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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容与还是在隔壁隔间找了杨静茹,两人试探了两日,成了最后的挽发搭子。谁也不是傻,哪还白白伺候你。之后隔间的姑娘早间来不及央求王容与挽发,王容与也只道自己也忙。
王容与睡觉早,一旦睡沉就很难被吵醒,这夜睡的正好的时候,突然夜空一声尖叫,“有鬼啊!”
声音之凄厉,实能让小儿夜哭。秀女们被惊醒,有胆子小的拥着被子殷殷哭泣起来。
第十九章
“都别慌。”黑暗中王容与的声音显得特别安定,“都在炕上别下来,很快就有人来点灯了。”
“姐姐,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有人颤抖着声音问。
“怎么会。”王容与肯定的说,“皇城是天子居住的地方,百鬼不侵,邪秽不近。什么有鬼只是自己吓自己。”
语音刚落,殿门就被推开,宫女捧着灯进来,很快就把殿内的烛火都点亮,看见了光明,心里就没有那么慌。喜桃捧着灯是先来的东侧间开始点,这时候后殿又传来女子大声哭泣的声音。
“后殿怎么了?”王容与问喜桃。
“内侍监夜里要观察姑娘们有没有不良的睡癖,后殿一位姑娘没睡实发现了以为是鬼就尖叫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喜桃说。
王容与怔愣,手臂突然上升一股寒气,她抱着臂,“所以我们睡觉的时候,还有人在暗中观察。”
喜桃说,“这是正常的姑娘,陛下身边怎么能有睡觉打鼾,说梦话,翻身动静大的人呢。”
“那刚才尖叫的那个人,是不是要被撵出宫了。”苏如是问。
喜桃不再说话,“今夜不会灭烛,姑娘们都歇息吧。”
然而出了这样的事,又有几个人能睡着。就是一向心大的王容与,想到自己睡觉时,这殿里哪个角落里就站着人在默默观察,就不寒而栗。王容与特别同情那个发现鬼的姑娘,她还只是失声尖叫,要是碰上胆子小的,直接吓死都有可能。
第二天早课时,就少见了很多人,昨夜那一动静,可见也筛选下不少人。走的人要收拾行李,留下的人也要重新安排住宿,挪动铺盖少不得要忙乱。尚宫姑姑便让姑娘们都去宫后苑赏花看景,等到回来,就一切安排妥当了。
便是第一次能出了储秀宫,秀女们因为昨夜的事仍然心下惴惴,聚在一起仿佛人多了就没那么害怕,昨日丽景轩里有许多秀女是受了牵累,尖叫声从身边响起和从后殿响起不是一个级别的可怕。昨夜就是有许多秀女被吓的措手不及,以至于失态,今天天一亮就被太监请出宫去了。
王芷溪手捏着帕子放在胸口,仿佛还能听到心紧张的砰砰跳的声音,身边的秀女在说着如果能搬到前殿去住就好了,但是前殿刷掉的人少,恐怕也没什么空位。她心思一动,王容与住在前殿,实在不行她拿着铺盖过去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举目去找王容与,王容与却不在这一堆秀女里面,刘沐兰问她在找什么,王芷溪说,”没见着我大姐姐,也不知道她昨天有没有受到惊吓?”
“芷溪,你也太善良了。”刘沐兰说,“这事昨天发生在后殿,该是那个姐姐来关心你有没有受到惊吓才是。”
此时王容与在哪呢?她最不喜众人聚在一起相冲的香粉味,独自走到假山的另一边的荫凉处坐下,等到四下无人了,她才长长叹一口气,垮下肩,好丧啊。
“谁在叹气?”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王容与回头去看,原来是张成。“这位秀女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张成问。其实他是和朱翊钧一起来的。
朱翊钧本来是在书房觉得无趣,张成小心提议说现在秀女在宫后苑游玩,陛下要不要去看看。朱翊钧穿着常服就过来了,来后一看秀女聚集在一起,他就不想露面,想换条道走,结果就碰见王容与了,这样也能见到想见的人,不是缘分是什么。
还没凑近,就听到她叹气,朱翊钧心思一动,把张成推出去让他先去打听王容与为什么叹气,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张成说,“姑娘怎么在这里叹气,宫里很是忌讳叹气哭泣之类的,姑娘要当心。”
“谢谢。”王容与起身说。“这位公公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姑娘说笑了,小的七八岁进宫后再没出过宫,应该没有见过姑娘。”张成尴尬的笑笑,他偏头看看,朱翊钧就站在那后面呢。“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也没有。”王容与见他不准备说明自己的身份,也就装作不知,“昨夜储秀宫里闹了一场,才知道原来晚上也有人看着我们睡觉,觉得有些别扭。”
“姑娘进了宫该要习惯才是。在这宫里,做什么都有人看着的。”张成说。“那昨天应该有秀女被筛选下去了。”
王容与点头,“其实我觉得他们筛选选错了,怎么能把发现有人的秀女筛下去呢,应该把睡的香沉一点都没发现的秀女筛下去。陛下身边怎么能有安睡如猪那么不灵敏的人呢?那万一有刺客,谁醒来给陛下挡刀子。”
张成失笑。“陛下并不需要妃嫔给他挡刀子,宫里的侍卫还是有用的。”
王容与也笑。朱翊钧这才算是第一次看清王容与的正脸,小圆脸儿,眼睛滴溜溜的圆,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说话总像是在笑,皮肤并不是男装那样的麦色,而是雪白细腻,朱翊钧想到早膳的糯米糕了,真是万幸啊。
朱翊钧不满足于只在暗处看着,就咳嗽一下,“谁在那里?”
