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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见皇后偷偷哭了, 想着四格格出嫁的时候,她估计也是要忍不住的。
三格格风风光光出嫁, 几天后带着驸马色布腾回宫来给皇帝和皇后行礼, 眉梢间的幸福是遮掩不住的。
皇后见了便放心了,身边的应嬷嬷也道:“格格瞧着过得不错,驸马对她也颇为体贴的样子。”
刚才进来跨过门槛, 色布腾下意识伸手扶了三格格一把, 免得她给绊着了。
只有把和敬真的放在心上,一直注意着她, 色布腾才能那么快伸手扶住人的。
皇帝看着和敬的样子也微微一笑, 皇后更是彻底松口气。
她之前南巡回来后没歇息就开始忙碌三格格的大婚, 又提着一股劲要把此事办得妥当漂亮的。
如今皇后一口气松下来, 人就感觉到特别疲倦, 过午跟和敬、色布腾用完饭, 让人送他们出宫后回去,她就累得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应嬷嬷只以为她放下心来, 也就感觉累了, 午睡一下也好。
谁知道皇后这一睡就一直不醒, 应嬷嬷感觉不对, 进去摸着皇后的额头滚烫, 这才吓一跳, 一叠声让云言去请御医过来。
院首匆忙过来一把脉就皱眉道:“皇后娘娘原本身体底子就弱, 舟车劳顿没休息好又开始劳心劳神,大喜大悲更是伤神,放松下来便病了。”
病得简直是来势汹汹, 皇后一下子就高烧不退, 把应嬷嬷吓坏了。
皇帝听说后赶紧过来长春宫,亲自问了院首后,远远见皇后躺在榻上脸颊绯红,嘴唇却雪白,不由担心。
院首就道:“只要皇后娘娘今晚高烧退下,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迅速写下药方,让药童抓药然后煎药送过来。
应嬷嬷接过药碗摸了摸,没那么烫了,才喂给皇后。
云言扶着皇后半坐着,倚在自己身上,眼圈也是红的。
怪她们没劝住皇后,叫皇后如此操劳的,最后都累病了。
云言满心内疚,看着皇后却没能喝下多少汤药,都从嘴角溢出来了。
应嬷嬷都要急哭了:“娘娘快喝下去,快喝才能好起来。”
皇后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见她的话,因为高烧还咬紧牙根,根本就弄不开。
云言稍微弄了一下,生怕弄疼了皇后,根本不敢用力撬开她的嘴巴。
但是不打开的话,要如何让皇后喝药退烧?
院首用针灸后,效果也不大,皇后的高热始终没能退下。
苏叶接到消息,匆忙赶去长春宫,路上遇到高贵妃,两人就一起踏进去的。
“皇后娘娘如何了?”
云芝在外头眼睛有些红,答道:“皇后娘娘高烧不退,牙根紧咬喝不下汤药,院首用针灸的作用不大。院首说若是皇后娘娘今晚退烧了,就没什么大碍。”
若是没退烧的话,皇后是不是就危险了?
苏叶神色凝重,抬脚就想进去,却被出来的皇帝直接抓住胳膊拦下了:“叶儿莫着急,朕已经让王姑娘过来了。”
院首束手无策,只能看看王贞仪有没什么民间偏方能试试了。
可惜王贞仪赶来后,进去看了皇后的情况也是摇头。
针灸不行,汤药喂不进去,哪怕是神医在也没办法啊!
苏叶在外头踱步,听见王贞仪的话才下定决心道:“皇上,臣妾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皇帝看向她问道:“是什么?”
