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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姐弟俩没了,她带着赎罪的心和骆谦过日子,近乎讨好的和骆谦相处,骆谦每每露出虎牙,眉眼弯弯儿,她身上的罪孽似乎减轻一点。
“大傻子。”李谣眼眶发红。
他是大傻子,她也是大傻子。
他高兴的笑,无拘无束,同一时间的笑,表情和神态都不一样,记忆中他的笑,所有的表情和神态一模一样。
李谣现在回想起来,恍然发现他笑得酸涩和无奈。
她现在似乎明白他笑,只为了让她心里舒服些,当时她心里确实舒服了些。
他比她更傻。
骆谦却以为他的态度让李谣误以为他在敷衍她,他瞬间收起笑容,端正态度,正经说:“谣妹,文子、修子办满月酒,我哥我嫂子当着你和亲戚的面说兄弟俩多半是傻子,我有能耐养他们一时,养不了他们一辈子。他们之前怎么说我,怎么为难你,在爹娘老去之前,我在心里跟他们计较,在明面上我把他们当作最普通的亲戚处,但是他们在你坐月子期间笑不叽叽说文子和修子,我就没把他们当作亲戚。”
“我不傻,他们对我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我带任何人,也不会带他们。”骆谦搂住李谣。
不知道为什么,骆谦说完话,李谣的心更加难受。
她偏头,把脸怼到他胸口。
就在这时,骆韵竹声音儿清亮嚎两嗓子,骆筠景睁开眼睛,倏然抖了两下,咧嘴哭嚎不止,骆韵竹停顿数秒,撇嘴扯开嗓子和弟弟比高低。
李谣推开骆谦,转身挨个摸尿布。
怪不得姐弟俩嚎的那么起劲,感情他俩即拉了又尿了。
李谣和骆谦各抱一个孩子到跟前,给姐弟俩换尿布。
骆谦把装了尿布的盆端出去,拎着茶瓶进来,李谣正在喂姐姐,弟弟在旁边闭眼干嚎,骆谦快速冲牛奶喂弟弟。
伺候好姐弟俩,李谣有些乏,躺下睡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骆谦熬好了鱼汤,在鱼汤里下了手擀面和青菜,把她的饭盛了出来,在锅里放了盐和花椒粒,锅里的饭是他们爷四个的。
除了还在吃奶的姐弟俩,这顿饭一家五口吃的分外满足。
只要骆谦在家,家里的伙食都很不错。
骆谦在家几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气色较之以前好上了不少。
骆谦一直算李谣还有多久可以喝公鸡汤,李谣终于可以进补,骆谦跟李谣说他去弄两袋煤球回来,家里有砂锅和炉子,用砂锅炖鸡汤,最滋补不过。
骆谦事先跟杜梅打好招呼,叫杜梅帮忙收拾一下大公鸡。
杜梅在家里收拾好了大公鸡,把大公鸡拎了过来,没进屋,站在院子里交待一声:“谣妹,公鸡我给你放在菜厨里了。”
杜梅离开,骆筠文跑进屋,胖乎乎的脸蛋挤在一起:“妈,奶哭了。”
骆筠修慢了一步跑进来:“没哭,眼睛红了。”
“笨,眼睛红了就是哭了。”骆筠文鼓着脸纠正傻弟弟。
骆韵莹扶着门框跨越门槛,蹬蹬蹬,跑到床前揉眼睛假哭:“哭~”
她生了姐弟俩,婆婆走路都带着一阵风,每回来她家,都要进来看一眼姐弟俩,顺道把尿布拿出去洗了。这回婆婆没有进来,说话停停顿顿,声音沙哑,有气无力,李谣猜测不是老头老太、大伯他们让婆婆受了委屈,就是她儿子儿媳让她受了委屈。
“等会爸爸回来,跟爸爸说奶奶哭了,叫爸爸去老宅看一下。”如果是前者,她没有办法,如果是后者,那多半是因为大公鸡。
公鸡是丈夫买的,拎去让婆婆喂,丈夫就差敲锣打鼓拎半袋玉米、半袋红薯干送给婆婆,当作给婆婆的辛苦费。
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丈夫心疼她,特意买了十只公鸡拜托婆婆喂,给她坐月子吃,婆婆帮忙喂鸡也不吃亏。
怎么,她家的鸡,她吃不得。
三个小家伙深感身上背了老大的责任,哪里都不去,就在院子里玩,等他们爸爸回来跟爸爸告状,有人欺负奶奶。
李谣听着院子里孩子天真的童言童语,看着身侧的姐弟俩,安慰自己不值当生那些人气。她摇头笑了笑,就听见年轻女人的声音:“你是文子。摇头?修子?嗐,人不大,都会逗你们婶子玩。婶子找你爸有事,等会跟婶子回家,婶子家有糖,还有两个小哥哥。”
