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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祤宁眨眨眼睨他,“干嘛,羡慕啊?”
周时聿笑着嗯了声,“羡慕,宁宁好能干。”
裴祤宁知道周时聿在揶揄自己,他都不知道多早前就上过《卓越》的封面。
自己虽然迟了点,但总算慢慢与他站在了一样的高度。
而这一路,始终有他的陪伴。
想到这,裴祤宁便觉得刚刚那瞬间的伤感算不上什么,她整理了下心情,“那明天你陪我去见我爸妈。”
周时聿摸她的头,“好。”
隔天,似乎有意给两人一个美好的回忆,下了两天的雪停下,露出冬日里的暖阳。
一大早周时聿和裴祤宁就准备好了祭拜的物品,开车去了京市郊区的墓园。
1月4号。
裴祤宁曾经无法面对这一天。
应激最严重的那两年,这天她都会躲在家里不出门,后来虽然好了些,但一直没走出这个日子带来的阴影,每年去祭拜父母也都会持续反复地陷入愧疚。
但今年,裴祤宁觉得一切似乎变得不一样。
去墓园的那段路安静冷清,可她只要看到身边那个人的身影,偶尔浮上心头的不安都会被压下去。
她不再被那些情绪支配,也不再会有莫名的彷徨,心沉甸甸的,都是周时聿带来的安全感。
或者说,是她曾经病态希望用6来托起的一种安全感。
周时聿带她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她终于也对未来有了属于自己的希望。
“你刚刚在后备箱放了什么,好像装了很多东西。”裴祤宁突然想起,问周时聿。
周时聿很随意地回她,“没什么。”
他停下车,指着窗外,“到了。”
裴祤宁看出去,一眼看到“福寿园”这三个字。
她的父母就长眠在这里。
看到这三个字,裴祤宁的心还是无可避免地拧了下。
墓园的阶梯有些陡峭,两人安静无声地走了十多分钟才到达。
裴祤宁的父母是双墓合在一起,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裴祤宁缓缓蹲下,用手擦了擦父母的照片。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她拉了拉周时聿的手,“他是周时聿,你们还记得他吗。”
周时聿也在她身边蹲下,“问的什么问题,怎么可能不记得我。”
他转身,看着墓碑上的夫妻,轻声道:“叔叔阿姨,我是时聿。”
……
福寿园的清晨,暖阳笼罩山林,两个年轻的身影相互依偎,倒映在一片青松翠柏之间。
像许久没见的朋友,裴祤宁跟父母说了很多话。
说了爷爷,说了公司,说了自己。
说到最后甚至开起了玩笑,“周时聿原来喜欢我那么多年,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也不托个梦告诉我。”
周时聿一直陪在裴祤宁身边,听她说这些话,能感觉到她逐渐敞开的心扉。
打扫了墓碑,奉上鲜花和一些父母爱吃的东西,足足待了一小时,裴祤宁才起身离开墓园。
说实话,她心情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相反,好像把这些年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了般,轻松了许多。
下山时两人也牵着手。
“待会你回公司吗?”裴祤宁问。
周时聿摇头,“想带你去个地方。”
裴祤宁祭拜完父母心情不错,上车后系好安全带,“去哪?”
