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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幸珝以为自己会梦到霍国鑫,但她没有。她在梦里见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背影,高而瘦,说话的声音也如这个人一般,泛着孤僻的冷。
“若是一时不能接受我说的身份,你可以先将我当作严厉的父亲,或兄长。我会先向你提出一些不太难完成的要求,循序渐进,做到则奖,做不好则罚。”
他背对着她,脱下驼色长风衣,里头是一件半高领黑色羊绒衫,下装是不宽不紧的黑皮裤,皮带一丝不苟地束着。他的动作缓慢而矜贵,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沉缓的威圧感让方幸珝心中有些惴惴,但是想到自己既然已经住进了他这里,日后长期面对,她也没必要隐藏自己所想。对他曲意逢迎是岳时远和方美君的事,她不要。
“我父亲不是这样的。我也没有兄长。”
清清淡淡的语气,却是脆生生的倔强。
男人似乎浅笑了一下,轻叹:“果然还是小姑娘。”
方幸珝不太服气地撇撇嘴。
忽而,那人的声线变得年轻而固执:“……就算这样,我也愿意。”
方幸珝一怔,不禁起身上前:“你说什么?”
男人转过身,他的呼吸近在眼前,那么灼热,那么熟悉,花瓣般红润的嘴唇向她吻来,在她几近缺氧时低喃:“鱼鱼……”
……她睁开眼,发现了呼吸不畅的原因。
黑暗里,某人在熟睡中不知不觉凑过来的脸蛋正抵在她鼻尖,呼出的二氧化碳立即被他的脸蛋反弹回她这。
“……”
不知道睡了多久。这几天窗帘一直拉着,她分不清昼夜,只觉得现在精神好了些,暂时不想睡了。
可是,醒了,然后呢?
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粘嗒嗒地堵住可用于思考的神经。
她无所事事地翻了个身,长发被他压住,此时被扯到,她麻木地忽视这丁点痛感。他却被这微乎其微的拉扯给惊醒,一下子爬了起来,忙问她疼不疼。
视线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她不难看到小孩眼睛鼻子皱成一团,困得五官都无法舒展。
她轻轻拍了他的手,有安抚的意思:“不疼,我又不是纸糊的。困就继续睡吧。”
岳辰的肩膀松懈下来,高大的身躯跪坐着,缓缓弯身,侧脸枕在她小腹上,手轻轻搂着她,低频在她腰腹震动:“你没事就好。”
方幸珝无言,顺手去揪他触感颇好的头发,清爽、温暖。她不禁嗅了嗅,香香的,洗过澡了。想起临睡前那一幕,他脏兮兮的趴在床头,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大概是害怕她做了什么蠢事,现在还一惊一乍的。
怎么能有人光是看着你,就好像已经告诉你千百遍——
……千百遍什么呢?她对他眼里的情绪感到陌生,如果将其转化成语言,应该是什么呢?
她捧起他的脸,想仔细再看看。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就在他耳边。
他下巴搁在她肚皮上,被压得有点变形,笑起来也有点傻傻的:“你饿了。”
那种情绪转变了。
她皱眉:“不饿。”
肚子又咕了声。
岳辰温声说道:“我煮了莲藕排骨汤,起来喝一点?”
方幸珝冷脸:“油腻。”
岳辰说:“是瘦排,不油的。”
方幸珝不说话。
岳辰又说:“还有辣椒炒肉。”
条件反射,唾液分泌。
方幸珝矜持地点头:“那就吃一点吧。”
开灯,起身。方幸珝下床的时候先迈了右脚,一阵酸痛袭来,她蹙眉低骂了声。她又忘了,那天头晕眼花,跑去找垃圾桶的时候崴了脚。
单这一个反应,岳辰当即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右脚踝:“好像有点肿。崴了?”
明明困得泪眼模糊的,观察她倒是精准得很。
“唔。”方幸珝扯他后领示意他起来,不以为意道:“几天了,快好了。”
他站起身,高高的影子落在她脸上。他从不昂着头颅俯视她,每回跟她说话,总是微微垂头,向她倾了一个角度,漂亮的眼睛水平地与她对视。她无端感受到一种水雾笼罩般的温柔。
他说:“那也是疼啊。”
说罢,不等她反应,自作主张托着她后背和腿弯,将她抱起:“这几天还是尽量少动。”
方幸珝无言以对。他将她当成无法自理的人,抱她到餐厅坐下,自己去灶台忙活半刻,把汤和饭菜盛进精致的碗碟里,一并端来给她。
七、八月的莲藕正是应季,粉糯糯的。瘦排被炖得软烂,连骨头都是软的,多嚼两下,浓郁的髓汁便轻易被榨出来,配以莲藕的鲜美甘甜,令人口舌生津。辣椒炒肉更是不必说,鼎鼎大名的下饭菜。一连几日麻木着的感知,从味觉开始苏醒。
她进食速度不慢,不多时就吃了个精光。八分饱的感觉,适合她这样饮食无规律、空腹时间长的人群。他连分量都控制得这么精确。
但她颇为迷恋“过量”。
放下碗筷,纸巾按压嘴角,她幽幽地看着对面的人。
岳辰全程在一边看她吃饭,像观看极喜爱的节目,嘴角勾着称心的浅笑。他起身收拾餐桌,对她略带不满的目光似是不觉,与她说起另一件事。
“我收到财大的拟录取信息了。专业是第四志愿,新传。”
方幸珝点头,问他:“财大挺好的。对这个专业呢,可以接受吗?”
“嗯。我觉得挺好的。”他把碗筷叠起,一并端去清洗。
他的照顾顺理成章,她也接受得坦然自若。
方幸珝坐着转了个方向,视线跟着他去到水池。水珠溅到他紧实的小臂,随着他手部的动作,臂上的青筋和肌肉时隐时现。
“想要升学宴吗,我可以给你办。”
岳辰回头看她,认真道:“千万不要。费时费力,还费钱。”
方幸珝好笑:“用不了多少钱的。就请一些你的朋友来,”她略一思忖,“如果你想的话,也请你妈妈。你之前……不是希望别人知道,你很好吗?我那时不知道,还说你虚荣。”
那时他喜欢发朋友圈,拍广告赚钱了,买到限量的衣服鞋子了,打比赛赢了,都在社交平台广而告之。以前方幸珝觉得他虚荣,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也不是他品性的本色吧。曾被抛弃,被白眼,被瞩目,又被视作异类,说起来只是轻飘飘的几个词、几句话,唯有亲身体会的人,才知其中重量。他以一点点炫耀的心理来对抗,已经是在好好长大了啊。
岳辰动作顿了顿。她不知道,对他而言,她这几句话,重于她刚才所思量的一切。
几个碗很快就洗好,方幸珝看着他仔仔细细洗干净手又擦干,然后来到她跟前蹲下。
“姐姐。以前我确实是那样想的。但现在我不需要别人的想法了,我知道自己在前进,你觉得我好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来写去才这么点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