“要白酒,越烈的越好,全送过来,用帕子沾了给皇后娘娘浑身擦拭,尤其是手心、后背和脚底多擦拭几遍,兴许能让娘娘退烧。”
苏叶这法子简直前所未闻,不过皇帝听说有士兵用白酒擦拭过伤口,没那么容易溃烂,或许真的有用。
院首听后摸着胡子沉吟道:“确实白酒能让伤口溃烂少一些,就不知道对退烧有没作用。”
然而如今皇后病得凶险,若是不尽快退烧,就有性命之忧了。
皇帝听院首的意思,这办法未必有用,但是起码不会对皇后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于是他当机立断让李玉去库房把最烈的白酒送来,又让应嬷嬷、云言和云芝在里头为皇后擦拭身体,尤其苏叶特别强调的几个地方。
苏叶又交代道:“避开脸和眼睛,脖子也要擦拭。”
应嬷嬷连连点头,云言也擦掉眼角的泪水,抓紧时间用帕子沾了白酒。
苏叶张了张口,想说白酒太烈,几人长时间侵泡的话手指估计会不舒服,还是带上手套为好。
不过看她们紧张的样子,估计谁都没感觉手有什么不对,更是不会在意,只想尽快让皇后退烧然后好起来。
苏叶想进去盯着,扭头对皇帝道:“皇上,臣妾留下盯着点儿吧。”
皇帝拒绝了:“叶儿已经交代好了,有王姑娘在这里就好。”
王贞仪会医术,留下也能查看皇后的情况,苏叶不会把脉也不懂得医术,留下也没用,能提供法子就不错了。
苏叶只好在外头跟着高贵妃一起焦急等待,实在坐不住还在原地来回走,着急得都想咬手指甲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苏叶就更焦心了。
办法不对吗?
还是皇后的情况用这个法子也无法好起来?
要是皇后这样都不退烧,还有什么办法吗?
苏叶绞尽脑汁,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
好在应嬷嬷跌跌撞撞冲出来,满脸笑容道:“皇上,皇后娘娘的高热退下来了。”
虽然皇后还没完全退烧,起码已经没那么热了,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王贞仪把脉后,也确定皇后已经过了最凶险的时候,起码性命是保住了!
苏叶高兴得要跳起来,高贵妃直接起身一把抱住她笑道:“好了,真的好了,太好了。”
高贵妃高兴得开始语无伦次,苏叶拍了拍她的后背:“是啊,真是太好了。”
皇帝也是松口气,尤其皇后的高热退下后,没再咬紧牙根,院首的汤药终于能喂进去了!
只要汤药能喂进去,皇后的情况就能更好了!
他们在外边又等了一个时辰,应嬷嬷还张罗人送来吃食,免得贵人们饿着了。
但是在场谁都没胃口,还是皇帝板着脸劝苏叶和高贵妃吃了两口,喝了一杯茶水,起码没饿着渴着。
等到日落的时候,皇后还短暂的清醒了一会,这就更振奋人心了。
皇帝想进去,被应嬷嬷虚虚拦着:“皇上千金之躯,莫要叫皇后娘娘过了病气。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后,必然要责罚奴婢的。”
闻言,皇帝只好在门口顿住脚步。
苏叶和高贵妃就没管那么多了,直接就进去看还虚弱的皇后。
皇后依旧没力气坐起身,被云言扶着,几乎是整个人倚在她身上才算勉强坐稳了。
她已经大概听了云言的话,明白这次自己能醒来全是苏叶的功劳。
皇后想抬起手却没力气,苏叶察觉她的意图,连忙伸手握住了,感觉皇后的指尖还透着冰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娘娘没事就好,皇上在外头候着许久,刚才被应嬷嬷拦着才没进来。”
听罢,皇后微不可见地点头,看着苏叶的目光里透着暖意:“多谢你了。”
苏叶笑道:“娘娘谢什么,快好起来才是。”
高贵妃在旁边连连点头道:“是啊,娘娘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忽然倒下实在吓人。”
两人看皇后的眉宇间满是疲倦,知道她刚醒也是精力不济,没敢说太多话,只问候两句就赶紧退出去了。
皇后被云言小心翼翼扶着重新躺下,没多久又重新睡过去了。
云言有些担心,问道:“王姑娘,娘娘又睡过去了,会不会……”
会不会又一睡不起的?
