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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四郎心知自家小弟与他一样无权无势,原都是这宫里以一片枯叶作舟的蝼蚁, 身上并无几分利益可图。

再说了, 裴野一个生杀予夺的皇帝, 又能贪图一个庶人什么呢?

小猫儿见阿兄皱眉, 便凑上来用面颊蹭了蹭他的手背,想让他舒心一些,不要总想着不好的事。

曹四郎见状便把他再次抱紧在怀里, 心想他家霜儿这样乖、这样懂事, 长的也漂亮极了, 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儿,就属他最好看,甚至把那些娇养的小娘子们都给比下去了。

他心里很怕他遭人骗、遭人欺负,怕得要命,可他到底不能时时刻刻都同他待在一块, 而且即便他与他在一起, 他也未必能护得了他。

霜儿, 曹四郎低声道,听阿兄的话,咱们还是要留点心眼,不能太信他了。

小猫儿听得有些懵了,愣了半晌才听出阿兄口中这位他是哪位,他心里下意识地已经把裴野划做自己人了,在他的意识里,便没有对自己人还要留心眼的道理。

喵喵喵!小猫儿挥舞着爪子,手舞足蹈的,试图与阿兄解释,喵喵喵!

陛下他是个好人!

曹四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外头婉儿与宫人们已将那夫子迎进院来了。

他连忙收了心,抱起小猫儿便往外走,方啼霜一打眼瞧见那位要教他读书认字的夫子,心里再不欢迎,也要抬起爪子与他好声好气地喵一句。

裴野叮嘱过他了,说这叫尊重,也是人人都该有的礼数。

面前的夫子身着一件浅青长袍,看起来很年轻,至多不过而立之年,见小猫儿与他打招呼,他便也不含糊地回了一礼。

夫子里边请,曹四郎朝他稍稍一鞠躬,文房四宝、茶水点心都已备好了。

被他揣在怀里的小猫儿也抬了抬爪子,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那年轻的夫子笑了笑,而后道:原先陛下请吾等来授课,说是要教一只小猫儿读书习字,众人都觉着荒谬,以为圣人是在戏弄我们,只有某请愿而来如今看来,双儿主子果是只通人性的猫儿,想必也不比那些开智还不如不开的顽童们差。

这位年轻的夫子瞧起来脾气很好,小猫儿料定他应该不是会提戒尺抽人的主,故而心情也稍好了些。

曹四郎则替小弟答道:猫主子生性聪慧,只要有夫子悉心教导,识文断字自然不在话下。

那夫子笑了笑,没再说话。

等那夫子落了座,学生照例是要给老师奉茶的,小猫儿的爪子不太好用,因此这事儿便由曹四郎代劳了。

夫子吃了茶后,便同小猫儿粗略地介绍了一番自己的身份来历。

原来这夫子姓游名隐,今岁才刚蟾宫折桂,不偏不倚地考了个二甲第一的成绩,差一点儿成了探花郎。

也正差了这么一点儿,前三位进士及第的当即都被授了官,而他与后头的人却要在这长安城里候着守选,等吏部何时有了空缺,他才有官可做。

在小猫儿眼里,这位游先生就是位用书卷堆起来的书人,和他们正说着话呢,动不动便脱口而出几句诗词古文,把小猫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像是团了一脑袋的浆糊。

而坐在他下首的曹四郎,眼里却无时无刻不闪动着求知的光。

游隐寒窗苦读了十余载,如今还是头一遭授课育人说是育人应该是不大对,他教导的乃是一只小狸奴。

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没什么信心,也不知这狸奴能不能听懂人话。

游隐翻开了手边那本千字文,虽然心里没底,但到底来都来了,他总不能什么也不干,于是指着书页上的字,便要教这小猫儿识认:此文首为天字,天,即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注】

这前十六字,小猫儿记得最清楚了,从前阿娘要他熟背千字文,他总是半途而废,一连重背了不知多少回,这前头一句,他是死了也不会忘。

等游隐一个个地给他解释过了字意,小猫儿便摇头晃脑地喵着念了起来。

游隐仔细一听,发现他并不是在乱喵,每搁四个喵字便是一顿,倒像是真在跟读那千字文一般。

他心下激动了起来,忙趁热打铁,又问这小猫儿:双儿,你认得哪个字是玄吗?

小猫儿一爪子拍在那个玄字上,而后很骄傲地一仰脑袋:喵!

那冬字呢?游隐又问。

小猫儿又是准确无误地一爪子。

如此往复几次,游隐面上一喜,连声惊呼:奇了奇了!

