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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出头,总有人会出头。你看的清,别人看不清吗?很多事情只是身不由己。”沈钰坤说,“我不信你没有背后投资一两个有力的军阀,不管是谁的眼光准,总要互相护持共振世家风华。”
顾心钺轻笑,“想要限制我的沈曰德会护持我,这话沈爷爷信吗?”
不等沈钰坤多说话,顾心钺说,“但是沈爷爷既然今天来和我说了这个话,我记下了。日后能帮一把,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沈钰坤看了他半响,“你这气魄,像你爷爷。旁的我也不多说了,舍了老脸来跑这一遭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他们是龙是虫,我都不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顾心钺说,之后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送他到大门口,沈希慕也出来了,重新上了妆看不出哭过的样子,得体的和顾心钺告辞,搀着沈钰坤上了车。
顾心钺呆在原地看他们的车走远后才回转。这一天在这时才算结束,拖着不适的身体一天,顾心钺迫切想要在热水里泡一泡。脱衣服的时候回头看到镜子里青紫斑驳的身体,顾心钺问屏风外头,“沈鹤立今天来了吗?”
“姑爷今天人没来,让发财送了半边鹿肉过来。”曾妈在外头说。
“我不想吃。送去给各房吧。”顾心钺说不上高兴不高兴,闭上眼整个没入热水浴池,
曾贵格一出手就不同反响,他常年给报纸投稿,本来人家还担心他不来这场热闹的大戏,见曾贵格送了稿子来,连忙排版,排最显眼的版。现在正是扩大影响力的好时候,好稿子才能引来更多的回头客。京都报社太多了,竞争太激烈,只收钱办事怎么办的好报纸。
曾贵格的观点就咬定一个,伪朝成立,浪费了我们多少钱,所谓的世家贵族在伪朝皇帝进京后抢占了我们多少钱。各个世家的排场都列出来,有钱就能让他们继续统治我们吗?各种世家的奢靡生活描述,挑起了大家对压迫者的痛恨,几个年纪轻火气旺的,看了报纸当天晚上就偷偷到报纸上几家去扔石头。
不管别人怎么说皇室,宝藏,军阀,曾贵格只批判皇室世家的奢侈生活,这么生活着都用掉了多少个宝藏,现在还要为虚无缥缈的宝藏构陷攻击他人,顾家有钱,好歹人家有工厂,出口内销,人家也是干实业的。曾经萎靡的世家为何在王孙进京后短短几年就抖了起来,重新变回奢侈无度的生活,他们排场的钱从哪里来?是皇室的宝藏,还是压迫百姓来的。
可以说,曾贵格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京都报纸的风向。没人再讨论是不是真的有宝藏,顾家人是不是真的知道宝藏在哪,大家都在回忆愤慨,游行,不需要封建帝制,伪朝滚开。
顾心钺每天都要看很多报纸,见事态有些平稳了就放心下来,点着桌子想苏公公什么时候来找他,他才好做下一步举动。眼睛不经意瞄过一张报纸,本来是压在最下面的报纸,因为拿走压在上面的报纸露出一角。现在的报纸排版全是字,这张报纸露出的一角却看着像是花模样。
顾心钺有些好奇的拿出报纸来看,果然上面一版都是素描的牡丹花模样,旁边一版题目也很简单醒目,一封情书。
情书内容怎么肉麻就不赘述了,顾心钺一眼扫三行的看完,心说这估计就是做了个诗经情话总汇,太敷衍了,一点水平都没有还搞这么张扬,看完落款,却愣了一下。
给爱的小斧头,沈
小斧头?顾心钺心里游离,这个不是他想的那样吧。随便把报纸折好,塞到一起,让黛眉拿出去。黛眉转身的时候又皱眉叫住他,把那份报纸抽了出来,其余的让黛眉拿出去。顾心钺拿了报纸看了看,心想这不可能,折起。片刻后又心神不灵的拿出来看,这怎么可能?
总之看了又看,折了又折,幸好当场没有人在,要不然都要被疑惑,顾心钺这是怎么了?
