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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浔心头一惊,松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你说什么?”
“我说徐望南确实经常欺负我啊。”苏白梨掰着手指一一枚举,“小时候他成绩好,我考试99分还没来及邀功,他就带着100分的卷子回来了。上大学之后,他又是奖学金又是学生会主席,十项全能,害得我什么都拿不出来,被压得死死的。这还不算,我让他别那么臭显摆,他偏说不这样无法激励我天天向上……”
苏白梨细眉揪起,“这点上说,其实你看人的眼光挺准的——徐望南确实不是好人,从小欺负我。”
止浔:“……”
苏白梨:“你怎么啦?”从刚刚开始,这大魔头就奇奇怪怪的,先是心跳加速,现在是直出气。
完了,她又说错什么惹恼他了么?
止浔严重怀疑自己二十六年的中国话是白学了,从小怪兽负气离开,直到刚刚为止,他否定了无数种口吻,才组织出这样一句不会吓着她的剖白。
结果,她是这样理解的:)
他连礼貌的微笑,都要笑不出来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想找小怪兽她的爹娘问问这笨孩子到底是不是真有二十岁?
苏白梨哪儿知道他这短短一分钟经历了什么样的起伏,只没心没肺地在他胸口拍了一掌,大人大量地说:“看在你是为我着想,我就不生你气了,大魔头。”
止浔以为听岔了:“你叫我什么?”
“大,”苏白梨机智求生,一秒改口,“大师,摄影大师。”
止浔:“……”骆骁那家伙都跟她说了什么?
苏白梨的手机响了,是徐望南,她看了眼神色复杂的止浔,按下接听。
“你安全到烧烤店了吗?”徐望南问。
苏白梨犹豫了一下,“到,到了。”她为什么要撒谎啊qaq
“那就好,刚刚在停车场我看见路口那里好像有闹事的,不放心,打电话来问问你。没事就好。”
“……你还有事儿吗?没事的话,我睡了哦。”苏白梨又偷看了大魔头一眼,他还在看着她,就像在看什么值得研究的新鲜玩意。
徐望南说:“我还有件刚听说的事要告诉你。”
苏白梨急着挂电话,“什么事儿?”
“说之前,我得先问你个问题。”
“问吧。”
“浔哥是不是喜欢你?”
咖啡厅今日打烊,本就没别人,加上盥洗室又小,手机听筒里徐望南的声音清晰如外放,就差没回音了。
苏白梨一听,眉毛都要打结了,慌忙捂住手机,转身对着墙拐角,压低声音:“你瞎说什么啊,为老不尊的!”
“哎这会承认我是兄长了?”徐望南调侃她,“算了,那我换个问法,你喜不喜欢浔哥?”
苏白梨:“……”这个哥哥哪里来的,麻烦来个人,麻溜把他带走好吗?
“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没事我挂电话了。”脸发烧,头发晕,苏白梨只想赶紧跟她不着调的哥哥划清界限。
谁知那头徐望南大声嚷着:“别挂!有重要的事。”
苏白梨连头都不敢回,后脑勺对着止浔,压低嗓门:“给你一句话的机会,徐望南你要是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俩今天就断绝兄妹关系。”
“浔哥加入节目组了。”
苏白梨愣住,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亲爱的ta》?”
“对啊——”
徐望南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魂游太虚的苏白梨给挂断了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但就是,觉得……挺开心的。
回过身 ,苏白梨才发现大魔头正环臂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听,听见了?
苏白梨把手机藏在背后,眨巴着大眼睛:“是徐望南的电话。”
“嗯,”止浔点头,“我听见了。”
苏白梨:“……”换手机!必须换个不漏音的什么保密隐私手机!
止浔:“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亲爱的ta》吗?”
“因为婉婉在!”兴奋,毫不迟疑。
止浔:“……”
见大魔头脸色又阴沉了,苏白梨心想,不知道哪儿又说错了?这魔头可真容易生气,她都大人大量不怪他了,他就不能稍微和蔼可亲一点吗?
“之前一季的节目,你看过吗?”止浔问。
“看过一些。”苏白梨老实承认,“没看全,我其实不是特别爱看综艺,而且上一季也没有婉婉在。”
婉婉,婉婉,怎么三句话离不开何婉?
止浔的恼火无处倾泻,只能假装没听见:“所以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综艺。”
“知道啊,恋爱真人秀嘛。”苏白梨坦荡荡地说,“都是有剧本的,和演戏一样的。”
她太坦荡荡,止浔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对牛弹琴。
“你报名参加就因为何婉在?”
“对啊!我崇拜她好几年了,别说综艺,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跟着去。”苏白梨说完,又好奇地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参加?”