之前应嬷嬷刚发现皇后高热的时候,就是怎么都叫不醒皇后,怎么说话皇后都听不见的。
云言在皇后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昏迷不醒的样子,吓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更是满心冰凉。
要是皇后出什么事的话,她也要活不下去的。
好在苏叶用奇怪的办法叫皇后退烧了,甚至还短暂醒了过来,云言依旧有些胆战心惊。
王贞仪答道:“放心,皇后娘娘能醒来就已经大有好转了。如今用药之后,娘娘睡下休息也是应该的,等醒来就会更好一点。”
她出去跟院首说了脉象,两人又斟酌了药方,还交代应嬷嬷和云言,皇后醒来后喝白粥,粥里添上鸡蛋,另外蒸一截鱼肉,不要太多,只放盐不放油,无论如何都叫皇后多吃一口。
应嬷嬷仔细记下,就亲自去御膳房交代,生怕传话的宫女说错了。
苏叶和高贵妃在外头等了大半天,也是有些累了,先劝了皇帝回去休息,又让人送高贵妃之后,苏叶才回到承乾宫,感觉整个人松快下来,躺在软榻上就昏昏欲睡。
秋夕示意春宁去打水,绞了帕子给苏叶轻轻擦拭脸颊和双手,叫她舒服一些。
苏叶的面色松快了一些,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恭嬷嬷递来毯子给她盖上,苏叶直接就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皇后的情况。
这事恭嬷嬷知道苏叶会担心,早就派人去打听了:“主子放心,皇后娘娘早上起来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鱼肉,还尝了一口小菜,精神头比昨天要好,热度也几乎都退下了。”
苏叶这才松口气,起身洗漱后就没再去长春宫。
这事叫春宁有些不解,毕竟苏叶之前那么紧张,怎么这会儿反而不跑去长春宫看看皇后的?
苏叶一眼就瞧出春宁的困惑,秋夕便跟她解释道:“皇后娘娘刚好起来,自然需要清净休息才是。昨儿凶险,主子过去探望是应该的,这会儿就不该打扰皇后娘娘休养。等娘娘彻底好起来,主子再去探望不迟。”
不然苏叶过去的话,皇后总不能躺着,也不能不跟她寒暄说话,那不是叫病人更累了吗?
苏叶笑着点头:“秋夕的话没错,就是这样。”
她以前得了肠胃炎,老板、同事和朋友轮流来探望,自己还不能不寒暄,都没时间休息,别提多惨了。
身为病人最想要的,不是有人来看自己,而是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来个咸鱼瘫不好吗?
而且病着的时候满脸病容,穿着病人服,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也没办法经常洗,苏叶简直不愿意回想那个样子在别人面前,实在太难受了,也不想用这个样子来应酬人。
估计皇后也是这样的,总不能叫人病着还起来洗漱化个淡妆再换个衣服,何必折腾人,让她好好休息不行吗?
苏叶没去,高贵妃过来的时候还问了一下,觉得挺有道理的:“也是,我病着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也不想叫人看见,尤其是皇上。”
苏叶便笑着道:“你怎么都好看,不过还是这时候最好了。”
高贵妃摸着自己的脸,对着她笑了。
足足半个月后,皇后才能下榻,身上也有了力气,脸色也好多了。
皇帝也不必在门外,听着院首说皇后已经大好,他便笑着进去探望道:“皇后没事,那真是太好了。”
皇后温婉一笑:“叫皇上担忧,是我的不是。”
皇帝坐在榻前,看她瘦了一圈的样子不免心疼:“回头让御医拟一些滋补的药膳方子,好叫你补一补。”
他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道:“对了,有一件事朕打算跟皇后商量。”
见皇后安安静静看过来,皇帝才接着道:“朕有意册封叶儿为皇贵妃。”
闻言,皇后似乎没多少意外,脸色也很平静:“但凭皇上做主,而且叶儿救过皇上,也救了我,理应如此。”
皇帝还以为皇后会反对,哪怕不反对也会婉转拒绝,谁知道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脸上就有了笑容来:“没错,叶儿劳苦功高,理应如此。朕这就去跟皇额娘提一提,皇后先好好歇着,回头朕再来看你。”
说完,皇帝又敲打了伺候皇后的人,这才施施然走了。
应嬷嬷看着皇后别提多心疼了,皇帝过来探望居然第一时间要册封苏叶为皇贵妃,皇后除了答应能怎么办,还能反对吗?