看了报纸不说,还要嫌弃写的差,就是嫌弃了,还是珍而重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后来顾思慎进来找顾心钺,顾心钺也没察觉自己跟魔怔了样。
唾弃自己一句,却还是仔细的把报纸叠好,放好。就算是别人写给别人的情书,美好的句子总是值得收藏,就是这样没错。
沈鹤立还没告诉沈李氏顾思慎的事,因为觉得现在不是时候,顾心钺没说要和好,沈李氏知道自己有孙子了一定会让孙子回到身边,怕到时候徒生矛盾。
结果沈雀鸣一句话就捅到沈李氏面前去了。
沈雀鸣在京都也是有些朋友,这次回来沈李氏不让她去见顾心钺,见朋友还是没限制。朋友后来也有朋友,约在一起见面聊天,聊来聊去总也会聊到顾心钺身上。谁叫他是大美男来着。
“你见没见过顾心钺的儿子,长的可好了,两父子站在一块就跟画似的。”一女的对另外一朋友说。
“顾心钺什么时候有儿子了?”沈雀鸣惊讶的问道。
那女的说,“你不知道吗?他儿子都五岁了。长的漂亮人又聪明,他爹还会赚钱,好多家里有同样年龄的女孩子都想和他订娃娃亲。”
“五岁了?”沈雀鸣说。
“可惜顾心钺没说要再娶的意思,要不然嫁给他,有个大美男,还有个小美男,想想都美死了。”女人说。
“顾心钺不是男妇吗?”沈雀鸣结巴了,怎么还有女人想嫁给她大嫂呢。旁人一下子没想到沈雀鸣是顾心钺的前小姑子,说的眉飞色舞,“顾心钺已经有继承人了,顾思慎,他不想嫁就可以不嫁,想娶就娶。听说男妇前面那个用药的话还是能用的。”
沈雀鸣被冲击的一愣愣的回去,跟她娘聊天的时候,就万分不解,“他们说大嫂有个五岁的孩子,这不是离开我哥就怀上了,他另有新欢所以才一意离婚?为什么还有女的想嫁给他。”
“你说什么?”沈李氏问。
沈雀鸣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她的本意是困惑大嫂真的不喜欢他哥吗,沈李氏没那么单纯,说是顾心钺有个五岁的儿子,算算时间,那就是离婚前就怀上了,那还能是谁的孩子?
“不行,我得去见见他。”沈李氏拍桌子说。
沈雀鸣清醒过来,“你去找他干什么,大嫂和大哥离婚后和我们就没关系了,我们上门去,大嫂不会欢迎我们,大哥也会不高兴的。娘你别去。”
“我管他欢不欢迎,高不高兴,我得去弄清楚,顾心钺那孩子是不是你哥的。”沈李氏说,“如果是我沈家的孩子怎么能姓顾?怎么能住在别人家。”
“那也不是别人家,那是他亲娘家。”沈雀鸣悲切说道,一种预感,她好像惹出大祸来了。她都知道的事情,她大哥没理由不知道,前天回来还哼着小调看起来心情很好肯定是跟大嫂有关的好事,结果被她这么一搀和,万一她娘和大嫂开张,呜呜呜,大哥一定会手撕了她的。
☆、第73章 重新追求的沈鹤立
紫葛进来通报沈李氏来了,顾心钺眉头一皱,难道沈鹤立和沈李氏说了,现在上门来讨要说法?但是人来也不能不见,就让紫葛带她去偏厅,他整理一下再出去。
沈李氏是寻常人家出生,出嫁后丈夫肯干日子也算凑合。只是死了丈夫后她也着实过了几年穷苦日子。沈鹤立发家的早,对家人也舍得,住大房子用下人,才让沈李氏不至于到了大宅门就腿软,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啧啧惊讶。
对贵族她也就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统共她这一生遇见的贵族就顾心钺一个,所以当她兴冲冲过来找顾心钺问个明白,被人引进府,安坐在待客的偏厅,举止有度的丫头上来送茶,让她稍等后。
积年之家,贵而不扬,她才突然意识到,顾心钺,原本不是和她们一样的人。
她今天来能有一个结果吗?
“老太太。”顾心钺过来了。
沈李氏没法安坐在位置上,虽然她的年纪身份大可以坐着等顾心钺进来。顾心钺看出她的不自在,快走几步坐下,让沈李氏也坐下。
“老太太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心钺问。“现在不是筹备喜事最忙碌的时候,怎么有空过来。”
沈李氏一愣,想起当初碰见他时说的自己不日要迎娶新妇,沈李氏轻咳一下,并不正面回答,“就来看看你。”
“我一切都挺好的。”顾心钺说,“雀鸣说亲了吗?”
“哦,她还没有。”沈李氏说,“给她介绍了几个,她都不愿意去看,说想找个自己喜欢的。”
“是她要过一辈子的人,是要选她喜欢的。”顾心钺说。之后就掌握主动权,就和沈李氏扯起家常来,问问她们在广市过的怎么样。
说话不觉得时间过的快,不一会儿就到要用晚餐的时候了,顾心钺留沈李氏在家吃饭,沈李氏连连摇头,“不吃了,不吃了,我得回去。”
顾心钺也没强留,就让银朱和花青送她回去。
直到出了顾家大门,沈李氏才想起,她没有问她今天特意来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或者是她察觉到顾心钺并不想和她说这个事,所以她到底也没问出口。回来看看顾家高门大户,门口的石狮子森严的很,沈李氏打消亲自问顾心钺的念头,问银朱,“今天怎么不见你家小少爷。”
“小少爷得跟着老师上课呢。”银朱笑说。顾心钺交代她了,不用否认顾思慎的存在,只是先不要把他是沈鹤立的孩子这件事说实了。
“可惜了,我就想来见见他,也不知道他像谁?”沈李氏感慨道。
“自然是像我们家少爷。”银朱笑说,“曾妈说小少爷就和少爷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离婚的时候也没听到说。”沈李氏试探的问道。
“离婚很久后才查出有孕的。”银朱避重就轻的说。
沈李氏哦的一声不在问。
沈鹤立坐在书桌面前翻着一本楚辞,自那天后他就没去过顾府,生怕去了被顾心钺打出来。他倒是不怕被打,是怕顾心钺面皮薄,本来没生气的,你情我愿的事,他在他面前得瑟的出现,惹怒了他,反而拉长了和好的期限。
不过人不在,其他存在感还是要刷一刷的,没有人生来会谈恋爱,但是再木讷的人在碰到心爱的人后,都会无师自通想办法讨好他。顾心钺遇到麻烦,买报纸或者买舆论都不是什么好办法,这不是落时了做贼心虚以势压人的口舌。一味的打压不如转移公众的注意力,这一点倒是和曾贵格的办法殊途同归。
沈鹤立也没别的好内容登在报上,又想顾心钺,干脆写情书承情。鸿雁传情,贵族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免得日后想起来顾心钺说他木讷不解风情。
沈鹤立在他爹还在时候上过私塾,他爹死后他就要出去养家,风花雪月一概不知。就买了几本有注释的诗经楚辞汉府诗,觉得哪句好就抄下来,然后再排列组合发到报纸上,不能明显的写顾心钺和他的名字,就以小斧头代替,再一个沈字,懂的人能懂,不懂的人轻易也猜不到。
正翻的起劲时,沈李氏冲冲的进来,沈鹤立拉过账本压在书上面,笑着说,“娘要找我怎么不招人过来叫我过去?”
