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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明日要与他穿着同色系的衣裳外出,那定然会惹来很多目光,裴时语的面颊上传来阵阵热意,王爷比之前更高调了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再说了会别的,夜渐渐深了,裴时语心疼他近日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催他早早洗漱了歇息。
她先洗漱,洗漱完后早早地上了床榻,他很快也收拾完毕,穿着中衣来了,一上来就支在她上方,用那双饱含情义的眸子询问她,可以么?
裴时语心头一热,他这几日虽然很忙,但总会见缝插针地与她纠缠,她趁他不在时偷偷看了避火图,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做了许多,只余彼此契在一处那一步。
他今夜难得回来得早,不可能乖乖入眠,姑娘的眼波流转着,乖顺地闭上眼。
那就好好享用这良夜。
第89章 她们像你
多情的夜过去,新的一天悄然来临。
裴时语缓缓掀开眼皮,入目的便是他的脸,同床共枕这么些天,这是她第一次在清晨能见到他,也是她第一次这样静距离观看他的睡颜。
不知是因他那锐利的眼阖着的缘故,还是因为睡梦中的他格外放松,他整个人没有半分平日里的冷峻,有种说不出柔和,想起往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清晨,唇角微微翘起。
再定定瞧了一阵,突觉这样好傻气,抿了唇将视线投向远处。
天已经大亮,该起了。可他接连操劳了好些时日,昨夜又折腾了许久,她不忍打搅他,于是轻轻拿开他搭在腰的手。
哪知她才将将有动作,手反被他握住。
他睁眼了,才醒的眸子略带了几分懵懂,清晰地倒映出一个她,难得语气慵懒,“你醒了。”
裴时语不由自主想起昨夜的紧密相拥,白皙的面颊染上的迷人的烟霞,轻轻嗯了声。
看着他放在心底的姑娘因他而娇媚,萧承渊突然生出许多感动,再想到每个清晨都能这样与她一起醒来,他有些忍不住,往前进了些,长臂一揽,让两个人更加亲密些。
身下传来坚硬的触感,裴时语浑身一僵,耳热起来,软绵绵地提醒他:“天亮了。”
“我不乱动。”他紧紧拥着她,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她脑后,在这帐幔围起来的小小世界里回响。
可他不乱动也令人很难为情啊,裴时语热气腾腾地想,原来他动情时身体也会出现异样,可她还是做不出那样臊人的姿势,也没办法克服羞耻之心帮他。幸好他从来不提,从不令她为难。
人在白天里常常会理智些,两个人再拥抱了阵,依依不舍起床。
萧承渊的穿着简单,他不喜旁人伺候,裴时语没忍住搭了把手。女子的梳妆打扮是起床后的第一件大事,今日要出门不能随意,萧承渊穿戴好后喊了春晓前来服侍她。
他自己则像是发现了新鲜事物,出去后又回来了,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她梳妆,他看得津津有味,导致裴时语脸上的热意始终退不下去,可她又不好当着丫鬟的面赶他出去,未施粉黛便比桃花还红润。
春晓平日里给裴时语梳妆时还说几句调皮话,这回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地替裴时语梳洗完毕,直到出了寝室才长舒一口气,这两人婚后的亲密来得忒晚,也太可怕。
裴时语望着春晓落荒而逃的方向,又看了萧承渊一眼,秋水般的眸光漾在他身上:“王爷下回别这样等我了。”
萧承渊也有几分不自在,他似乎太粘着他的王妃了。可他们错过了那么多时日,他就是想时时刻刻粘着他,轻咳了声,出声问她:“你不喜欢?”
