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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宫中都有春宴,由皇后出面,邀请世家诰命夫人、贵女们前来。”赵峋沉吟片刻,跟阿妧说起了正事。“今年重新办起来罢,这事你多费心些。”
宫中的旧例阿妧知道一二,前两年接连出事都没有办,再往前是张皇后出面主持的。
这样的宴席,自然是后宫之主才能办起来。
她还记得,那年的春宴之后,选秀就开始了。
莫非这是选秀的铺垫吗?
“是,妾身记下了。”阿妧柔声应下。
她仍是恪守本分,没有多问一句。
赵峋心中有些失落,只是并没有说出来。
“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先回福宁殿了。你可把淑妃宁妃等人叫过来帮忙,也可去请教贵太妃。”他叮嘱一了句,便起身回了福宁殿。
皇上的意思是绕开张皇后,连面上那点子事,也不需要她做。
阿妧送他离开,因心中存着事,一时没留意到他情绪上些许的波动。
她叫来了朱蕊,低声道:“去问问桂兴,皇上是从何处来的。”
***
第二日一早,阿妧正准备打发人去请淑妃和宁妃来商议,宁妃先不请自到了。
“阿妧,我听说了些消息。”宁妃让服侍的人退下,单独跟阿妧说话。“朝臣们上折子请皇上选秀,宗室这里德高望重的惠亲王领头,也奏请皇上充盈后宫。”
“皇上让我操办春宴,想来便是为了这个。”阿妧并没觉得意外,点了点头。
皇上不是耽于美色的人,亦不是清心寡欲的人,她得宠许久了,有新人进宫是迟早的事。
阿妧知道宁妃是好意提醒,沈铎也告诉了她,可她能跟赵峋说,不能选秀,不许后宫再进人,只喜欢她一个人么?
她在心中苦笑,自知之明自己还是有的。
然而心底深处,她竟还存了一丝妄念,赵峋的那句“朕心悦你”,是某种承诺。
“昨日皇上从坤仪宫过来,后来我才知道,是张皇后请了皇上过去。”阿妧很快收敛了情绪,轻声道:“想来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还没死心,总想着拿捏人。”
宁妃蹙了蹙眉,她跟阿妧想的是同一件事。
她们都能想到的,皇上会想不到吗?皇上并没有直接选秀,而是先办赏花宴,着实耐人寻味。
“宴席就摆在御花园中,我找淑妃姐姐过来商量,姐姐也留下帮我。”阿妧揉了揉额角,碰上宁妃关切的目光,忙放下了手。“咱们商议好后,再请贵太妃帮着过目。”
宁妃点头应了,又叮嘱道:“阿妧,别太累了。”
三年选秀本是惯例,如今值得单独拿出来说,不过是因为皇上待阿妧不同。
她自潜邸时就跟着皇上,还未见过皇上对谁这般用心。
阿妧比她们都要小,她自入宫起就得皇上另眼相看,虽是有些波折,却是一路扶摇,如今位至贵妃,已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顺遂。更何况她如今独宠后宫,骤然要有人来分走她的宠爱,阿妧心里难免不舒服。
“我知道,姐姐不必担心我。这两日身上有些倦怠,想来是小日子要到了。”阿妧笑笑,从面上看不出异样来。
宁妃知道阿妧心性坚韧,便没有多劝,转而说起了宫宴的事。
***
御书房。
赵峋正在面无表情的批折子,崔海青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
厚厚的一沓折子里,十本里倒有五六本都是提选秀之事,如今世家女在后宫中的地位越来越弱,反而是个宫女出身的阿妧压在了她们头上,这让在朝的勋贵们如何心中平衡?
皇上正值壮年,本该多选些知书达理、兰心蕙质、品德俱佳的贵女充盈后宫。
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分不开的,各家的算盘都打得噼里啪啦响,送女入宫不失为一条捷径。
崔海青才换了笔洗中的清水,抬头时发现小路子正在探头探脑的望着这里。
“崔总管,惠亲王正在往这里来,您看……”见崔海青出来,小路子忙压低了声音道。
距离冯太后出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大家都觉得皇上心里的怨气已消散的差不多,这才要重提选秀之事。
惠亲王从未参与过储位之争,历经三朝安稳的过到了今日,倒也成了老一辈中德高望重之人。即便是赵峋,也得给他两分颜面。
崔海青闻言犯了愁,皇上脸色本就不好,若惠亲王再来提选秀之事……
“通传罢。”崔海青指点小路子道:“皇上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小路子心中一惊,忙应了下来。
果真不多时,崔海青便听到内侍通传,惠亲王到了。
赵峋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淡淡的道:“请皇叔进来。”
崔海青答应着去了,赵峋放下了手中的笔,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才从书案前起身。
“臣见过皇上。”惠亲王是先帝的十二弟,今年六十三岁,虽是已有不少银发,状态却不错,精神矍铄。
赵峋亲自扶住了惠亲王,神色温和道:“皇叔不必多礼。”
他请了惠亲王坐下,命人奉了茶,礼数周全,让惠亲王一时分辨不出他的态度来。
先前皇上或是强硬或是搪塞的推掉了朝臣们选秀的提议,他才不得不作为宗室的代表出头。
“皇上,臣今日来,仍是老生常谈,只怕您都厌烦了。”惠亲王并不倚老卖老,和颜悦色道:“只是为了您血脉的绵延,臣不得不再次来讨您嫌。”
赵峋闻言,清淡闲适的笑笑,“皇叔辛苦。”
“皇上,三年选秀乃是祖制,为的是……”虽说惠亲王自己都说厌烦了,每次却不得不都搬出祖宗规矩来。
“皇叔,朕已经安排下去,过几日让昭贵妃在宫中办个赏花宴。”赵峋神色从容的道:“适龄的贵女皆可前来,这样岂不是更便宜些?”