“顾心钺有孩子你知道吗?”沈李氏问。
“知道。”沈鹤立的眼色跳了一下,“娘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你的孩子?”沈李氏问。
沈鹤立有一瞬间的迟疑,沈李氏性急的说,“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他为别人生孩子,你还要他?”
“当然要。”沈鹤立说。“他就是他。”
“你——”沈李氏气急,“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完了,还有男人,你怎么就吊在他身上了。”
“娘,娘你先别着急。”沈鹤立说,觉得再不说沈李氏该认定顾心钺就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人,“顾心钺的孩子是我的,顾思慎是我的孩子。”
“叫顾思慎吗?”沈李氏看着沈鹤立说,“你的孩子为什么要姓顾,沈思慎才对。”
“这不是我和顾心钺还没和好嘛?现在说改姓不合适。”沈鹤立说。
“如果顾心钺一辈子不想跟你和好,孩子就得一辈子姓顾?”沈李氏说,“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不管你们和不和好,顾思慎是我沈家的孩子,得接回来,改姓。”
“娘,你现在说这个不合适。”沈鹤立说。
“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沈李氏说,“我想孙子都想到睡不着,要不你把孩子接回来住一段时间,总让我见见孙子。”
沈李氏说的恳切,沈鹤立再说不合适,觉得自己太不孝了些,只能硬着头皮去顾府找顾心钺了。
好在顾心钺没说不见他,匆忙的来沈鹤立还是准备了礼物,一盆玉石水仙,白玉做盆,翠玉做花枝,天然白玉中带着黄色,雕刻成花朵。从前皇室中很常见,如今却不多见。沈鹤立会送这个,因为他上次留心观察了一下顾心钺的卧房,有一株只长了叶子的盆景树,看起来很平常,平常的不该出现在顾心钺的卧房里。
那是他当初送的樱花树盆景。
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独享超然位置和照顾。沈鹤立心里甜甜的,就想着再去拿弄个盆景来,让顾心钺四季都能赏花。
顾心钺看见送过来的玉石盆景,并不多说什么,让黛眉端过去和那盆树放在一起。沈鹤立心下放松,想要走过来坐在顾心钺身边。
“别过来,就坐在那。”顾心钺说。
“坐那么远干嘛?”沈鹤立不以为意的继续走。
“石青。”顾心钺喊道。
“好好好,我坐过去。”沈鹤立摆手说,往后退一步,坐到离顾心钺最近的一个椅子上。
“你娘叫你过来带慎儿回沈家?”顾心钺问。
“不,你说要问慎儿的意见,我可以等慎儿的决定。不过既然我娘知道了,你能不能早点和慎儿说。”沈鹤立说,“老人家想孙子想的厉害。”
“不急,等你娶了新妇有了孩子,老太太就不在意了。”顾心钺说。
“什么新妇,我没有要娶新妇?”沈鹤立连忙表白说。
“当初老太太说的时候,你也没反驳。”顾心钺说,“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你娘要你娶亲,你就娶吧。”
“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是你,我娶别人干什么?”沈鹤立说。
“单方面的决定,你问过我愿意吗?”顾心钺说。
“你不愿意?”沈鹤立并不紧张,笑着说。
顾心钺似笑非笑的回道,“你娘看中的那个新妇还在你家住着不是吗?”
随即不等沈鹤立回答,“我知道你怨我,好在我也没有复合的打算。本就是一别两宽,各自婚嫁,你娶你的,我不在意。”
“我没有怨你。”沈鹤立说,“你一定不信。”
“既然怨我,又何苦巴着不放。”顾心钺眉毛一竖,有些不高兴的征兆。
“因为我还喜欢你啊。”沈鹤立笑说,“想和你继续生活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生一窝小崽子,这种的盼望那么强烈,什么怨恨都长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