骆筠文摇头:“我认识你,你是明子哥、安子哥的妈妈,我叫你十六婶。我们今天有事,不能找明子哥、安子哥玩。”
“我爸不在家,我妈在家。”骆筠修大声说。
女人嘿了一声,李谣听见女人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女人推门进来,又快速关上门,李谣看她,她叫陆小梦,是村长骆清喜的三儿子骆谨的媳妇,两口子在镇上的公社小学教书,学校去年改了名字,叫中心小学。
“谣妹,二四回来,你问他用木头能不能打上下铺床。如果可以,你让他帮我打一个。这事儿你两口子先别往外说。”学校重新给她两口子分配了房子,能隔两间卧室。她琢磨在哥俩的房子里放上下铺,哥俩的房间显得大些。是的,她打算把哥俩带在身边,可她娘家大嫂的侄子今年秋到镇上上初中,娘家大嫂老是提让她侄子住她那里,她以房间小拒绝,要是让她娘家大嫂知道学校重新给分配了房子,肯定各种闹让她侄子住她那里。
她和她家那口子商量让大儿子提前上学,房间被她两个儿子住了,她娘家大嫂闹的在凶,她也腾不出地方给大嫂娘家侄子住。
她家发生一连串事情,都自顾不暇,哪有心情关心别人家的事。尽管如此,李谣还是听说陆小梦和娘家断亲,可想而知陆小梦和娘家闹的有多么不愉快。李谣不知道陆小梦具体和娘家产生了什么矛盾,就没说其他,只说:“行,骆谦回来,我帮你问问。”
陆小梦诧异挑眉,真的好了。
骆谦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她家也不差,换了房,还涨了工资,马上就把儿子带在身边,日子越过越有奔头。
陆小梦不羡慕李谣,可是当她看到两罐奶粉,她还是羡慕了:“怪不得你家孩子胖乎乎,瞧着也机灵,吃这么精贵的东西,能不机灵嘛。”
“那你说错了,文子、修子喝公社养牛场现挤的牛奶,莹子我自己喂的,断奶后,也喝的养牛场的牛奶。这胎我奶水不够,骆谦想再弄些养牛场的牛奶,可惜养牛场没了,他才想办法弄来两罐奶粉。”李谣说。
她班有一个白胖的娃,嘴巴巧,还机灵,听娃说他每天喝两罐牛奶吃一个鸡蛋,骆谦家的孩子同样喝牛奶,机灵白胖,难道和喝牛奶有关系?
镇上可以订牛奶,她和她家那口子吃的紧一紧,也可以订奶,让哥俩一天一瓶奶。
“现在镇上出现订奶的,你想姐弟俩喝牛奶,让二四到镇上打听一下,看送奶员送不送。”陆小梦建议道。
景子喝牛奶,兄妹仨看见了,不停地咽口水。
李谣知道孩子馋了,但是奶粉不好买,她不敢给兄妹仨喝,但是给兄妹仨订奶喝,她家还是出得起钱的。
李谣不好把自己的打算说给陆小梦听,就含糊说:“我叫骆谦有时间到镇上问一下。”
第011章
陆小梦看出来了,如果能订奶,李谣就订了,根本不像她要反复计较半天。
学校迟迟不开学,她和她家那口子快要闲出病来,想办小升初补习班。就算后来学校开学也不打紧,他俩可以周末给孩子补习,但是学校不愿意把教室租给他俩,他俩已经放弃了。
现在陆小梦被李谣不差钱的模样刺激的燃起了斗志。骆清亮家的儿媳妇被调到新部门计生办,听说人员还没配齐,陆小梦想这时计生办肯定有很多空房间,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租一间。
俗话说有熟人好办事,陆小梦打算找顾娟帮忙,顾娟和骆言辉正好回来看他们的儿子,送小闺女回来断奶,她这就去找顾娟帮忙。
陆小梦走之前告诉李谣如果骆谦能做上下铺,让骆谦做着,她下次来给钱。
陆小梦走了没多久,骆谦驼了两袋煤球回来。
骆谦刚卸下煤球,他两条腿上就挂了三个胖娃娃。
骆筠文、骆筠修你一句我一句气愤告状有人欺负他奶,骆韵莹咧嘴露出几颗雪白的小米牙,呜呜假哭。
“你们是跟我去你奶家,还是留在家里看守咱家的煤球?”骆谦问。
奶,可以随时去看,煤球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骆筠文、骆筠修异口同声说:“看家。”
骆韵莹是两个哥哥的跟屁虫,哥哥说啥,她学说啥:“……窝家。”
突然忘了前一个字是啥,骆韵莹快速、大声说窝家,推骆谦出门,似乎这样就能掩盖她忘词的事。
还没他大腿高的人儿竟然也要面子,骆谦啧一笑。