选秀的启动尚且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且秀女的身份庞杂,而办赏花宴直接让皇上挑选可心的贵女入宫,则是方便的多。
张皇后已然不中用了,论资排辈却也该是昭贵妃,皇上这是要妥协的意思么?
让朝臣们认可昭贵妃为实际上的后宫之主,同时皇上也同意让新人进宫。
“皇上思虑周全,臣没什么可说的。”惠亲王沉吟片刻,很快点了头。
得到满意的答案,两人寒暄了片刻,惠亲王便识趣得主动离开,并未过问其余的事——这也是赵峋能容下他的缘故。
打发走了惠亲王,赵峋立刻派人去请赵峥带着明珠公主入宫。
福宁殿。
赵峥带着珠珠入宫时,已经将近午膳时候。
“珠珠见过皇叔。”大公主已经六岁了,愈发乖巧懂事,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也慢慢接受了。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她都知道称呼赵峋为“皇叔”,称呼宁妃为“宁娘娘”。
赵峋的手停在了半空,心中空落落的。
他理智上欣慰珠珠的懂事,感情上却更愿意珠珠叫他“父皇”。
“珠珠真乖。”末了,赵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心,温和的道:“既是来了,父……皇叔让人送你去琢玉宫见昭娘娘和弟弟,你宁娘娘也在那儿。”
大公主高兴的点点头,赵峥倒是留意到赵峋称呼的变化,在他口误时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崔海青亲自去送大公主,赵峥和赵峋坐下说话。
“方才惠亲王过来,又来游说朕选秀的事。”赵峋已经拿定了主意,此时说出口,反而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淡然。“朕答应,在后宫让阿妧办场赏花宴。”
赵峥有些不解,皇上分明有意只跟昭贵妃相守,如今却弄了这么一出——让心爱的人给他选妃?
别说是他心心念念的公主,怕是连皇子昭贵妃都不给他生了。
“皇兄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朕,朕可没有辜负阿妧。”赵峋看出了赵峥的异色,立刻为自己正名。他意味深长的望着赵峥,“所以,朕才请了皇兄来。”
皇上这招用得巧妙,只说宫中办赏花宴,让适龄贵女入宫。可皇上又没明说自己选妃,还可以是给亲王选王妃——
赵峥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皇上怕自己在昭贵妃宫中吃闭门羹,竟要拉臣下水?”
“皇兄此言差矣,朕自然不会祸害皇兄,再不济还有珠珠的面子在……”赵峋见赵峥猜中为了大半,解释道:“朕想让皇兄出面,再邀请些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和宗族子弟,也邀请入宫中赴另一场宴会。”
听到这儿,赵峥总算明白了赵峋的用意。
敢情皇上这是要做一回月老,给未婚的男女们相亲?
“朕已经把上过折子的朝臣整理出名单,皇兄斟酌着办。”赵峋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看在赵峥眼中,跟冒坏水儿差不多少。“自己的家事还没理清,倒管起了朕的家事。”
赵峥心领神会,欣然领命。
皇上被催选秀心烦,他也没少被催娶王妃——尤其是他还未有世子继位。
“还有朕的小舅子,二十多岁还未成亲。”赵峋看似不经意的道:“皇兄也帮他留意些,他若有喜欢的人,朕和昭贵妃自然帮他做主。”
这人便是沈铎了。
“皇上爱重昭贵妃,昭贵妃若知道一定极为感动。”赵峋那点子小心思没瞒过赵峥,他忍笑应下。
赵峋神色坦然,大大方方道:“好说,好说。”
兄弟二人在福宁殿用过了午膳,下午又商议起了军务,直到日薄西山时,阿妧将大公主送回了福宁殿。
她身后的宫人手中提着不少东西,都是要给大公主带回去的。
“有劳昭贵妃了。”赵峥拱了拱手,暗暗感慨。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昭贵妃把皇上的心给牢牢笼络住了,皇上肯为了她这样花心思。
阿妧含笑回礼。
“皇叔、昭娘娘,珠珠走了。”大公主依依不舍的跟赵峋和阿妧挥手道别。
从“父皇”变成了“皇叔”,这滋味着实有些不好受。
赵峋陪着阿妧回了琢玉宫。
他才牵着阿妧的手进了殿中,只见大皇子已经迈着小短腿向他们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确切的说,是只朝着阿妧一个人。
“琛儿,慢些!”阿妧见状,忙松开赵峋的手快走了几步,接住了大皇子。
赵峋也跟了过去,大皇子黏在阿妧怀中,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见他来就住了声。
果然阿妧一脸歉然的望着他,“皇上,今儿妾身陪着琛儿睡?”
儿子就只会争阿妧,看看珠珠多懂事,还是女儿贴心。
“把他抱过来,一起睡。”赵峋不情不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