王容与和张成同时回头,见朱翊钧出来,张成扑通一下跪下了,王容与跟着跪下了,“本王读书累了,到宫后苑来转转,你们一个小太监一个秀女,在这里干什么呢?”朱翊钧冲张成打眼色。
“奴才给璐王殿下请安。”张成知机说。现下只有朱翊钧一母同胞的璐王还住在宫中。
“起来吧。”朱翊钧咳嗽说。
王容与跪在原地有一瞬间的失语,外人不常见皇帝陛下和璐王,但是璐王比陛下小五岁却是皆知的。也许二三十岁的时候差五岁不显,但如今都是十字开头的年纪,你个高中生的身高样貌来告诉我你在读小六吗?我看起来那么蠢吗?即便是这样也是要装作不知,等到站起后,一福身就准备离去。
朱翊钧伸手拦住,“怎么本王来了你就要走?”
王容与从这边走,拦,从那边走,拦。朱翊钧还说,“你莫不是个哑巴,怎么不说话?”张成缩在一边减弱自己的存在感。陛下这样子真像个登徒子,左右看看,这个样子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看见。
王容与见突破不能,只能低头说,“后宫中都是陛下的女人,璐王也该避嫌才是。”
“你是陛下的女人吗?”朱翊钧凑近问,不出意料看见王容与脸上浮现淡淡的红,他以为是羞红,其实王容与的气恼。毕竟打一照面起她就想质问他,为什么把她弄进宫来。憋的脸都红了。“你是秀女吧?真奇怪,长的并不出挑怎么被采选进来的?你现在还不能算是陛下的女人吧?如果你真那么想当陛下的女人,求本王,本王去皇兄面前给你说好话。”
“这就不劳烦璐王了。”王容与说。她还是要走。
朱翊钧又伸手拦住她了,“别走啊,哎。本王遇见你是有缘,不然这样,我去找皇兄,让他把你赏给我,等本王成年出宫建府,你就可以跟本王一起出宫了。你看皇兄后宫佳丽三千,很难出头的。”
“好啊。”王容与说,
朱翊钧立即变了脸色,“什么?”
王容与说,“璐王去跟陛下说把我要了去,我给璐王端茶送水,跟璐王一起出宫建府。”
“你,你,你现在还是陛下的秀女,说什么要跟璐王出宫,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简直不知羞耻。”朱翊钧气道。
“这个时候王爷知道我还是陛下的秀女了?”王容与说,“那王爷拦着我不让我走想干什么?”
朱翊钧再一次伸手拦住她,神情严肃别扭,“你真愿意跟璐王?璐王就比陛下好吗?”
“是啊,如果陛下能把我赐给璐王做宫女,我一定喜不胜喜。”王容与说。
“那本王一定让你如愿。”朱翊钧咬牙切齿的说。
“那就谢陛下隆恩了。”王容与福身,这下真不给朱翊钧拦她的机会,快步走了,一直疾行,直到看见秀女的身影才停步缓行,回头看了一眼朱翊钧并没有跟来,王容与抿嘴笑一下又很快恢复严肃。
“你刚才去哪里了?”柳如是问。
“坐着也是无味,我去那边转转。”王容与说。
“我见你形色匆匆,可是见到什么人?”杨静茹问。
“没有。”王容与说,“不小心走的远了,生怕你们走了于是快走了几步。”
也是王容与回来的是时候,不一会儿宫女就过来说秀女们可以回宫了。
朱翊钧因为王容与最后一句话愣在原地,他问张成,“她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王姑娘冰雪聪明,许是猜出陛下来了。”张成说。
“都赖你,怎么说是璐王呢,翊镠今年才十一岁这身形肯定有差别。”朱翊钧转念一想就知道症结所在的地了。
“那除了璐王,也没有别的王爷住在宫中,现在也不是藩王回京的时候。”张成委屈道。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最迟不过几天,反正要见面了。”朱翊钧说,“她认出我,那就是她还是想跟我走咯,不是想跟璐王走。啊,算她还守妇道,就先放你一马,乖乖呆在宫里吧。”
第二十章 郭嫔示威
“陛下去宫后苑了?”李太后问。
“是。”宫女垂手道。“但是陛下并没有和秀女照面,好像是看到秀女就从另外一条路上走了。”
“去慈宁宫,我与姐姐商议一下,该是相见秀女的时候了。”李太后说。
王芷溪说要来和王容与住,王容与见她,王芷溪从前可没有这么黏糊她,“那你那个说好了的刘姑娘呢?”
