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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星还站在楼梯口的第一阶不走,小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张妈那样做?
疑问本不该有,但路见星其实想知道的远不止这个。
盛夜行戴着帽子,背对楼道光源,整张脸隐没在暗处,脚踩一双篮球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踏在阶梯上,发出很大声响。
路见星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因为……其实我挺不愿意和你说这个,因为‘谢谢’这两个字,是我教过你的。”盛夜行慢慢地说,“有时候我希望你懂得怎么表达感谢,有时候又不想。”
路见星继续把问题抛给他:“为什么?”
“我总觉得你这样,是上天欠你的。你明明应该得到所有的好。”盛夜行说。
路见星接不上话了。
他理解这两句话都要费好大力气。
盛夜行继续说:“我想,你知道怎么‘得到’就好了,不需要去‘给予’,那样会让你累,也让你苦恼。”
见他对不说话了,盛夜行就当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般,下了两阶去牵他,“跟我回去,别想了。”
破天荒的,路见星执拗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咬着牙说:“我想,一个人……”
下意识以为“一个人”是别的意思,盛夜行回头就说:“不行!”
“……坐坐。”
路见星把后边儿两个字说完,倔脾气也上来了,甩开盛夜行的钳制,非要坐在楼梯上。
盛夜行又去拽他的手,“回去了,外边儿冷。”
这回换路见星的嗓音尖锐起来:“不!”
盛夜行突然像耐心告罄,再次去拉扯他,“回去。”
两个人虽然身高相当,但体型和力道仍有差距,这一下路见星挣脱得艰难,费了劲才甩开盛夜行的手臂。
手有点疼。
路见星低头看手腕,明显已有了一道红痕。
楼道内暗下去的声控灯亮起来。
盛夜行站回上两阶的楼梯,表情阴郁地看着他。
第84章 冲动
沉默过后,楼道里的灯暗了。
盛夜行粗重的呼吸在漆黑一片的小空间里清晰可闻。
他皱紧眉头,用手撑上楼道护栏,选择让自己安静。
只需稍微一声咳嗽,灯就亮了。
路见星也是个犟脾气,坐在地上愣是不动,垂头看地面,浑身冷得发抖。
瞧住脚尖,路见星用手绕着鞋带玩儿,“你先上去。”
“回去,我累了。”
盛夜行扔下这么一句,回头往楼上走了几阶。
他一动作,路见星丝毫不受影响,还是坐那儿不动,手一直放在膝盖上。
通风口的风一吹,吹得冰冰凉。
这下盛夜行没管他,直接回了宿舍。
没过几分钟,楼道灯从五楼被脚步声一路踩亮,路见星抬头往上望,能看到每一层的灯光如萤火旋转——直到灯亮回一楼,盛夜行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再下楼的时候,他手里拎了一件外套。
他把外套披在路见星肩膀上,在楼道里摁响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也没抽,就把烟搁在脚边,盯着它燃。
两个人都坐在楼道里喘气,谁也不开口讲话。
他们的身影被风交叠在一处消融,极像荧屏上才会出现的场景。
盛夜行突然站起来。
他下了一阶,稍稍弯腰,伸胳膊去拽住路见星的衣领,把路见星硬生生拽了起来。
接着,盛夜行是拿出了十二三岁时带自行车翻墙的力气,将头部埋在路见星腰身的位置,长肌肉的胳膊没白费力气,狠得猛使劲儿,路见星直接被他扛米袋似的扛肩了。
盛夜行就是那种在生气时会拽得二五八万的人。
他抬起右脚,将脚底踩上楼梯,沉下身子,把那一截没点完的烟咬回唇角。
咬了烟,盛夜行才拿另一只手去好好扛稳路见星,告诫似的说:“别乱动。”
“!”
