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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顺重新坐下。准备行刑的校尉照惯例看他脚尖,不料既不开也不闭,倒像剪子一样往内交叉,一时猜不透密旨,不知如何下棍。

又听他慢悠悠地拖了声:“打——”

行刑校尉心中顿时明朗:不是“着实打”,也不是“用心打”,圣意定然是从轻,便抬了抬棍子,一杖打下。

苏晏正阖目咬牙,这一杖下来,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又挨了几杖,也只跟他老爹拿扫帚柄抽差不多,嘴上哎哎地叫着,心头大为庆幸。

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的脸色逐渐阴沉。

按规矩,十棍换一人。冯去恶朝身旁的一个小旗使个眼色。那小旗立即心领神会地上场,接过木棍,在空中抡了个半圆,带着呼啸的风声抽下来。

剧痛直蹿向四肢百骸,苏晏只觉头皮炸裂,天灵盖都被掀开,冲出一声钻心切骨的惨号。

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下一杖又重重挥下,他像条生生投入煎锅的活鲤鱼,抽搐的身躯几乎要蹶跃,却被两头的校尉死死摁住手脚。

待到第三下打完,血水竟渗出了两层棉衬,将中单染得赤红。

那小旗拼尽全力打了七八下,微微喘了口气,肩井穴猝然一下刺痛,如钢针入髓,手上劲力陡消,杖子戛然落地。

一粒细小的珍珠从他衣上掉落下来,在地面弹跳着滚入水洼中,与雨珠浑然一色,竟无人看清。

冯去恶面上浮起怒色,旁边一人俯身:“小旗力有不逮,让卑职接替行刑吧。”

冯去恶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千户沈柒。此人心性枭骜、手段狠辣,人称摧命七郎,平日颇得他重用,便微一点头,低声道:“务必打死。”

沈柒诺了一声走到场中,接过杖子,只一下便打得折成两截,皱眉喝道:“换杖!”

立刻有几个校尉上来,拿了杖子任他挑选。

苏晏满口是血,痛得浑浑噩噩,几乎魂飞魄散,忽然听见耳边一个细微声音道:“忍一忍。”

苏晏一惊,忽觉这声音有几分耳熟,极力抬眼,只看见杏色衣摆上一圈麒麟踏云,绣春刀窄而弯的刀鞘正沥沥地滴着水。

不容他细想,杖子已风声凛厉地下来。

苏晏瞑目待死,原来皮开肉绽的地方火辣辣地割着,新的杖子叠在上面,不知是不是因为痛到极处,反而没有了撕筋断脉的感觉,不由怀疑已经打到肌肉坏死,心下又惊又恸,一下子昏厥过去。

姚顺本漫不经心地啜着茶,忽见高举猛落的杖子威势惊人,行刑的锦衣卫面色阴鸷、下手如风,只惊得茶盏砰一声坠地。他扯过一个内侍急道:“快去跟冯大人说,打得太狠了,要出大事!”

冯去恶听了传话,只掸掸衣袖,朝他露出个冷笑。

姚顺刹时冰雪倾顶,想到蓝喜离去时看他的眼神,恍悟此番是两相争斗,自家夹在中间身不由己,顿时手足颤抖,面如死灰。

五十杖毕,沈柒丢了棍子,走到冯去恶身边,低声禀道:“完了。”也不知是说刑用完了,还是人也完了。

冯去恶冷眼看了看场中那条寂然无息的人影,道:“走。”

一伙锦衣卫顷刻走得干干净净,姚顺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喘,只用手指拼命点着场中人影,眼见就要背过气去。心腹内侍急忙过去,心惊胆战地探了探鼻息,猛回头叫道:“活的!还有气!”

姚顺绷紧的心弦一松,吐出口浊气,瘫软在扶手椅上。

苏晏气若游丝地呻吟一声,幽然转醒,鼻间嗅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他俯卧榻上,茫然四顾,才动了动僵硬的身躯,顿觉疼痛难耐,忍不住叫出声来。

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少年推门而入,手上端着盆热水,一脸喜色:“大人终于醒了!”

苏晏定睛一看,是他新收的小厮,本名得顺,他给改了名字叫苏小北。原来自己已回到家中。

“小北,我睡了多久?”

苏小北绞了毛巾为他擦汗,嘴里絮絮叨叨:“大人昏过去足足两日。日前宫里的太监们用软榻把您抬回来,都不省人事了,可叫小人吓个半死,好在他们已经请大夫治过伤敷了药,说是万幸没伤到筋骨,卧床静养个把月就会好起来。”

苏晏叹口气,“我知道此番皮肉要受苦,却没料到如此凶险,差点丢了小命。”

苏小北道:“大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眼下安心养病最要紧。”

说着揭开薄被,轻轻褪去苏晏的裤头,想为他涂抹药膏,见原本雪白的皮肉上乌乌紫紫,一道道渗着血水的豁口触目惊心,不由抽着气,抖瑟得下不了手。

苏晏勉强扯出笑意:“我这挨了打的都没抖,你抖什么,该怎么擦怎么擦。”

苏小北嘴角用力一抿,正要说话,门口闯进来一个青衣小厮,劈头嚷嚷:“北哥,外面有个叫富宝的,急着要见大人,我瞧他阴阳怪气不男不女——”蓦然发现苏晏已经醒来,吓得把头一低,嗫嚅道:“大人……”

苏小北低声骂:“你个慌脚鸡,成天咋咋呼呼,多会儿惹出事来要你好看!”