周时聿:“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地方。”
谈恋爱以来,周时聿总是会为裴祤宁制造一些惊喜,这次裴祤宁也没有太意外,便由着他安排,上车后就补起了早起的瞌睡。
裴祤宁对周时聿非常的信任,所以这一路也睡得很安心,直到周时聿叫她,“宁宁,到了。”
她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山头茫茫的雪色,最高处的led显示屏上闪动着五个字——【云顶滑雪场】
裴祤宁怔了许久没说话。
她知道这是哪里,更知道这里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裴祤宁垂下眸,低声问周时聿,“来这做什么。”
周时聿从后备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滑雪装备,而后领她下车,若无其事地说:“来滑雪场,当然是滑雪。”
暖阳当头照着,裴祤宁鼻尖莫名渗出些汗珠,心也跳得有点快。
周时聿半句不提从前,“今天天气这么好,适合滑雪。”
裴祤宁却犹豫地站在原地,“周时聿,我……”
说话间,裴祤宁甚至莫名回了下头,试图去看那段崎岖的山路,可人到了云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
从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后,裴祤宁就没再来过这。
现在猝不及防站在那个曾经怀着期待去奔赴的地点,她却有些迟疑不前。
周时聿似乎明白她在害怕什么,告诉她,“到雪场的这段路早就修过了,现在非常安全。”
微顿,又说:“雪场也重新扩大了规模,你看——”
裴祤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的确比起十年前要大了很多,从6条增设到20多条不同的雪道,听说已经是各种滑雪赛事的常用会场之一。
滑雪场下方还有数栋高低不一的复古轻奢联排别墅,甚至连山顶也多了餐厅酒吧之类的建筑。
裴祤宁看着,却没说话。
过去和父母在这里滑雪的画面在眼前呈现,而今却早物是人非。
周时聿牵住她的手,似乎在给她传递力量,“世界每天都在变,我们不能一直停在过去。”
道理裴祤宁都懂,可是——
“就当是滑给你父母看的。”周时聿突然说,“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从十年前的今天走出来。”
裴祤宁内心触动,想起刚刚在墓园对父母说的话。
她说:“我会好好生活下去,会开心的。”
裴祤宁深吸一口气,像是也释怀了什么般,点点头,“好。”
只是她目视空无一人的四周,有点好奇,“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问题刚问出来,裴祤宁冒出一个念头,诧异问周时聿:“你该不会买下这个滑雪场了吧?”
以他的性格,这种事完全干得出来。
周时聿停顿了会,一副遗憾口吻:“倒是想过,但没成功。”
“……”
滑雪场如今和各项国际赛事接轨,一般企业的确很难收购。
裴祤宁被周时聿的表情逗笑,“虽然没成功,但周总包下一个滑雪场的能力还是有的,是吗。”
周时聿摸了摸她的头,也轻笑了下,“所以小裴总不能浪费我一片心意。”
裴祤宁嗯了声,走着走着,突然从地上摸了把雪洒到周时聿身上,丢完就跑,“当然不能浪费。”
周时聿:“……”
一片茫茫雪色里,周时聿看着裴祤宁跑远,也轻轻卸下心中忧虑。
原以为重新接纳这里需要一点时间,但现在看,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更衣室里,裴祤宁换上周时聿给她买的全套滑雪服,带上护目镜,手套,鞋等所有装备,看站在一旁不动的周时聿问,“你没给自己买吗?”
周时聿摇头,“我看你滑。”
裴祤宁小时候初玩滑雪就被老师说有天赋,可后来父母出事,她就再鲜少再碰滑雪板,现在周时聿说要看她滑,她莫名也局促起来:“我很多年没玩,可能已经不会了。”
周时聿:“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开心就好。”
周时聿这么说,裴祤宁便抿唇点了点头。
正如裴祤宁所想,太多年不玩,她的确对滑雪多了些生疏,但骨子里的热爱却丝毫未减,当站在雪板上时,那股向往和渴望油然而生。
从一开始单脚踩雪板试探前行,到慢慢稳定住,双腿控制雪板转向控速,裴祤宁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她就在初级道玩,和周时聿的距离很近。
每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时,她都会冲周时聿开心地挥手,好像又回到初学滑雪时那种兴奋的心情。
周时聿就安静地站在雪道下方看着裴祤宁。
银白色的世界,雪粒在阳光下折射晶莹的光,却不及此刻在长道上跌倒又爬起来的那个身影耀眼。
周时聿唇角偶尔会为她轻轻牵起,有时又会紧张。
比如现在——
裴祤宁从高处滑下来,或许是速度太快,她在雪道上接连摔了几跤后,躺在雪里抱着脚踝。
周时聿心头一紧,马上跑过去蹲下,“怎么了?”
谁知下一秒却被一个雪球砸到身上。
裴祤宁护目镜下笑得很开心,抱着他不松手,“我一个人玩好没意思,你陪我。”
好在不是真的受伤,周时聿松了口气,问她,“陪你玩什么?”
裴祤宁抿抿唇,突然把他推倒躺下,而后说:“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