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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宁指挥他画:“你画一个被撞翻的车,画大一点,记得加上迈巴赫的标。”
宋灼画到一半,听到她后半段话,斜睨了她一眼。
秦昭宁默默收回手:“也可以不用画车标。”
下雨天,车祸,后座的母亲用身体隔出一个安全空间。
宋灼按照她说的词将情景还原在纸上,最后一笔停下的时候,秦昭宁安静了几秒。
“这个就是我。”她指了指被女人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在医院待了一个月之后,我就被送到了厘镇。”
在厘镇的那些快乐时光,秦昭宁曾和他说过,所以也没有多大复述的必要。
她一句带过,跳到回南城后的发生的那些事上。
她没把这些事和别人讲过,可在宋灼完完全全将自己的过去展露在她面前之后,秦昭宁下意识地不想骗他。
秦昭宁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注意旁边的宋灼在画些什么。在说完被老爷子欺骗之后,秦昭宁不太高兴地抿紧唇:“我以后再被骗我就是小狗。”
她愤愤地抬起头,宋灼刚好画完那副画。
画纸上的女生模样和她有几分像,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处也有一颗痣。头发扎着高马尾,身上是高中的校服,胸口处别着一个校徽,上面写着秦昭宁三个字。
画里的她站在走廊上,发尾被风吹动,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灼甩了甩握笔的手,想了想,又在旁边画了只小猫。
秦昭宁看着看着,忽然笑了:“画得好乖啊。”
她其实没那么乖,在厘镇的时候,秦昭宁是他们中学的小霸王。只是刚回南城时,不太适应新环境,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本质,就被欺负了。
宋灼好奇:“不是这样吗?”
“不是。”秦昭宁摇了摇头。
她朝宋灼勾了勾手指:“你凑近点,我告诉你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她眼神认真,宋灼没多想,低下头凑近。
近在咫尺的距离,秦昭宁仰头靠前一些,就能碰到他的脸。
视线下移,在宋灼的唇上停住。他唇偏薄,唇形很好看,适合接吻。秦昭宁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惹得想笑,却不由得有些愣神。
半天没等到她说话,宋灼抬起眼:“怎么——”
话才出口,下一秒,秦昭宁忽然上身前倾,仰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一触即离,柔软温热的触感却没随着她的撤离而消失,反而愈发清晰,穿透皮肤沿着血管,四散至全身。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三十章
陈设稍显拥挤的画室里, 此刻安静得银针落地可闻。
颜料的味道渐渐被她身上独有的香味掩盖,萦绕在鼻尖。心跳声从胸腔内传出,节奏有力而缭乱。
宋灼僵在原地, 身上温度腾的升高,皮肤却像是有电涌流过一样, 开始发麻。
他垂下眸, 视线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唇上。眼看着红唇轻轻一弯,他像是心事被戳破,烫得慌张别开了眼。
可下一秒, 白皙的手攥住了外套的拉链, 秦昭宁手指勾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拽。
宋灼事先没有预料, 头顺着她的力道向下一低。距离缩近, 他一垂眸就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正烟水含波地凝着他的眼睛, 红唇张合, 秦昭宁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响起。
她说:“你喜欢我。”
微微上扬的尾音夹杂着浅浅笑意, 她语气格外的笃定。
你喜欢我。
不是疑问。
喉结滑动, 宋灼一时忘了要做什么。承认还是否定, 答应还是拒绝, 往前还是退开。
正当这些选项在脑海里争斗时,画室门被敲响了。
辉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灼, 开个门,我手里提了好多东西腾不开手。”
宋灼猛然一惊, 回过了神。
他张了张唇, 正要说什么, 秦昭宁自然而然地坐了回去, 示意他:“去开门。”
还没想好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宋灼看了眼她,抿了抿唇,起身去开门。
辉哥两手提满了打包盒:“我买了烤串和龙虾,你还记得不,隔壁街赵叔那个夜宵摊子,现在还开呢。”
他抬头一看宋灼的表情,愣了愣,压低声音好奇问:“怎么了,跟小女朋友吵架了?”