他原是寒门子弟,年纪轻轻考中进士,已是祖坟中冒了青烟,偏巧他又不爱攀权附贵,对那长安城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名门望族,游隐更是敬而远之。

虽说这狸奴是御猫,教导它的夫子还能借机伴君左右,乃是一门肥差,可他们这些文人读了半辈子的书,几乎个个都端持着各异的节气风骨,少有人乐意自降身份去教一只畜牲识字。

游隐要不是眼下无处投奔,也不会到这宫里来教一只狸奴读书。

可眼下游隐的心思却全然变了,他一开始只觉得此差事荒谬,如今却才真端正了心思。

他是惜才之人,无论这才是人还是猫,他都一视同仁。

下首桌案边上的曹四郎见他一副遇了鬼的模样,忍不住侧过脸去笑了笑。

侍立在旁侧的婉儿也掩嘴乐了起来。

游隐见这些宫人们对这样有灵性的小猫儿一点也不惊奇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见识短浅,这长安城一方水养一方人,连狸奴也与自家那穷山僻壤里的有别,于是心里莫名起了一股子敬畏之意。

在游先生的倾囊相授之下,小猫儿不一会儿便被迷晕在那辽阔的书海里了。

只见他一开始只是时不时地点着脑袋,游隐以为他全听进去了,便讲解得愈发激动,结果只见这小猫儿再一次点头,一颗小猫脑袋便砸在了面前的书卷上。

游隐:

双儿他他这是怎么了?游隐也不敢乱动他,生怕把这御猫碰出个好歹来,那谁,你来瞧瞧。

不用他叫,曹四郎在听见动静的时候便已经起身了,他上前拖住小猫儿的脑袋,低头唤道:霜儿?

小猫儿迷迷瞪瞪地掀了掀眼皮,感觉那书页上墨黑色的字满天乱窜,他困得差点儿都要瞧不清阿兄的脸了。

游隐偏头看向曹四郎,后者觉察到他的目光,有些犹豫地转身,而后稍一颔首道:主子他想是有些累了。

累了?游隐稍一思忖,心下便了然了,这小猫儿想是听课听困了,只是那陪读的书童不好意思说罢了。

那小猫儿往团蒲上一赖,仰面朝天地躺下,这便不肯再动了。

正当游隐对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外头院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小猫儿耳朵尖一动,忽然就翻身坐了起来,下一刻,便见那刚下朝的少年天子推门走了进来。

游隐慌忙跪下行礼,身后还跟着婉儿与曹四郎二人。

免。裴野缓声道。

小猫儿下意识抬眼瞧了瞧他,他敏锐地觉察到,裴野今日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唇色格外苍白,落座时还掩唇轻咳了几声。

他立刻从团蒲上起身,而后迈步行至裴野面前,随即又纵身一跃,黏糊糊地把自己挂在了陛下的腿上。

喵呜喵呜?你怎么了?

皇帝没理会他,只是微微抬目望向游隐:他学的如何?可曾偷懒耍赖?

这游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不必顾忌他,裴野淡淡然道,先生请实话实说。

游隐朝着皇帝一作揖:微臣不敢欺君,这猫主子的确是天资聪颖,很通人性,识起字来也是触类旁通,只是方才

他顿了顿,而后又道:猫主子学到一半,便累得睡着了,微臣只怕过犹不及,学多了反而伤了猫主子的身子。

皇帝垂目看了那小猫儿一眼,很无情地说:无妨,伤不着他,他就是犯懒此猫神行顽劣,玉不琢不成器,今日这事若再有下回,先生便只管用那戒尺狠狠地抽他。

游隐躬身颔首:是。

小猫儿身子一抖,回头很凶地朝裴野一龇牙:喵呜!

裴野只手按下他的脑袋,无视了小猫儿的抗议。

小猫儿原本心里正不满着,然而他的鼻尖刚一碰皇帝的手心,便敏锐地觉察到裴野今日的体温似乎不大对,比往日里要高了许多。

喵!他张口咬住裴野的衣袖,试图提醒他,喵喵喵!你病啦!

裴野稍一皱眉:不许胡闹。

他话音刚落,便又侧脸咳了两声。

小猫儿顿时炸了毛,一口扯住皇帝的衣袖,非要把他拉出去找太医不可。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说文解字。

第六十三章 离孤远点。

裴野坐在那儿像座雕塑似的, 凭着小猫儿那点儿力气,压根扯不动他, 于是他便只好跳将下去,到旁侧拽扯戚椿烨的衣袍下摆。

戚椿烨不敢不理会他,很快便蹲下身来询问:主子是想要什么吗?

小猫儿摇了摇脑袋,然后抬爪指了指裴野:喵喵喵!他病了!

戚椿烨哪里能听得懂他的猫言猫语,只得胡乱猜测道:您想让陛下陪您一道玩?