其实也不是,裴时语心里想,但还是想告诉她真实的想法,温声道:“有人在呢,被人看见不好。”
萧承渊悬着的心落下,不是她不喜欢就好,驱着轮椅过来告诉她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们两世为人,本就与别人不一样,又不是去害人,何必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他的确是个一向不怎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裴时语被说服了,以他成亲前那个名声,若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早就气死不知多少回。
而她呢,成亲前世人都说她可怜不得不给个病鬼冲喜,眼下萧承渊的情况越来越好,又开始有人说她的身份不足以担任齐王妃,替萧承渊不值。
日子是他们的,管旁人怎么看做什么。
所以当萧承渊再度向她伸出手时她没有拒绝,两人手牵着手去了次间用早膳,在一屋子丫鬟或惊喜或好奇的目光下施施然坐下用膳。
今日是十一月初八,是醉云楼重新开业的日子,裴时语这身为东家的自然要去看看。
她之前以为会和萧承渊老死不相往来,尽可能不与王府扯上关系,也就没打算让众人知道她这个齐王妃是酒楼的东家。可上回她与萧承渊齐齐在酒楼出现,余掌柜与程宁余令则兄弟自不必多说,醉云楼里的伙计也猜出了些大概。如今不一样了,她想与身旁这个人好好走往后的路,也就没有刻意交代余掌柜他们隐瞒她的身份。
等到了醉云楼,裴时语惊觉她低估了不隐瞒的后果。
他们原打算以普通食客的身份去醉云楼,没想到王府的马车才进醉云楼所在的街巷,人潮便不受控制地朝他们涌来,还好他们还算克制,没有拦停马车,只是在两侧追随着他们的马车一声接一声地山呼“王爷千岁”“王爷吉祥”“多谢王爷”之类的话。
萧承渊不肯好好坐,在马车上也拥着她,裴时语这回有些懵,侧眸微微仰头问身侧之人,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萧承渊也有些始料未及,低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掀开车窗上厚厚的布帘询问骑马随着马车前进的严玄:“去打听怎么回事。”
外头仍旧很热闹,为免冲撞到行人,马车行进的速度慢下来。
裴时语说什么也不让他拥着了,他们这样亲密被含章院的人看见也就算了,这里的人比王府多上很多,要是被人看见多不意思。
萧承渊原想继续用那套不用在意外人的说法说服她的,可姑娘的面颊红红的,看他的眸光似嗔似怨又饱含柔情,他也不希望她这幅娇媚的样子让外人看见,只好作罢。
严玄很快来回话,双眸晶亮:“王爷,百姓得知您为宁远侯翻了案,又给国公府的那些被迫害的女子讨回了公道,他们听说您还成功阻止了戎国人继续在我大楚作乱的消息,特意来感谢您。”
裴时语好奇:“百姓们怎么会知道王爷今日会来醉云楼?”连她都是昨天他回家后才知道的。
严玄笑眯眯地,露出一口白牙:“百姓都知道您与王爷伉俪情深,您是醉云楼的东家,他们估计醉云楼今日开业您会过来,王爷应该也会过来,于是在此地候着了。”
裴时语顿时不自在起来,萧承渊之前为了迷惑封家人放出流言,她也配合着演些郎情妾意的戏码,现下似乎有些收不了场了,往后倒没有必要这样刻意了吧。
萧承渊和严玄交代了几句,让百姓散了,他放下布帘,回头见姑娘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王爷不出去与百姓见见?”
他现下声望这么好,多说些安抚百姓的话,对他不久后夺那个位置更有益处吧。
萧承渊向她解释:“物极必反,当今圣上还在位,只要他身在那个位置,必定会有拥趸,在尘埃落定之前还是稳妥些为妙。再者……”萧承渊的语气顿了下,“他日大楚的朝堂必须要有新气象,我希望百姓看到的是年富力强的君王,也想让他们知道大楚的朝堂不会像从前那般能只靠朝臣苦苦支撑。”
萧承渊觉得她明白了萧承渊的意思,他希望百姓觉得他是可靠的,他将来不会身体原因将政事丢给别人的,他想成为百姓的希望。
裴时语调皮地冲萧承渊眨眼:“所以王爷希望我看到的是年富力强的王爷,王爷明明已经能走一段了,练习时却一直不让我看见?”
这下轮到萧承渊不自在了,他的确希望她心里的他能够英姿飒爽一点,也希望她能觉得他可靠些。他略有些不自在地说是。
裴时语能理解萧承渊的心思,类似她每日等他时的心情,虽然知道他不会嫌弃,但总担心她妆容是否得当、衣饰是否妥帖、气色好不好,她希望他看到的她是能令他舒适顺眼的。
裴时语哦了声,眉眼弯起来:“那我等王爷早些好起来。”
萧承渊拉起他的手,郑重说好。
等到了醉云楼,萧承渊的心情再次难以平静,他们如今所在的是醉云楼一楼的雅间,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并没有这样一间相对幽静的雅间,里头皆按他的喜好布置,甚至有一盆他爱的兰花。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不是考虑酒楼里人多眼杂,萧承渊恨不得将人揉入骨血里,问她:“特意为我准备的?”
心意被他发现,裴时语也很高兴,笑盈盈地点头。
他行动不便,去二楼的雅间其实不甚方便,于是让余掌柜找匠人收拾出这样一间屋子来。
萧承渊离裴时语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从前并不爱花,是遇见你之后才开始的。”
他手心的暖意结结实实传入手里,裴时语惊讶,眼睛眨呀眨的,好奇地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室内一角安安静静的兰,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嗓音清和:“因为它们像你。”素洁清雅,芬芳怡人。
裴时语的心跳莫名加速,他又在告白了吗?他这个人呀,让她不知说什么才好,总是默默做些她难以发现的事。
突然想起前世他授意别人将一车又一车的银霜炭送入暖房的事,她相信他不会娶秦芙灵,也知道他前世争储时肯定比如今艰难,兴许那是权衡利弊后不得不讨好安国公府的权宜之计。她不想听到那样的答案,所以一直没问过他。
可如今她想问了,直觉他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她忍者心底翻滚的情绪,认真地看着他:“前世你我遇害的那个冬天,王爷让人在花房里养了什么?”
