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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看着他笑了一声,“那可是个好地方!”
旁边有人不赞同,“九霄从未去过那样的地方,我看还是算了吧。”
“有什么不能去的?”白衣少年说得满不在乎,“那么多王孙贵族、朝廷官员都往那边跑,再说九霄今年都十八了,他这个年纪……”他原本还想排揎九霄几句,像他们这个年纪就算没去过春楼也去过别的类似的地方,还真没赵九霄这样的,但看着赵九霄那张淡漠的脸,他又实在不敢开这个口,只换了个话,“走吧,九霄,今天哥们带你去开开眼。”
赵九霄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他这会还是有些心烦意乱的,神智也算不上清晰,左右对他而言去哪都可以,只要不回家就好。
“走吧。”他放下酒盅。
那白衣少年跟着他往外走,其余人也都跟着起身,也有人担心出事,压着嗓音跟在后头,“九霄毕竟都有婚约了,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再说赵家不是有规矩吗?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要是闹出个什么事……”
“有什么不好的?是不能纳妾,又不是不能碰别的女人,只要不放到明面上,谁知道?再说春楼那边可比我们懂规矩。我看九霄就是被家里管太多,憋得久了,要我说,娶妻也没什么不好的,顾家那小丫头长得又不差,真不行,大不了外头再养几个懂事聪慧的,九霄啊就是心眼太实,何必为了这种事不高兴。”那人说着也快步跟了上去,他也很久没去春楼了,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新货,正好今天过去尝尝鲜。
……
两刻钟后。
赵九霄坐在马上,睇着门前的府邸,皱眉,“这就是你们说的春楼?”
所谓的春楼其实是隐于玄武大街的一处地方,只不过看围墙,里面应该挺大的,倒是和他们国公府的占据有的一拼了,至于里面究竟是做什么的,赵九霄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观外头,黑木做的大门,檐下悬着两盏娟纱做的灯笼,上面绘着山水画,看着十分雅致,没有门匾,没有题字,大门也紧闭着,偶尔能听到丝竹声从里头传出来。
赵九霄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玩的。
“进去就知道了,放心,说了带你好好玩,兄弟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白衣少年率先跳下马,他是这里的常客,知道春楼的规矩,上前敲门,三声长三声短后,门从里头被人打开,一个衣着素雅容貌秀丽的小厮出现在门后,看到白衣少年,他笑着寒暄,“韩公子来了。”
他一双含情眼又往外头扫了一眼,瞧见几个相熟的客人都一并笑着打了招呼,最后目光落在赵九霄的身上,略有些疑惑,“这位公子是——”
白衣少年笑着睇他一眼,“乌衣巷的赵家听说过没?”
小厮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只是很快又笑了起来,他朝人作揖,“竟是赵世子,有失远迎。”他说完,把门打开,“诸位公子且随我进来吧。”
其余人都下了马,只有赵九霄还坐在马上,他总觉得这处地方怪怪的,一个小厮长成这样穿成这样,还学人作揖,但还不等他深想,就有人喊他了。
“九霄,走了。”都在等他。
“来了。”
他敛了思绪,下了马。
走进里头也未觉得不同,不过是环境好了一些,除了小厮、女使也没瞧见别的客人,笑声倒是挺多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白衣少年看赵九霄依旧皱着眉,笑着停下步子等他,“放心,兄弟今天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他说完朝小厮喊了一声,“我这兄弟第一次来,你给安排个好的。”
小厮抿嘴笑道:“是。”
“什么好的?”赵九霄侧眸看他,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暗语。
“待会就知道了。”白衣少年说着把胳膊搭在赵九霄的肩膀上,笑得既神秘又暧昧。
赵九霄原本还想追问却被人搭了肩膀,他不喜欢被人触碰,正想避开,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笑语声,“我说今儿个怎么树上喜鹊叫的这么欢快,原来是几位公子来了。”
领头一位美妇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妙龄女子,容貌身段各有千秋。
赵九霄便是再傻,这会也明白过来春楼是什么地方了,他停下步子,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盯着白衣少年,浓眉爆跳几下后压着嗓音沉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是啊,怎么样?”白衣少年知他没有来过,继续和他介绍着,“我可跟你说,这春楼里的美人可不少,你第一次来,我让李娘子给你找个好的,一定伺候的你舒舒坦坦……”
他说着朝李娘子使了个眼色。
李娘子不知这少年郎是谁,但看他这一身行头也知他非富即贵,她笑着走上前,一双涂着大红丹蔻的手仿佛柔弱无骨的蛇一般缠在赵九霄的身上,眼角一抹海棠花在暖色灯火的照映下摇曳生姿,说起话来娇声细语的,“公子别担心,咱们春楼最是知规矩,绝不会有人知道您在这做了什么。至于姑娘,无论是生是熟,我这都应有尽有,皆看您……哎呦!”