止浔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地看着小姑娘还湿漉漉的小脸,刚刚洗过,什么妆也没有,白皙的肤色下透着刚刚生出的红晕,眼角、面颊和耳朵都粉嘟嘟的,像个精巧又天真的娃娃。
她一直背着手,把手机藏在身后,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刚刚徐望南在电话里说过什么。傻乎乎,红扑扑的,可爱至极,让人情不自禁想摸一摸,看是否火热。
还没等他动手,苏白梨已经自己拿手心贴着面颊,拍一拍,又扇扇风,显然也觉得脸正发烫。
“我去参加是因为……”止浔的声音极为低沉,一边说一边慢慢向她走近。
苏白梨愣在原地,机械地拍着脸,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呃,是因为大魔头太高了,抢了她的氧气吗?缺氧。她的脑袋一片混沌,脸上的水都快要被蒸发成水汽了。
“……你。”他终于吐出最后一个字。
苏白梨慢慢睁大眼睛,扇风的手停在颊边,两秒后才终于把被他断开的句子连贯起来。
大魔头说,他参加节目是因为她。
为了她?
安静极了,静得能听见水龙头偶尔滴落的水声。
苏白梨先是整理了一下被水打湿的头发,然后发现越理越乱,终于放弃挣扎,眼神东瞟西瞟,最后停在大魔头脚边的地砖,“我,我要回去了!胡嫂等我回去才能锁店!”
止浔看着她翘起的头发和通红的耳朵,“嗯”了一声。
苏白梨要往外走,可门被某人挡住了,垂着脑袋杵了会,意识到他没打算让开,只好硬着头皮抬眼,目光从他解开了最上面纽扣的衬衫一路向上。
喉结微动。
下巴的弧线很硬朗,就像碳素笔一笔勾勒的线条。
唇角,带着笑?
苏白梨懊恼地发现,大魔头正笑着低头看着她,明显是故意挡道。不是说“嗯”吗?为什么还不让她走。
四目相对,止浔终于满意地退开了门。
苏白梨像落跑的小动物,刚见到缝就小跑着逃了出去,却听见身后某人带笑的一句“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到哪儿见啊……一直跑出咖啡厅,被夜风一吹,苏白梨才想明白了。
明天要进组了。
大魔头也在。
苏白梨慢慢地走在路灯下,察觉到心头一丝突如其来的雀跃。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明天就要见到婉婉本尊了。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让她等到面见偶像的这天,能不高兴吗?
苏白梨脚步越走越轻快,开心得几乎想哼歌,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咖啡厅的阶梯上,靠在墙边的男人一路目送自己,直到她被胡嫂迎进店。
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被止浔看得清清楚楚。
虽说他的剖白被曲解了,虽说这小怪兽对感情的事没开窍,但也不是无动于衷不是吗?听说要在剧组共事,她显然与他一样,甚是愉快。
这就够了……其他的,徐徐图之吧。
止浔收回视线,看向没有营业的咖啡厅,眸光渐沉,当务之急是在他进组之前,把骆骁那小子捅出来的马蜂窝给堵上。
“人在哪儿?”止浔刚拨,电话就通了。
骆骁在那头自知理亏,垂头丧气地说:“刚从医院出来,没事,皮外伤——”
“谁关心你的伤?”
骆老板被怼得更蔫吧:“是我活该,我闯的祸不该连累你,店暂时不开了,我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利滚利,你躲出去,回来的时候想过要被追多少债吗?”
“那我能怎么办?我是借过三百万,可早就还完了,他们就是讹诈,抢劫……”
“所以躲不过的,”止浔语气沉静,“你别总想着息事宁人,有些人你是宁不了的。”
骆骁:“我……”
“只能除掉。”
*
因为要进节目组,苏白梨在烧烤店的打工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胡嫂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小手:“真希望你能留在店里,都说胎教重要,我多想天天看着你,将来生个女娃像你一样甜得像梨。”
“那哪儿行,白梨丫头是要大明星的,天天在这烟熏火燎的怎么行?”大胡笑眯眯地对苏白梨说,“等你有空再来啊,我给你加工资。哦对,我在网上定了件新的怪兽服,无敌可爱……哎哎,老婆干嘛拗我耳朵啊!”
胡嫂咬牙切齿:“你那对绿色怪兽的爱好给我收敛收敛,我们白梨漂亮又可爱,哪不比你的怪兽服能招揽客人,你说对吧,白梨?”
可苏白梨压根没听见他俩说什么,盯着墙上的网络直播怔怔出神了许久,忽然放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往外跑:“我去一下前街公园啊!”
说完,小姑娘就拼命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