萧承渊不知裴时语为何突然提起这些,但从来没有瞒着她的打算,“是墨菊。”
裴时语的心又使劲跳了下,她喜欢的正好是墨菊,会这么巧吗?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会在花房里种墨菊?”
此事说来话长,但萧承渊心里想,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好的坏的都可以直言。
他告诉裴时语,前世裴玉萱刚及笄便被黎氏作主以一千两嫁给外地的县官当继室,对方年纪比她父亲仅小两岁且酗酒成性,裴玉萱进门有喜后被县官殴打至小产,且再也不能生育,袁姨娘痛恨黎氏与她拼命,并将她当年爬床且气死原配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昌乐伯夫妇很没脸。
此事被信乐侯世子妃裴玉琳火速弹压下来,裴玉琳利用信乐侯府的关系将昌乐伯调回青州任职,昌乐伯夫妇离开上京前将昌乐伯的宅子出售,他将宅子买了下来。
裴时语又问他:“王爷为何想到要买下昌乐伯府?”
萧承渊有些不好意思,眸光温和坚定:“那时我以为,等我登上大宝,迟早会将你接回上京,你也许会想回去看看。”
裴时语的心绪难以平静。
所以他在认定她是奸细的情形下,还暗中派了人送她回他的大本营青州,并且还计划好了到时接她回来,他这个人呀,好矛盾,裴时语追问他:“那墨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萧承渊告诉她,“那是祖母的院子里的墨菊,多亏祖母住的地方偏僻黎氏看不上,祖母离开上京后她的院落便空了下来,府里有老人感念祖母的恩情,隔三差五地照拂一下院里那几盆墨菊,但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的,那几盆墨菊都要死不活的,我买下宅子后带了庞炎将墨菊搬入了花房。”
原来是萧承渊亲自带人送进去的,难怪下人会将祖母那几盆普普通通的墨菊认成珍品,裴时语的眸中弥漫起雾气,声音闷闷的,“所以王爷是想给我留个念想么?”
萧承渊说是,他看出昌乐伯府里能令她惦记的人只有祖母而已,那时做这些时并没有多想,只是潜意识觉得她会喜欢这些。
可对上这双雾蒙蒙的眼后,心忍不住揪起来,满怀歉疚将人揽在怀里:“倘若我当初明察秋毫,祖母不会早早离世,你也不会受苦,归根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是啊,裴时语的心里沉甸甸的,他们阴差阳错错过好多,他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彼此做了很多。
既然决心往后一起走,那便记下好的部分,将那些不愉快当做磨炼,警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裴时语吸了吸鼻子,软绵绵的拳头捶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瓮声道:“王爷以后要对我好些。”她也会好好待他。
萧承渊郑重说好,他好不容易遇见能令他觉得余生会很愉悦的人,自然要牢牢捧在手心里。若不是嫌赌咒发誓太过傻气,他愿意发下任何誓言。
裴时语露出湿漉漉的微笑。
她自身的经历告诉她,人不会永远一成不变,但她相信他此刻的诚心。
他们再拥抱了会,守在外头的春晓告诉裴时语余令则求见王妃。
裴时语从萧承渊的怀里起来,她与这个表弟私下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想起萧承渊曾经因为她与表弟见过一面吃醋,沉甸甸的心情似乎轻快了些。萧承渊如今用不着吃醋了,但她愿意考虑他的想法。
她用眼神询问萧承渊,可以么?
第90章 将心比心
萧承渊颔首,在裴时语望向门口的时候眸光闪了闪,余令则还算机灵,知道是求见裴时语而不是他。
余令则进屋,一眼就看到穿着同色衣裳的两人,表姐温婉端庄平易近人,王爷仍如平常那样正冷冰冰看着自己,他此时紧挨着自家表姐坐着,似是生怕人不知道他们是两口子。
余令则暗中撇嘴,目前看起来王爷对表姐不错,表姐幸福,爹娘可以安心,他其实没什么不满的,就多个姐夫呗。可他总能觉得王爷对他隐隐有敌意,明明被抢了媳妇的人是他好么!
余令则淡淡朝萧承渊拱手:“王爷。”转脸却向裴时语绽出亲近的笑容,“表姐。”
裴时语的唇角抽了抽,这个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她看了萧承渊一眼,柔声对余令则说道:“表弟不必如此见外,你姐夫也不是外人,坐下说吧。”
都是关心她的人,若是可以,她希望他们能友好相处。
萧承渊被她这一句姐夫取悦,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些,也反省了下,难得有关心她的亲戚,她的心在他这里,不能失了她的夫君的气度。
余令则哦了声,找了张凳子坐下,这声姐夫他叫不出口,但却不得不面对萧承渊。说起正事:“王爷让我留意到的事有结果了,庞炎在私下里唤程大哥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