柔弱无骨的李娘子被推倒在地。
她虽然年过三十却依旧风韵犹存,还从未被男人这般对待过。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看到赵九霄冷着脸跟赶脏东西似的拍着自己的胳膊,一群人脸色都有些各异,便是一向长袖善舞的李娘子此时面色都有些难看,白衣少年也有些怔住了,刚想说话就见赵九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九霄,你做什么去?”他追过去,握住赵九霄的胳膊。
赵九霄没回头,黑着一张脸,声音也很低沉,“韩承安,松手。”
“赵九霄,你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韩承安被当众落了面子,脸色也不大好看,“我们一帮人陪你吃喝带你消遣,你倒好,说走就走!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要知道……”赵九霄张口又沉默,“算了。”
不管如何,他们今天都陪他到这个点了,虽然他不需要,但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这样甩脸就走,“抱歉。”他有些累,指腹抵在眉心处轻轻一揉,“我今天心情不好,以后再跟你们聚吧,你们想留就留,不用管我,今天的开销都算我的。”
韩承安听他这样说,脸色好看了一些。
“行了,都是兄弟,不需要你花钱。”他松开抓着赵九霄胳膊的手,气性过去,倒也理解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爹娘没经过你的同意给你定了这门亲事,搁谁都不高兴。其实要我说,你实在不必这样烦扰。你家规矩是大,但谁规定外头不能养几个了,这地方私密性好,懂规矩的人也多,我们这群人不说,谁会知道?”
赵九霄听得长眉紧皱。
他张口就想反驳,但又觉得这个时候再说又要吵起来,便只是沉默。
韩承安却以为他听进去了,说起话来越来越离谱,他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兄弟都明白,顾姣那种小丫头的确没有滋味,你不喜欢也正常,所以兄弟才带你来这,等你享受过了这儿的女人,回家再对着你那媳妇随便应付应付……”刚想把胳膊搭在赵九霄肩上,把人往回带却被迎面打了一拳。
这一拳带了十足的力道,韩承安被打得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往后趔趄了几步,直到痛感传来,他捂住眼睛惊叫出声,“赵九霄,你疯了,你居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
赵九霄沉着脸犹如一尊修罗煞神在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朝人扑了过去。
韩承安被扑倒在地,紧跟着拳头就跟雨点似的朝他身上砸去,也亏得是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要不然就赵九霄这样的打法估计韩承安今日得丢半条命。
“九霄,你这是做什么?”几个人拉着赵九霄把他带离韩承安那边,看了一眼韩承安身上的伤势,皆是心惊,看着赵九霄的目光也明显带了不赞同,“你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
赵九霄没有理会他们,他冷冷盯了韩承安一眼便径直抹着唇角往外走去。
“九霄!”
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赵九霄没有理会。
看着这副场面,有人沉默,有人摇头,倒也有人问韩承安,“承安,你和九霄到底说什么了,他不是冲动的人。”
“我他娘的能说什么?我就……”韩承安脸上挨了好几圈,眼睛青了,嘴角也疼得不行,还想说话又疼得骂起娘,“操,我的脸!”
……
走出春楼的时候,忽然乌云压境,头顶那轮月亮被盖进乌云里,赵九霄却无暇去管,他冷着脸翻身上马就一路疾驰,六月炎热,即便是晚上,风都透着一股子热意,空气也闷闷的透着燥意,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其实没那么冲动的,虽然他的性子是急了一些,但打人,还是打朋友,对他而言,算是头一回。
可能过了今晚这帮朋友就得吹了。
但他不后悔,他是不喜欢顾姣,也不想娶她,甚至很烦她,有时候都不用看到她,只听到她的名字,他就想掉头离开,但他还是没法忍受别人用那样的话去议论她。
尤其韩承安居然还拿那些女人跟顾姣相提并论——
赵九霄想到这,那股子才压下不久的恼怒便又再次涌上心头,他拼命压着自己的情绪才没在这个时候掉头回去再揍韩承安一顿,胯-下风疾依旧在路上不知疲倦地疾驰,他却不知道该去哪,就这样任由他撒着蹄子跑着,等反应过来,他发现风疾竟然进了甜水巷,看着就在不远处的顾府,赵九霄先是一惊,紧跟着又涌起了一股子就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烦躁,不等风疾过去,他就勒住缰绳掉了头,偏风疾这会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硬是扭着头甩着尾巴不肯走。
“你又发什么疯,回家!”
