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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永绝后患  论如何撒泼打滚,……
论如何撒泼打滚, 原本凶神恶煞般的闯入者都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带走,苏君彦被扶到屋里,坐在沙发上才缓过神来,他真是难以想象在这样野蛮的家庭里长大, 秀英得受了多少委屈。
贺子谦进门后, 对着苏君彦深深鞠了一躬,苏君彦挣扎着起身有些疑惑道:“你是···”
文秀英忙介绍道:“苏老师, 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贺子谦, 今天的事连累了您, 对不起···”说着说着嗓音里带了些哭腔,她是真的内疚,自己重活一世, 竟然还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 让老师朋友跟着受累。
她前世从未发现这些人可以蛮横无理到这种程度,大概是上一辈子的她不知拒绝为何物吧。
“英英,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最该谢的是这位小朋友, 如果不是他带入及时赶到, 我俩今天怕是要吃大亏。”苏君彦犹有后怕的说, 惊魂已过, 他才有心端详站在他面前的小伙子, 身姿挺拔,面容俊秀却威严十足,还渗着一丝淡淡的杀气, 自进来了对他鞠躬致谢后,一直未曾开口,只时刻注意着英英的神色, 不由让他心怀暖意。
见二人之间有些隐隐约约的羞意,苏君彦深觉自己有些多余,起身道:“我就是跌了一跤,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先回去上班,有什么事你隔着墙喊我。”
文秀英内疚道:“那老师您先回去忙,等这些事安顿下来,我带着鸡腿去看您。”
“那我就等着了。”苏君彦笑着走了。
屋里只留下文秀英和贺子谦,一时有些沉默,文秀英想起刚才紧急时刻被他搂在怀里的样子,脸热热的,有些不敢看他。
转瞬间,她却被再一次搂进了怀里,这一次她被抱的紧紧的,难以呼吸,她越挣扎,搂着她的胳膊就越是使劲,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贺子谦声音冷硬坚定:“英英,跟我走,只要你一天还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死心的。”
“你先放开我,咱们再慢慢说。”
少女的呼吸柔软细腻,透着淡淡的香味,已届成年的贺子谦身上一紧,忙松了手。
坐下后,文秀英整理思绪问道:“你前天不是就走了吗?怎么今天会突然出现?”
“我没赶上火车,这几天的车票都没了,就耽搁下来了。”贺子谦笼统的说着,心里却暗暗庆幸,还好没走成,不然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那你从哪找的那些人啊,还穿着制服,不会出什么事吧?”跟着贺子谦来的足有十几个人,个个身强体健,三两下就将人都绑起来带走了,文秀英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你别怕,他们都是部队上的,我托人请来的,至于那些人,你想怎么做,我都能帮你办。”
文秀英略一思考,叹口气道:“我实在是累了,欠他们的也都还了,我只想以后清清静静地一个人过日子,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贺子谦神情坚毅,眼里却满是心疼和温柔,文秀英有些不敢看她,从来没有人待她这样好过,她有些不知所措。
说完后,贺子谦见文秀英低着头不说话,便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把事情给了结了,等我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家心里也不踏实,我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的。”文秀英想起这些年的反复拉锯,心里的柔软尽去。
“好,你去换个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贺子谦出去后,文秀英关好门,进了空间,在大镜子上一照,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是多么的狼狈,辫子散乱,衣服上前后都满是泥点,脸上被泪水冲的一道一道的,她不由捂住脸想,难怪刚才贺子谦一直盯着她看,是没见过这样的丑人吧。
想到他还在外面冻着,文秀英迅速洗脸梳头换衣服,不到一刻钟就浑身整洁的出去了。
打扮利落后,心情都好了许多,文秀英露出笑容轻松道:“走吧,最后一战。”
贺子谦紧绷的神情倏然松弛下来,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笑意。
县城很小,两人步行二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城北一处独立的院子里,门口的卫兵见到贺子谦恭敬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贺子谦也站定回了一礼。
礼毕后,贺子谦继续往前走,却没见文秀英跟上来,回头才发现她还在原地发愣。
“走啊,还在里面。”贺子谦催促道。
文秀英边走边感叹道:“那个穿军装的真好看。”
贺子谦的脸一下板了起来,大步朝前走去,文秀英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走到里面的一个办公室,一位身着军官服的中年人亲切的站起来道:“小谦,快坐,早上就听说你来过,谁想光知道带走我的人,却不来看我一眼。”