小猫儿急得想跳起来打他的脑袋,忙又摇了摇头, 而后开始手舞足蹈地对着戚椿烨比划。

他先是把一只爪子抬到唇边,而后意图撅起嘴来吹,可惜想要把猫嘴撅起来实在有些困难,于是小猫儿只好张大了猫嘴, 然后往爪子上哈气, 直哈地那猫毛轻微地飘动了起来。

戚椿烨仔细思忖了半晌, 然后猜测道:吹?您是要吹什么吗?

小猫儿有些恼怒地摆了摆脑袋:喵呜!不是!

与此同时, 裴野遥遥地瞧了他一眼,随口猜道:是风?

小猫儿立即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开始表演起了第二个动作, 他努力用猫爪环抱住自己, 而后一下倒在团蒲上, 开始抽风一般地发抖。

众人皆是一脸懵,忙把目光挪到了上首的皇帝身上。

裴野问:冷?

小猫儿停下来,扭头应道:喵喵!不是!

紧接着小皇帝便又猜问道:寒?

小猫儿迅速从团蒲上起身,而后揣着爪子点了点头。

戚椿烨下意识便将这两字连起来轻声嘀咕了一遍:风寒?

这小猫儿瞧起来活蹦乱跳的,显然并不像是染了风寒的模样, 那便只有

他忽然抬目瞧了眼座上那人, 小皇帝眼下微青, 唇色苍白,仔细瞧来,他眼里似有倦意,但却又丝毫不见脆弱之感。

故而戚椿烨今日只是觉得小皇帝昨夜又没睡好,并未生疑。

今晨在朝堂之上,当年助太祖皇|帝四下征战、立下赫赫军功的三朝元帅领着旧部联名上书,言新帝已能独当一面了,要逼迫太后归还那一半皇权。

太后及其党派自然不依,搬出了当年先帝的遗诏,扣着其中一句话不放,说是先帝要她看着裴野成家立业,而如今后位空悬,新帝尚未成家,又怎能独自立业?

朝堂上两党吵得沸沸扬扬,闹得裴野也很头疼,一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一边是他不得不尊敬的祖父辈,他碍手碍脚的,帮了谁都会落人话柄。

那老元帅到底年纪大了,而太后母家寇党个个都生的牙尖嘴利,从不会好好说话,把直来直去的老元帅气得够呛,当场气一短,忽然就撅过去了。

朝堂之上顿时成了一团乱麻,戚椿烨作为皇帝的贴身内侍,自然就身先士卒的上场替这些人擦屁股。

他也是忙乱了,竟一点也没感觉到皇帝今日的异样。

戚椿烨立刻遣宫人去请了太医,接着又躬身附耳道:陛下今日面色瞧起来确实不大好,不如先回寝殿去歇一会儿吧?

裴野今日晨起只觉得有些乏力,如今下了朝回来,才发觉眼皮子都烧烫了,自从脱离了太后的掌控后,他便极少再生病了。

故而今日就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也亏的那小猫儿能发现。

皇帝并不强撑,他站起声,然后垂目看了一眼那小猫儿,又嘱咐了一句:跟着先生好好学,不许偷懒。

小猫儿忙跟上他,然后伸爪抱紧了裴野的靴子,喵喵叽叽地要他带自己一块走。

裴野给了曹四郎一个眼色,后者便立即走上前来,将那小猫儿给抱走了,小猫儿在他怀里挥爪挣扎着,对着裴野的背影喵喵叫个不停。

皇帝才刚回到寝殿,便见外头急步进来一位宫奴:陛下,崔阁老求见。

裴野眼下外裳才脱到一半,听闻老师要来,便又让宫婢们替自己穿上了,而后在铜镜前正了正衣冠,这才去了正堂迎客。

小皇帝才刚落座,便见外头有位发丝皆白的老头儿风风火火地提步行了进来。

裴野忙又起身去迎,站起身的时候眼前黑了一阵儿,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见那老头儿也不客气,朝着小皇帝虚虚一拜,而后便兀自寻了个位置落了座:陛下今日怎么了?脸色这样差,今晨朝会上的闹剧,想必还不能够扰动陛下的心神吧?

裴野压下眼底的倦意,然后吩咐戚椿烨去给崔阁老奉了杯热茶:近日天寒风急,想是不甚着了凉,未免过了病气给老师,这才遣了椿烨代劳,并不是有意怠慢。

请太医来看过没有?崔阁老问。

已经传唤过了,裴野淡淡然道,还没烧糊涂,不碍事老师请说。

崔山鸣到底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如从前利索,师生二人往日里有事也是互通书信,他今日既亲自来了,想必就还是为了晨起那件事。

那老顽固太着急了,崔山鸣叹了口气,可怜他一心为了天下社稷,到头来却做了件糊涂事。

崔阁老的意思裴野也懂得,他是怕皇帝心里因此会怪罪那老元帅。

裴野微微沉声:邹阿翁的为人学生清楚,定然是有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他性子又急,难免要遭人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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