他跟风疾瞪眼,又多用了几分力,才把风疾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了回来。
出了甜水巷,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赵九霄在路上盘桓许久最后还是回了家,原本以为都到这个点了,他娘应该已经睡了,哪想到刚走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自己的房间点着灯,房门敞开着,他娘就正对着大门坐着。
赵九霄眼尖,几乎是一下子就看到他娘变得暗沉的脸。
他心里是烦的,但也知道今日这桩事做的不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被一群人议论他和顾姣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暴躁不已,这会冷静下来,看到他娘为了等他回来这么晚还不睡,他又有些自责。
沉默地握紧手里的缰绳,他低着头进屋。
“娘。”
他低声喊人。
“你还知道回来!”秦孟殊等了他一晚上,又是担心又是气恼,要不是宣衡说给他一点空间,她早就派人满大街去找了,等了几个时辰才把人等回来,她自然气不打一处来,直到被身后的朝云拉了拉袖子,她想到自己为什么而来,闭了闭眼睛,才勉强把心里的怒气压退一些。
“去哪了?”
她问赵九霄,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
赵九霄把马鞭放到一旁,接过朝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没去哪。”
秦孟殊倒也没有追问,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她还是清楚的,就算离家顶多也就是找一群朋友喝酒吃饭,也懒得再问,她今晚一直等着他不肯去睡是想和他好好聊聊玥玥的事。
母亲说得不错,结亲不是结仇,有事就得解决。
“你坐,我有话要和你说。”她指着旁边的椅子。
想也知道她要说什么,赵九霄心里无端又有些烦躁,这要换作别人,他当场就要走了,但看着母亲眉眼之间的疲惫,他沉默一会还是坐了过去。
“你……”
秦孟殊放缓语调,想问问他最近到底怎么了,忽然闻到一股子香味,她皱了皱眉,“什么味道?”循着那股子味道凑过去,她握住赵九霄的胳膊后又低头嗅了下。
虽然味道已经有些淡了,但还是能闻出那是女人的脂粉味。
手指僵住,秦孟殊猛地抬起头,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赵九霄,“你——”她握着他胳膊的手都在发抖了,红唇微颤几下后,是不可抑制的尖锐嗓音脱口而出,“你今天到底去哪了!”
赵九霄在母亲凑过来的时候,心里就暗叫一声不好。
他一路上心烦意乱也没去注意,以为把衣裳拍几下就好了,却忘了女人的嗅觉是最为灵敏的,这会看着母亲苍白的脸,他张口想解释,可他的声音还未发出,就听面前的妇人说道:“赵九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秦孟殊声音嘶哑,眼眶微红。
看着这样的母亲,赵九霄原本想解释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他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再次腾升起一把烈焰怒火,如同烈火燎原顷刻爆发,炸得他的脑仁都开始在往外鼓鼓地跳,他沙哑着嗓音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我变成这样不是你们逼得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就像是在反抗着什么,“我说了我不想成亲,为什么你们非要逼我成亲!”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中响起,朝云惊呼出声,秦孟殊也愣住了,她看着赵九霄被打偏的侧脸慢慢变红,眼中也浮现了不敢相信,手还悬在半空,她盯着自己的手心,红唇嗫嚅几下,竟吐不出声。
朝云倒是想上前查看,还没动作,就听外头传来一道男声,“嗳,这是……怎么了?”
是曹书。
他是奉赵长璟的命令过来请赵九霄过去的,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场大战,他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大夫人,四爷请世子过去说话。”
秦孟殊瞧见旁人回过神来,她把还在颤抖的指尖收回来藏在掌心之中,极力压着也压不住胳膊的颤动,她点了点头,想和赵九霄说话却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九霄!”她沙哑着嗓音喊人。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轻,赵九霄没听到,还是他不想停下,秦孟殊只能看着他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中,看着他离开,秦孟殊瘫软在椅子上,朝云担心她出事,蹙着柳眉忧心道,“夫人,您没事吧?”
秦孟殊没说话,她只是看着赵九霄离开的方向,然后一点点低头看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我居然打他了,我怎么会打他的?”
……
赵九霄一路疾走,恍如狂奔,他速度快得就连曹书都有些追赶不上了,直到走到赵长璟的修竹轩前,他才忽然止步,想起什么问曹书,“四叔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哑,气喘吁吁追过来的曹书有些没听清楚,啊了一声后才哦道:“不知道,四爷没说。”他盯着赵九霄的脸,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您的脸……没事吧?”
赵九霄摇了摇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