王芷溪揪着帕子,“如果姐姐能把我两都弄进正殿来是最好,如若不能,沐兰也与我说好了,她知道我害怕。她出身农户,没那么害怕。”
“这事不是你自己去和姑姑说吗?”王容与说。你要搬进前殿来还让我去帮你说吗?
“姐姐。”王芷溪立时红了眼眶,楚楚可怜。
“行了,我去说,你不用做出这副面孔。”王容与说,其实在家里时王芷溪这种伎俩对她是没用的,她虽没有王芷溪说来就来的眼泪本事,但是袖笼里总藏着一块加了料的手帕,捂着脸揉揉眼,也能装出可怜的样子,不就是重复说是我的错之类的,谁还不会。
等王芷溪走后,王容与也不用亲自去找姑姑,叫来喜桃,“我妹妹住在后殿有些怕,想住到前殿来,你去问问尚宫姑姑,方便吗?”
“现在后殿的姑娘都想住到前殿来,姑姑如今正被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喜桃说。
“那你说,我和妹妹换,她到前殿,我去后殿,一个萝卜换一个坑,姑姑没什么可烦恼的。”王容与说。
“可是姑娘,现在人人都嫌后殿晦气,你怎么还往后殿去啊。”喜桃问。
“又不是真的闹鬼,哪里来的晦气。再说了,我现在啊图后殿清静。”王容与笑说。
“你去问姑姑的时候,也顺带替我问问。”杨静茹说,“你妹妹不是还有个伴吗,让她们两一起住进来。”
“我也去后殿图个清静。”杨静茹笑道,“好不容易熟悉的挽发搭子,你不在了我可怎么办?”
王容与笑,这笑里多了几分真心。
王容与和杨静茹搬进后殿,王芷溪和刘沐兰搬到前殿,王芷溪浑身轻颤的看着王容与,“姐姐,姐姐我没有想过要和你交换,我只想着和你挤一挤就好。”王容与和她换了寝殿,明眼人知道是从好的换的坏的,不是成全了她的名声?再有万一姑姑以为她娇气怎么办?完全是得不偿失了。
“没关系,你不是害怕吗。我又不害怕。”王容与说,“你和刘姑娘一起去住,我已经和她们说好了,让你们住一个隔间,相邻的铺位。”
“王姐姐,我也不害怕,不然你和芷溪一起住前殿好了。”刘沐兰说。
“静茹是因为我才换到后殿的,如果我一个人住在前殿让她留在后殿,岂不是不讲义气。”王容与说,“都别说了,赶紧搬吧,不然尚宫姑姑要来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在前殿都安置好,刘沐兰才对王芷溪说,“你姐姐可能嘴巴坏或者不知道怎么对你表示亲近,但是她心还是好的,这种时候还愿意跟你换房间,连带着我也想到,可见她还是疼你的。”
王芷溪红着眼眶点头,“所以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早知道住进来是要姐姐搬出去,我就不来说这个话了。”
“既然都来了你就安心住下吧。不然换来换去,姑姑要恼了。”刘沐兰说。
不比前殿所有隔间都是满的,后殿一个隔间只住两个人,王容与站在中央,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清新些。
“前面人多一人一句都听的头昏脑涨,到后殿了还真不错。”杨静茹也说了真心话。
原来一个殿室里七个人伺候,如今后殿人额不满,宫女都去前殿伺候了,后殿东西配殿各留有两个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正殿也只有三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喜桃从前殿跟着到后殿来伺候,王容与笑说,前殿现在人多,宫女再多也经不得使唤,到后殿也好。
喜桃只抿嘴笑。她喜欢王姑娘,从王姑娘夸她有一个好名字起,王姑娘还好伺候,她就乐意伺候王姑娘,再说,王姑娘给的银子还没使完呢。
王容与在后殿住了靠窗下的位置,正倚着炕桌看景发呆,窗子外有人轻敲几下,一个小太监露出头来,对着王容与笑道,“给姑娘问安,小的叫安得顺,姑娘有什么使唤尽管叫我。”
怕王容与不信,他还说是张公公叫我听姑娘差遣的。
王容与见他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光景,还是半大孩子呢,难为身在宫中还能笑的如此赤诚,心下一软,从荷包里摸出三粒银豆儿来给他。“喏,给你买糖吃。”
“谢姑娘赏。”安得顺笑的更欢,张哥可说了,主子赏银子就是要用你呢。
隔日有画师来给秀女画像,王昭君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最大的荷包定然是准备给画师的,王容与在画师画别的秀女时走到后面看了一眼,那山羊胡的画师回头瞪了王容与一眼,像是生怕她偷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