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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祐竹端坐在公园长椅上,她仰望着深邃的星空,夜幕难得清亮,缀着星光,令人捨不得眨眼。
试图辨识出星座。
半晌,薛祐竹一愣,她在这里干么?
平白无故的在这里……赏月亮、观察星星?
她被自己幼稚的烂漫搞逗笑了,拿指背蹭了蹭鼻尖,微凉,似乎已然在夜中等待好一段时间,她自嘲这样挥霍时间的风花雪月。
一面伸展一面缓缓起身,耳边细细传来动静,她眸光闪过一诧,布鞋摩擦底板擦出细碎的声响越来越近,薛祐竹藉着微弱的光去看。
见到来者的面容,一下子怔住,愣愣地无法动弹。
这个人像是从镜花水月里走出来,一身乾净清爽,美好得像月光。
她下意识瞇起眼睛,感觉是自己精神状况不好,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地方看见他?一点也不合常理。
她哑了嗓,没有说话,怔忪的模样看起来像面无表情,轻易被误会是生气,她眼看他直直朝她走近,一步又一步,她默默低头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直到,陌生的步鞋停在她近处,靠近到她一抬脚就可以踢到的距离。
窜高的身形带来了压迫,他挡住了自然光,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溼,格外狼狈,却又不影响他是光本身。
薛祐竹瞇着眼,「你……」
终究还是她先开口,似乎他们的短暂与少数的相处都是这般,都是她率先开口,不是因为她迫切主导话题,而是,她扛不住尷尬。
必须展现得没有丝毫不自在,不能只在他面前一瞬间就失去底气与从容。
「我一下课就跑来了。」
「……啊?」
沉稳的嗓音滚出了无比的磁性,可仍遮掩不了好似变声期的沙哑,「你……生气了吗?」
他小心翼翼口吻,薛祐竹是前所未见,眼眸立刻起了一层雾气,胸口又麻又酸,她难以形容,她明明写作能力最好了,可是她无法清晰表述。
她轻轻蹙眉,「生……什么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抿了唇,没接话,踌躇片刻,接着薛祐竹便眼睁睁看见他骨感分明的手指拉住她,一股奇异电流快速流窜全身,她悄悄起了鸡皮疙瘩。
连反抗和抽手都忘了。
他手掌的温暖渐渐镀到她身上,他接触到她手指的之际,微凉的触感立刻让她拧紧了眉,浓得化不开的眼瞳,比夜色还深,慢慢溢出无法克制的担忧。
薛祐竹想拍拍自己的脸颊,威吓自己醒醒脑,不能这么脸大,这么繾綣的眼神不该是他会表现的。
估计是这小区太暗了,她眼睛不好,对,一定是她眼睛不好。
「手都冰了,不是说我到了会告诉你,你急着出来吹风干么?」
「我是……在等你?」等待这个词对薛祐竹来说过分陌生了。
「嗯。」大掌牢牢抓住她不放,空出另一隻手晃晃手中的笔记本,「补充笔记给你带来了,看不懂随时问我。」
「笔记?」
兴许是见她老是懵狐般只会重复他说的话,他静静勾了唇角,眼底流过光辉,是陷落在她凌乱的发顶,以及她惊慌且迷茫的反应。
「冷到脑子动僵了?一直重复我说的话。」
「是你才奇怪……你为什么……」目光驀地停住在他的衣服,是校服,高中校服,她失了声音,戛然而止的话音,令他仔细低下视线。
她也穿着校服。
她也穿着校服……而且!是跟他同一所高中的校服!
薛祐竹顿时被震慑的风中凌乱,被他握住的手瑟缩了一下,他误会她想逃跑,加重了力道,眼光里藏着执抝,没有让人发现。
「你、你你……」软弱的声音完全没有平静的痕跡。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我怎么样?」却洩露出一点坚持。
「我们……我们同一所高中?」
「都已经升上二年级了还在不可思议?」声嗓里尽是化不开的笑意。
「啊?」被讯息轰炸得晕呼呼的。
「顾了你一整年的数学成绩,现在要忘恩负义?」
儘管搞不清楚状况,反驳却不会忘记,「谁忘恩负义了!」话落,薛祐竹毫不客气抢走他随意攥在手中的笔记本。
落空的牵握没让他兴起不悦,反倒是变本加厉像前靠了一步,她近乎要靠近他怀里,他的呼吸与他的温度近在咫尺,所有属于他的气息争先恐后的攀上来。
与自己的气息纠缠不清。
陌生感引起细微的不安,但深深明白是他,不需要害怕,薛祐竹压下紧张,喉咙却乾涩得不行,特别想喝水。
这该是高中同学间该相处的距离吗……不是吧……
非常没有骨气的,薛祐竹觉得腿有点软,但是需要他来搀扶的话,她不如直接晕厥,可能比较不丢脸。
「是不是,有点不自在?」低了嗓,滑过她耳畔。
薛祐竹眨眨眼,顺从心意的点头,清楚看见他眼的笑意,赌着气,点头如捣蒜。她就承认了啊,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
他们之间的不自在不就是因为他產生的!为什么要突然出现、突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什么时候会习惯?」
他细看她神情明显的呆滞,好气又好笑,她今天频频掉鍊子。
可是,他还是觉得越看越可爱。
他倏地弯身,让风吹乾的额头抵着她的,捕捉到她一瞬间的呼吸停顿,甚至浑身僵硬,像童话里的牵线木偶,他轻轻拉住她。
「不能反悔,你答应了,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
女、朋、友!
早恋的现实像烟花在她脑中炸得炫烂无比,偏偏眼前的人,不容许她逃避,一没青涩的轻吻克制的落在她脸庞。
宣示主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