万一左幼真的正好拿到了证据呢。
林琛的算盘打得响,反正于他,怎样都没有损失,有枣没枣,让他打一杆子就知道了。
左幼与林端请假,说她约了莫启珊,林端笑着对她说:“你想去哪都可以,只要告诉我一声,省得我担心就行。”
左幼松了一口气,转天就带着她要给林琛的东西去赴约。
咖啡厅里,左幼把东西递给林琛,咖啡厅外,辛煜文担心地看着林端,还没等他开口,林端低声对他说了一句:“送我去医院。”
辛煜文二话不说,一脚油门,车子飞疾而去。
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左幼,听到林琛对她说:“你被骗了,这东西是假的。”
左幼盯着林琛,嘴里喃喃道:“假的?你说什么是假的?”
“抱歉,你可能已经暴露了,林端应该是在试探你。”嘴上说着抱歉,从林琛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歉意。
左幼站起身,林琛问:“需要我帮忙吗?”
左幼没回他,一个人走了出去。她在街头游荡了一阵,最后还是回了品泊园,总要有个结果的。左幼是走着回去的,心里存着事,她倒没有觉得累,好像也就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
她以为林端会在别墅里等着她,等着质问她,甚至大发雷霆,但这里没人,连这个时间应该在忙的李婶都没在,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左幼等在这里,等到天黑,林端没有回来,她等到很晚,最后睡在了沙发上,到天亮,林端还没有回来。
这是什么新招数?晾着她吗?让她在未知的恐惧中度过漫长的时间,是对她新的惩罚吗?
一连三天,林端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李婶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左幼去了一趟后楼,发现那里上了锁。有那么一瞬,左幼望着这座院子及两座楼,巨大的荒谬感朝她袭来,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她迷失在了异度空间里。
荒诞与茫然,让左幼呆不下去了,她走出别墅,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真实感一点点地回归。出问题的不是她,而是林端那边。
左幼没想到,最后找上她的不是林端,不是辛煜文,不是李婶,而是林琛。
林琛问清楚她在哪里后,亲自来找她,左幼也没有奇怪他为什么敢到林端的家里来。见了人,她问出的第一句是关于林端的:“他出事了是吗?”
林琛一愣:“谁?”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他摇头:“出不出事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疯了。”
左幼看着他:“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林琛缓了缓口气:“我就说这不是你的意思,你也是被人赶鸭子上架。”
左幼开始不耐,林琛:“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林端把他的股份全部转给了你,荒不荒唐?”
林端的律师召集了股东会议,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了林端的决定,他要离开林氏,在走前把他名下所有的股权全部无偿转给了他的女朋友左幼。
一片哗然,股东们都惊了,林琛也是。这样的决定是荒谬的、疯狂的、极其不负责任的。
可以想见,一旦外界知道,他们的客户、合作伙伴会怎么想,他们的竟争对手会怎样大作文章。林氏的股价、社会形象都将受到重大的损失。
林琛找不到林端,他只有先来找左幼了。看左幼的意思,她是真的不知情,这样还好办些,最好能劝说她放弃这个莫名其妙的股权转让。
林琛叫了好几声左幼,她才有反应,也是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对方自称是林端的律师,想与她见一面,正在来别墅的路上。
电话的声音很大,林琛听到了里面的内容,见左幼没反应,他催促她:“说话啊,让他过来,正好当面说清楚。”
左幼机械地说道:“好,你过来吧。”
林琛抓紧时间,在律师来之前,试探着左幼:“你不会真接了这些股权吧,要知道这些东西给你也没有用,林端是想用这些来套住你。你不是向往自由吗,我也不会亏待你,我吃点亏,买下你这些股权,你拿着钱想去哪去哪,再也不用受林端的掣肘,如何?”
左幼还没有从林琛带来的惊人消息中缓过来,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像从她拿了那份证据后,一切就开始偏离,变得不正常起来。
第71章 敞大的一张纸,只有六个……
律师自我介绍姓陆, 陆律师被左幼请进了屋,坐到了客厅里。
他看到有外人在,开始征询左幼的意见:“我下面要跟您谈的话可能有些私人。”
左幼的目光在陆律师与林琛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没关系, 您说吧。他们可能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
陆律师没再耽搁,拿出文件递给左幼, 在她看的时候说道:“林总,”看了林琛一眼补充道:“林端林总占有林氏股份百分之58的份额, 现在他将他所持的这些股份全部无偿赠予了您。委托书与公证书在第二页第三页, 他有一封亲笔信是给您的在第四页, 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左幼闻言,翻了几页,看到了那封信。手写的, 是林端的笔迹,上面只有两行字:“你自由了。林端。”
只言片语,看了好久,左幼把这封信抽了出来,敞大的一张纸, 只有这六个字。
左幼抬头看向陆律师:“可能让您白跑一趟了, 我不接受这份赠予,您请回吧。“
陆、林二人皆是一楞, 楞过后, 林琛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失望。陆律师也有些惊讶, 他以为左幼至少会问问他林端在哪,为什么只派了他来, 他办过那么多类似的委托,当事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左幼是个例外。
“您当然有拒绝的权利, 那,我就先告辞,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陆律师拿上他的东西离开,只留下张名片。
林琛待人走后,马上与左幼和颜悦色地说:“其实你可以按受的,然后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再谈。“
左幼送客:“林总,我还有事就不留您了。”
林琛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也不敢逼她太紧:“行,你慢慢考虑,回头我们再联系。”
屋里只剩下左幼,她静静地坐着,垂着眼眸,显然在想着什么。
林端知道了她与林琛二度合作的事,他设了局考验了她,她没经住考验,第二次背叛了他。而林端却没有怒气冲冲地来找她,反而不见了人,更离奇的是还把林氏的股份给了她。
以上信息被左幼整理了出来,她一抬眼,那张被她抽出来的信纸没有被陆律师带走,留在了桌子上。他就这样放了她自由,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左幼明白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不理什么股份赠予,远走高飞,但此刻她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由,像她现在就做不到一走了之。
林琛说不知道林端发生了什么,说林端疯了,林琛是在戏言,但左幼隐隐觉得可能真的让他说中了。
她不接受林端的股份,一是太突然太贵重,二是因为她知道签了字,她与林端最后的联系也就断了。至于林琛所说,左幼自然知道他是在吓唬她,没有人会傻到把公司的全部股份送出去坑人的。
左幼没有离开品泊园,时间一天天过去,别说林端,就是李婶与辛煜文都不见人。左幼很有耐心,她守在这个房子里过日子,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终于,几天后,辛煜文找上门来。
他直接问左幼:“你为什么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