“谣妹,我去一下老宅。”得到李谣回应,骆谦迈开腿,骆韵莹绷紧的小脸绽放出向日葵般的笑容,转身蹬着小短腿跑进院子,往她哥哥跟前凑,骆谦走了两步,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他笑出声,去了老宅。
骆谦不动声色扫视一遍院子,猪圈的门是敞开的,前几天还竖在墙根处的洋镐、锄头不在了,他每次来,都能看见散养的鸡,现在只看到公鸡,看不到母鸡的身影。骆谦半合眼睛,进了猪圈,猪圈里只有几泡猪粪,没吃完的猪食,两只壮实的猪儿子不在了。
“嗐,我和你爹年龄大了,养猪有些吃力,干脆把猪丢给你哥养。”骆谦沉默看她,杜梅好不容易挤出笑容,被四儿子看的她笑不出来了。四儿子不止一次提醒她和他爹儿子不好直接揍,儿子们已经当爹了,他们还像小时候一样打儿子,儿子哪里还有名声。杜梅的心泡在苦水里,明知道四儿子说的在理,却下不了狠心,没脸再跟四儿子诉苦,更不想让四儿子知道她面对他哥他嫂子是多么的软弱。杜梅再一次挤出笑容,“三天杀一只公鸡是吧,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帮你杀了拎到你家。好了,回去吧。”
眼泪已经在杜梅眼眶里打转,杜梅转身进屋:“赶紧回家,别杵在这里碍眼。”
骆谦离开。
他爹骆清河抱着攒的起房子用的木料到院子里,第一个儿子出生,他开始攒木料,攒了一辈子给四个儿子起了新房,又开始攒给孙子起房子的木料。
“有什么用。”骆清河拿斧头劈木料。
“你这是做什么!”杜梅跑出来阻拦。
“烧了,烧了。”骆清河哑声说。
骆谦站在院门外边,松开拳头,这次他真的走了。
“二四,从你爹你娘那里回来。”骆清川媳妇周小凤挎一个篮子追上骆谦,“你娘没告诉你你哥你嫂子找他俩闹,抱怨凭什么谣妹坐月子有大公鸡吃,你嫂子坐月子什么都没有。诶,以前你哥你嫂子也没少抱怨,最多和你爹你娘吵一架。这次坏就坏在你小叔在旁边拱火,你哥你嫂子真就听了进去,三家争抢两只猪儿子,打了起来,一个不让一个,一个比一个下得了狠手,最后猪儿子被你大哥家、三哥家抱走,你二哥家不甘心吃亏,看什么值钱,往自家搬,你大哥、三哥觉得自家吃了老大的亏,也往自家搬东西,要不是你二伯赶过来阻止,恐怕你爹你娘那个家什么也不剩。”
“你心里有个数,我赶紧回家给你爷你奶做饭。”她怕晚了一会儿,大房那边趁机哄老头老太去大房。
周小凤小跑离开。
爹娘被他哥他嫂子欺负,他能不生气?能不难受?
肯定生气,肯定难受。
该说的都和他俩说了,他俩自以为了不得骂他哥他嫂子,在他看来根本不痛不痒,在他俩看来这已经是他俩的极限,压根舍不得打一顿。
他去打一顿他哥,搞不好两口子掉过头来埋怨他。
他家有两间房,一间厢房,一间堂屋,堂屋堆放粮食、杂物,摆了一张桌子。骆谦回来,把煤球搬进堂屋堆起来,找出炉子和砂锅。
他嫌弃掰木头碎片点燃丢进炉膛,把煤球放进去引火麻烦,直接在地上点燃一堆火,在火堆上放三个煤球,他就去洗砂锅,洗好了砂锅,把公鸡放进去,放了些红枣和姜片,这时,他把煤球夹进炉膛,把砂锅坐上面。
骆谦转身拿勺子撇浮沫的功夫,三个孩子围在炉子边。
骆谦撇完浮沫,严肃跟三个孩子说:“不可以碰炉子、砂锅,不可以在炉子边推打。”
“知/吃道。”三个孩子异口同声说。
骆谦走到门前,扭头看了一会儿,三个不大的小屁孩撅着屁股蹲下来,捧着脸,吸溜咽口水,一脸的美好。好嘛,小屁孩当着他的面,一脸我只是好奇,我不馋,他一走开,小屁孩原形毕露。
骆谦进屋学给李谣听,纳闷道:“我小时候不这样,你小时候也不这样,怎么就生出三个两副面孔的孩子。”
“也不知道竹子、景子长大一点,会不会跟他哥他姐一样。”李谣没来得及回话,骆谦坐到椅子上笑了起来。
记忆中三个孩子异常懂事,别人吃得好、穿得好,或者得了好玩的玩具,她家三个孩子毫不留恋跑回家,帮她干活,她始终没撞见三个孩子馋、羡慕的眼神。
李谣没有想过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能在她面前隐藏心思,只认为她家孩子就是这个性子。可她没有想过哪个小娃娃不馋好吃的,不羡慕别人有好看的衣服,好玩的玩具,他们的性格和他们家的处境有关。
妈妈好了,爸爸不再是早出晚归,天天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