贺子谦微微一笑:“林叔叔,我这不是看您马上就要高升回京了,抓紧时间麻烦您一次嘛,不然等回去了,我爸可不能让我再沾您的光了。”
“这孩子,我还不知道你吗,求你爸的人那么多,也没见你给过谁好脸,今竟然肯来找我借人,肯定是遇上大事了,说说,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我去看过了,也就是些农民啊,他们怎么会惹到你呢?”林凡边亲自倒茶边问道。
“林叔,他们撬锁进屋抢东西打人算不算大事?”贺子谦说的肯定,眼神却有些玩味的看着林凡。
林凡听着他不同寻常的语气,又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半大姑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配合道:“这不是土匪吗?我们新社会还有这样的人,我可得好好整治整治,让他们统统去劳改一年,看他们还有没有力气干这些破坏社会安定的事。”
贺子谦点点头道:“麻烦林叔叔就照这样给他们出个文书,通知家里准备东西,让他们上路。”
林凡一愣,他说这些只是试探一下贺子谦的态度,这事他已经问过了,起身就是家庭纠纷,可轻可重,看这态度,是要结仇了。
林凡见那姑娘拽了一下贺子谦的袖子,便起身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文书。”
待林凡走后,文秀英不解道:“我现在对他们无爱无恨,就是陌生人,这样处理是不是太重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他们是无辜的。”
“我这样做是为了永绝后患,你想啊,如果咱们现在去把他们放回家去,他们难道就会死心再也不找你吗,就算不找你,侯家吕家那些人也会给你泼尽脏水的,你以后还咋在这做人呢,你又不肯跟我走,你这么小,还要念书,如果老有人打扰你,怎么能实现你的大学梦呢?”贺子谦耐心解释道。
“可是···”文秀英仍心有疑虑的开口道。
贺子谦打断她的话:“我也不是真的让他们去劳改,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这封文书放在你手里,如果他们再敢对你做什么,你随时可以来找林叔叔把他们送去劳改。”
“这样我就明白了,你想的很周到,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林所长了。”
“他巴不得呢。”贺子谦随口答道,对此他心知肚明,林凡回京是够资格的,但是与他资格相当的人很多,凭什么是他呢?
下次人事变动是两年后,这两年英英的安全应是无虞了。
两人商议好后,林凡正好回来了,贺子谦委婉的跟林凡说了他的意思,林凡瞬间明白,笑着去安排了。
并未再去与那些人纠缠,事情就已经办妥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现如今见对她而言,见他们都是一种负担,不见面是最好的。
贺子谦带着文秀英出了门之后却没有回家,反而去了方向相反的派出所,文秀英只见贺子谦不知掏出了一个什么证件,派出所的公安就态度热情的把文秀英的户口从农村迁出来,落在了县城房子的地址上。
紧接着,贺子谦还手写了一份声明,拿过派出所的公章盖上,带着文秀英出了门,出来后,文秀英才看到,是与木家文家断绝亲戚关系的声明书。
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文秀英痛苦失声,她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解脱,原来有个人真的明白她要的是什么。
办完这些事,两人都有些疲累,一起去了县城最有名的羊肉馆,吃了一碗辣味十足的羊肉泡馍。
就在文秀英心里踏实的沉沉睡去的时候,木家,文家,侯家,吕家先后都收到了盖着军章的劳改文书。
刚刚当上局长的侯天华颤抖着双手打了一个电话后,瘫坐在沙发上,女儿这辈子是完了,工作家庭未来什么都没了,上面也在连夜研究,要找人取代他的局长之位,毕竟一个要劳改的坏分子的家属怎么能当国税局的局长呢。
吕家世代农民,除了嚎啕大哭,毫无章法,族里的人忙着到大队去说明情况,撇清关系,闹的不可开交。
木嘉尚愣愣的,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解脱,这样妹妹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们的欺负了吧,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对妹妹。
文开东惶恐极了,他知道自己的支书是靠谁当上的,今天的事他没有死命拦,就是知道文秀英肯定不会听他们的,正好让木娟娟死了心,安安份份的过日子,谁能想到贺子谦竟然会在呢。
依然被关着的几人有些难受,但精神还好,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
早上放他们走后,侯玲玲还气不过,想再去找文秀英出气,还是吕家小姨将她劝走,说等回去休息好再说。
如果他们知道回家后,面对他们的会是什么,想必他们会做另外的选择吧。
第98章 春天来了  经过一夜的关押,……
经过一夜的关押, 木娟娟疲惫不堪,小脚走路一晃一晃,木学农搀扶着她走的踉踉跄跄,石玉韶身材矮小瘦弱, 却是没缠过脚的, 一个人走的还算轻巧。
这两日发生的事让石玉韶感到心灰意冷,她好好的闺女非要被逼的送人, 现在弄的孩子连家都不愿意回, 还出了这种事, 她想起来就直掉眼泪。
前面的兄妹听到后面的啜泣声顿了顿,木学农回头瞪了一眼,石玉韶头更低了。
三人到了车站买票上车时, 车上的人纷纷掩鼻, 挪到后面去了,木娟娟怒气冲冲道:“狗娘养的,没见过泥雪路摔跤的吗?”