苏晏道:“算了算了。小京,你去把那人请进来。”

苏小京诺了一声,风火火地去了。苏小北道:“大人,我们这些下人若是不晓事,您该管就狠狠管,像他那样在别的府里,少说也得掌嘴。”

苏晏道:“那是别人府里,我家就没这规矩。反正我也不大管事,你又能干,以后就给我当个管家吧。”

苏小北看了他一眼,拉好薄被,咕哝道:“大人说笑,哪有我这么年轻的管家。”

说话间,门外转进一人,正是太子近侍富宝,一见苏晏便红了眼圈:“苏大人,可好你没事,小爷差点把小的皮都剥了……”

苏晏示意苏小北出去,才轻声问:“殿下没事吧?”

“小爷被禁足东宫,昨日才听说的,硬是要冲出宫来。小的斗胆把苏大人当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总算劝住了小爷,差小的带了药过来看大人。”富宝从怀中掏出十几个瓶瓶罐罐,堆在桌上。

苏晏失笑:“我的屁/股有这么大,要这么多药?”

富宝哧地笑了一声,“您没见小爷急得那样,朝太医又吼又叫,凶神恶刹似的——”惊觉失言,忙捂住嘴。

苏晏叹道:“皇上这回是真动了怒,殿下怕是要熬一熬。我这里至少个把月动不得,你回去劝殿下静心养性,把那些玩耍的东西都收了,好好读书,就说是我求他的。”

富宝连连应承,又听他道:“你过来点,我还有话嘱咐你。”心下一动,附耳过去,听他极细的声音道:“你此番回东宫,悄悄查一下,前几天哪些人来过,不论是针工局、尚膳司还是别的什么宫里的,查清楚递个消息给我。倘若以后再有人来东宫办差,你要死死跟住他,别放他单独行事。”

富宝愣了片刻,忽然打个寒噤:“小的知道了,苏大人放心。”

苏晏见他心思机敏,微微一笑,又说了几句不打紧的闲话,就让他回宫去了。

他静静想了一会儿,唤苏小北进来上药。衣裳才拉开,又有探病的人来访,原来是新科状元崔锦屏。

苏晏把他请进屋来,强打精神聊了几句。崔锦屏嘘寒问暖地安慰了一阵,留下一瓶药膏后走了。

苏晏乏倦地吐了口气,没想人情世故也这么耗神,困意正上了头,陆续又有两三拨人送药来。

待到风平浪静,他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吩咐苏小北:“药就先不上了,让我睡会儿,再有人上门,你且收了东西,帮我挡回去。”

苏小北诺了声,他便沉沉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得廊下有人轻唤:“大人,大人……”

苏晏朦胧中被吵醒,怒从心头起,憋着口气喝道:“叫什么叫!不就一个打烂的屁/股,有什么好看的,人人都要来看!叫那些人都给我走!”

外头安静了片刻,房门悄然推开,苏晏只把脸埋在被中昏沉沉,却听得一个浑厚声音道:“发这么大的火,连孤王也要赶走?”

那声音入了耳,就如暖热的温泉水浸过全身一般,令人连指端都酥麻起来。

苏晏霍然惊醒,抬头一看,豫王朱栩竟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个药瓶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下官失礼,望王爷恕罪。”苏晏挣扎着要起身。

豫王上前两步拦住,“别动,小心伤口。”顺势坐到了床边。

苏晏疲竭地喘口气,干脆趴在枕上不动了。

豫王见他连嘴唇都褪了血色,叹气:“这么个香培玉琢的人物,皇兄也下得了手,真心疼死人。若是放在孤王身边,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那可是一个指头都不敢怠慢的。”

苏晏听得一阵恶寒,又想到这般话也不知对多少人说过,登时就像吃了反胃的东西,几欲作呕,强笑道:“王爷取笑了。下官忝职,有负圣望,皇上饶我一命,只略施惩戒,已是天恩浩荡。”

豫王倾身过来:“皇兄惩戒你,你倒知道感恩,孤王怜惜你,你怎么就不知感恩了呢?”

苏晏往壁里瑟缩,咬牙笑道:“王爷爱护,下官铭记在心,待下官伤势略有好转,定到王爷府上登门拜谢。”

豫王满意地笑了笑,伸手去掀他被子,“让孤王瞧瞧,伤成什么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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