路见星是真不敢乱动,这种老式居民楼,地都是水泥铺的,万一摔下去就是两个人都遭殃。
力气再大,带个人上楼梯还是需要费点儿劲,盛夜行靠着栏杆,每一步踩稳,背心都汗湿了才做到好几口气上五楼。
每上一层,路见星就在背上捂着盛夜行的脖子,“嘿”、“哈”,把声控灯叫亮。
宿舍门没关,盛夜行伸腿去把门踢开,忽然说:“你冷暴力我!”
“没!”
否认完毕,路见星瞬间天旋地转,被盛夜行掐着腰放下身在面前站好。双脚刚一落地,路见星挣扎着要甩开钳制,却还是被盛夜行拽紧了动弹不得,气得哼哧吐气。
单手拽了路见星,盛夜行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臂拉过寝室内有靠背的木凳,一屁股坐上去。
虽然看不清盛夜行的表情,但路见星能想象出来,对方现在肯定跟个大爷似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被盛夜行的胳膊拦腰一勾,路见星面对面地坐上盛夜行的大腿。
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摔”。
再怎么迟钝,如此亲密的动作也足让路见星害臊。
“……”
他耳朵诚实得发烫,表情还是那样儿,能崩几秒是几秒。
一坐上人腿,盛夜行呼吸加快,单手捧住路见星的脸颊,迫使路见星低头。
盛夜行一向强势,但没有这么不顾对方疼不疼过。
他们的吐息又一次撞到一块儿,额头对额头、鼻尖顶鼻尖,嘴还没吻上贴合。
寝室内电源都关上了,唯一的光源仍旧是宿舍楼外的路灯。
盛夜行犯浑,坐在凳子上咬住路见星的校服拉链往下拉,手直直往人后腰摁去。路见星也不是吃素的,下意识曲起手肘去挡开,腕子打上盛夜行的脖颈,疼得后者剧烈咳嗽几声,还是生拉硬拽着把路见星拖回腿上。
校服的裤腰是松紧的,不用松前边的系带,直接从后腰圣涡下就能摸进去——
路见星有那两个塌下去的涡,很软,轻轻用指腹摁一下,会浑身颤抖。
似乎是在楼道里受凉了,路见星嗓音有些哑:“你欺负我……”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他手上一用力,勒在盛夜行后脖颈的指尖在皮肤上划下一道红痕,疼得盛夜行一缩脖子。
快皮开肉绽那种疼。
两个人面对面愣了几秒,急得一个眼红一个脸红,原本干燥的空气开始潮湿无比——所有的光也逐渐扑朔迷离,每一束都舞台灯似的打在光洁身躯上。
冬日,人与人之间最需要体温的慰藉。
盛夜行虎习惯了,直接把上衣脱了。
顺了光线,路见星看盛夜行的脖颈、胸腹肌,下至使校裤微微鼓起的隐秘部位,突然喉咙发干。
像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盛夜行十分臭屁地侧过头,故意把生得极好的下颚线展露无疑。
这下颚被黑夜勾勒成柔软的刀锋,甚至还滴着汗……
另外,盛夜行的喉结也动了动。
路见星也动了动。
吞咽口水的那种动!
呼——
这种奇妙的冲动又在酝酿了。
不熟悉,也不陌生。
毕竟这一年多,还是有那么几次同样的感觉。
不过怎么又打着闹着就……路见星逐渐察觉,他们之间那种火花依靠温存、依靠怜惜,还依靠势均力敌地互相制服。
少年之间的武力碰撞能让他们更兴奋。
就着在凳子上相拥的姿势,盛夜行伸胳膊去够书桌。
他用手指勾住抽屉,将屉柜拉出来,再伸进去薅了袋正方形的小东西。
这东西他还没用过……
之前成年礼,年级上的几个小混球送他的“成人礼盒”,里边儿就有一盒没开封过的。是什么味道盛夜行没注意,能用就行。
这一下破戒,年少纷纷的情欲好似江河泄洪,冲刷过了他们全身——
互通心意那么久,盛夜行头一次觉得自己离路见星这么近。
对方不再是孤独星球上的某个人,自己也不是。
他们可以彻彻底底地连在一起。
刚完事,盛夜行把瘫软在书桌上的路见星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