捂着鼻子的众人看她衣服都被挂烂了,脸上还有伤疤, 再看其他两人也差不多, 看着像惹了事的, 便懒得理他们, 以免沾了晦气。
石玉韶小声劝道:“姐, 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家里几个小的还不知道怎样了, 我都心急死了。”
“怂包,就知道哭,你三哥不是在部队当大干部吗?这些兵娃子把我们欺负了, 你赶紧给你三哥拍电报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听木娟娟这么说,石玉韶哭的声更大了,她就这么一个靠得住的娘家人,平时生怕别人知道了给三哥添麻烦,木娟娟却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张口就是给他们出气,三哥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儿子好不容易才回来,三哥那边却一点信儿都没有,又出了闺女这档子事,她真是怕了,现在只想回家看着孩子,什么都不想管了。
见石玉韶只哭不吭声,木娟娟还要发作,木学农低声道:“姐,她三哥也出事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木娟娟突然被吓住了,瘫坐下来,刚才的强劲烟消云散,她闭上眼睛,攥紧手心,气的锤自己的双腿,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当闺女时家里她做主,婚后文开东性格软,不敢说她一个字,队里人也都巴着她,现在莫名其妙的被欺负了一顿,她真是活不成了。
石玉韶一个人坐在后排,木学农低声安慰着木娟娟,两个人商量着下次直接去把文秀英带回来,在家里好好管教管教,再不管不知道还要闯出多大的祸来。
踩着泥泞艰难的走了半日,才从大路边走到家,木娟娟刚进门就高声怒骂:“你个老不死的,队里的人是你爹还是你妈,你半天都离不开,你知道我都遭了什么罪吗?”
文开东闻声出气没有理她,而是先关紧大门把她拽进屋里,拿出那张劳改文书道:“你看你闯了多大的祸,还敢在院子里嚷嚷,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木娟娟没有等来安慰,看到的反而是一张冷脸,抄起门后的烧炕棍就抡了下去,文开东一把拽住道:“你把先人都丢完了,还在这撒啥泼呢。”
那张摊开的纸就在桌子上,木娟娟却不识字,怒问道:“我丢啥人了?”
“今有楼子大队六组社员损坏国家财产,殴打国家干部,为维护社会安定团结,特判劳改一年。”文开东没好气的读了一遍。
木娟娟顿时瘫在地上,哭嚎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有损坏国家财产,那是秀英的房子。”
文开东见她如此,厉声道:“你跟我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都有谁去了,去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一遍。”
被吓傻的木娟娟此时也顾不上哭嚎,细细的将这两天的事都说了一遍。
文开东听完后心里有了数,站起身边出门边道:“你待在家里哪也别去,我去打听打听消息。”
出门后,文开东拿出文书又看了一遍,说是劳改一年却没说地点和时间,这文书还是直接送到家里的,有些奇怪,平常这样的文书都是送到公社的,人也是直接带走,哪有让自己回家的。
但是送文书的人身份是真的,文书上的章子也是真的,他有些糊涂,他一个人坐在大队部的办公室里仔细的想着每一个细节。
木娟娟说是一个年轻人带着人把他们抓走的,第二天就被放了,文书却早一日被送到家里了,现在的情况应该只有找秀英才能搞清楚了。
而那个年轻人一定是贺子谦,文开东知道,只有他跟秀英关系好,家里还很有背景,若是如此,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相信秀英是个善良的孩子,不会忍心将这么多亲人送去劳改,尤其是秀英虽然不愿跟他们来往,对几个弟弟妹妹却很好,怎么会让弟妹没人管呢。
想通这些后,文开东一个人骑车朝大路边走去,幸运的搭上了个拉煤的车去了县里,他已经知道秀英在县城有个住处了,直接就按着名字找过去了。
天色有些晚了,文开东低一脚高一脚的走着,仔细对着门牌号,终于在天黑透前找到了。
轻轻敲门后,里面问了声是谁,文开东大声应了,出来开门的是贺子谦,文开东觉得又吃惊又欣喜。
年轻男女在一个院子里,文开东心里也很是看不惯,可两个娃娃从小一起长大,倒也不算太说不过去,可事情跟他想的差不多,他的支书位子大概能保住了,若解决不了,今天就是他当支书的最后一天了,家里出了个劳改犯,他也要跟着干最重的活,哪还当的了队长支书什么的,他这辈子怕是要有挨不完的骂了。
三人在屋里坐下,文秀英默默的倒了杯水,贺子谦也没有说话,只拿出了白天办好的断绝关系的申明,还有昨天来闹事的所有人的劳改文书副本。
文开东瞬间明白了他是拜对庙门了,忙充满愧疚的道:“秀英,你受苦了,都怪我没有拦住你妈,不,你姑姑,哎,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也大了,以后就自己找看好自己。咱就算不来往了,也是亲人,有啥难处你就说,谁都不是外人。”说完还抹了把眼泪。
贺子谦看他已明白,也替文秀英松了口气,若那些所谓的家里人都像文开东一样识时务,能掂量的来轻重,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英英这样好的姑娘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他们却都只想着养老干活那点事,从来没想过她想要什么。
事已至此,贺子谦见文秀英什么都不想说,便开口道:“文支书,你是个实实在在为社员们干事的人,别辜负了县里和公社的期望,但也要管好小家,才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还有亲戚什么的,你也要多操点心,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不知道哪天就被谁给连累了。”
文开东连忙点头称是,心里豁亮的说:“你放心,我给他们都把话带到,秀英只管好好念书,一切花销都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