宋灼敛眸,帮他接过几个袋子:“没有。”
辉哥觉得奇怪,看了看走进去的宋灼,又看了看背对着门口坐着的秦昭宁,不解地挠了挠头。
画室里有桌子,把画板前的椅子拽过来,就凑成了吃饭的地方。
辉哥把打包盒拆开,招呼秦昭宁过来吃。
来的时候没吃晚饭,秦昭宁闻到味道之后,也开始觉得饿了。
圆桌不大,三个人刚好围满一张桌。小龙虾看起来格外诱人,鲜红的壳,酱料香辣十足。
秦昭宁做了指甲,不太方便剥虾壳,退而求其次地拿了根烤串。
辉哥自己买了瓶啤酒,给他俩带的是可乐。
他和宋灼许久没见,喝起酒来话说个没停。宋灼安静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秦昭宁听得津津有味,转头去看宋灼,才发现他低着头在认真剥虾壳,手边的塑料打包盒盖子上已经堆了一座小山般的虾肉。
见她看过来,宋灼用手背将盖子往她这边推了推:“吃。”
秦昭宁眨了眨眼睛,他又剥好一个,顺手放在上面。
辉哥说到感情正浓烈时,拿起啤酒:“你小子那么久也不回来看看,来干一个。”
宋灼捏着右手的一次性手套,摘下来放到一边,单手扣开拉环,和辉哥碰了一下。
喝了一口,刚放下易拉罐,宋灼余光一撇,就见到秦昭宁正有样学样地尝试单手开拉环。
她力气不小,可做了指甲,不敢太用力,怕甲片崩开。
拉环被勾起又弹回去,秦昭宁试了几次都没能弄开。她拧了拧眉,有些不服气地放下右手的烤串。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越过她的手腕,勾住拉环轻轻一扣。
滋的一声,可乐开了。
秦昭宁侧头,宋灼正跟辉哥说着话,帮她开完可乐之后就自然地收回了手。
她低头看看两个放在一起的易拉罐,拿起来碰了碰宋灼那罐。
正准备喝,宋灼忽然拿起他的回碰了一下。
秦昭宁动作顿了顿,握着罐子往旁边瞥了一眼。
宋灼两根手指捏着罐身:“不是要碰杯吗?”
辉哥牙酸地嘶了声:“两位注意点我这个单身狗啊,爱护动物人人有责知不知道。”
秦昭宁好笑地弯了弯眼睛:“知道了。”
画室是辉哥用来教学生的地方,他并不住这里。吃完夜宵,他收拾好桌子,将垃圾放到门口。
宋灼在取刚刚画的两张画,秦昭宁去门口等他。
没多久,木门打开,秦昭宁侧头看去,辉哥手里夹着根刚点燃的烟。
他虚掩上门出来:“小灼说要再画幅画。”
秦昭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等着无聊,她靠着墙壁,忽然问:“宋灼以前学过画画吗?”
抖了抖烟灰,辉哥往里瞥了眼:“学过,他素描画的好。”
“那他怎么没学美术?”秦昭宁好奇。
话音刚落,秦昭宁忽然感觉气氛沉默了。她正在想是不是问到不该问的了,辉哥把门关严了一点,压低声音问:“他跟你说过他家里那些事吗?”
“说过。”
刚刚才说的。
辉哥眼中情绪复杂,感叹道:“那他对你还挺认真的。”
秦昭宁不解地看过去。
辉哥抽了口烟,解释道:“小灼这人性子其实特别傲,什么事都放心里,憋死了也不说出来。”
秦昭宁对这点深表赞同。
“他有个好赌的父亲,这不是个什么光鲜事,他也从没跟别人说过。”辉哥叹了口气,“他奶奶以前是小学老师,有退休金的,他爸不在的那几年,一老一小过得也还算可以。”
“他画画很有天赋,跟我一个班学,老师都夸他以后肯定能上最顶尖的美院。”
“可惜他爸后来回来,把家里搅得一团糟,债主天天堵门催债,还闹到画室里了,他也就没去学画画了。”
秦昭宁默默听着,心中情绪复杂。
辉哥说完,看了她一眼:“总之他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要是能接受就好好处,接受不了的话早点说开也行,别拖着,他这人认死理,容易当真。”
秦昭宁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辉哥故意和她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句。
她点头,语气不明:“知道了。”
辉哥还想说什么,画室门从里被拉开,宋灼手里拎着一个透明袋子,里头装着几张画纸。
他先看向秦昭宁,然后瞥了眼辉哥手中的烟:“少抽点烟。”
辉哥摆摆手:“没事,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