“娘娘……”
皇后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也没应嬷嬷想像中那么难过:“虽然以前没这样的旧例,不过皇上这两年已经不容任何人反对了。”
朝堂的事她虽然不甚清楚,但是隐约从傅恒那边也能明白,皇帝越发□□,想一出是一出,也根本不给群臣反对的机会。
谁反对,谁就被撤下,哪怕没被撤掉,皇帝听过就算了,根本劝不住。
皇后要是公然反对,皇帝必然不高兴,甚至迁怒到大富察家身上,还不如顺着皇帝来。
毕竟她反对也没用,皇帝根本不会听,这次不行,下次他依旧会找理由把苏叶册封为皇贵妃的,何必折腾呢?
慈宁宫内,皇太后在佛堂里听说皇帝来了,连忙出来道:“皇上是从长春宫那边过来的吧,皇后已经大好了?”
皇帝笑着点头:“是,皇后好多了,如今能稍微下榻走动一下,只是瘦了许多。”
皇太后微微颔首:“好了就行,之前听说皇后病倒了,我就担心不已,幸好都过去了。”
之前听闻皇后高烧不退,恐怕有性命之忧,皇太后担忧得不行,生怕皇后就此过不去。
幸好皇后熬过来了,也是吉人自有天相。
皇帝便道:“多得叶儿提了个办法,用白酒擦拭叫皇后的高热退下来了,不然怕是危险。”
皇太后一听,隐约猜出皇帝的意思。
果然皇帝接下来就道:“叶儿所做的不止于此,不仅令朕有了改进减水闸的思路,又引进了新式武器,还让国库有了源源不断的进项,就是最近在海塘重建也提出了修缮的好办法,更不说之前朕得了疥疮的时候也是她积极提出新药,才叫朕好起来,这次皇后能救过来也有叶儿的功劳。”
这一出接一出的,皇帝一直没表态,原来是等在这里吗?
皇太后的指尖捏着佛珠,明白皇帝忽然提出此事来,该是深思熟虑,而不是一拍脑袋就想到的。
他估计早就想如此,却碍于皇后不好提出。
这次好了,苏叶连皇后都救下,皇后能反对吗?
苏叶救了皇后的性命,于情于理皇后都不能反对,不然就叫皇帝不快了。
皇帝又道:“刚才朕已经问过皇后,皇后也是同意了的。”
皇太后挑眉,皇后比她意料中还要聪明,这是把皮球踢到自己这里来了?
“皇上,按照旧例,皇后还在,也有嫡子。若是册立皇贵妃,这哲贵妃膝下还有大阿哥,想必朝堂就要乱了。”
她的意思很简单,要让朝堂跟如今这样平静,就不能册立皇贵妃。
若是要册封皇贵妃,就得先立太子。
有太子在,嫡子的身份稳固了,皇贵妃膝下的大阿哥才不会威胁到二阿哥,朝堂勉强能维持平静。
当然,在皇太后看来,不册立皇贵妃是最好的,就看皇帝怎么选择了。
皇帝之前迟迟不肯立太子,不也是担心朝堂以后只知道太子不知道他了吗?
也怕以后太子的势力渐渐起来了,会威胁到他这个皇帝?
再就是康熙帝的时候因为早早立太子闹出的风波,皇帝也不希望儿子们会互相残杀。
皇太后都这么提醒了,想着皇帝该是会放弃。
谁知道皇帝沉吟一会后道:“皇额娘说得也对,那就先立太子,再册封皇贵妃。”
皇太后诧异,皇帝居然宁愿立太子也不放弃册封苏叶为皇贵妃吗?
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多情得更似无情,喜欢的时候百般好,不喜欢的时候就犹如草籽一样直接抛诸脑后。
看来皇帝对苏叶的情谊不一般,想着是从王府一直到如今,几十年来这位哲贵妃确实一直安分守己,家族也不大,更没壮大的意思。
哪怕翁果图如今身居内务府总管,这些年也是兢兢业业办差,并没有给家族谋福利。
最紧要的是,小富察氏如今除了出了苏叶一个贵妃,还有翁果图这个内务府总管,家族里竟然就没哪个身居高位。
翁果图这个族长摆明是不想给家族添什么裙带关系,要上去就得自己努力。
听闻家族里的小辈在努力读书考秀才考举人,翁果图除了提供先生、笔墨纸砚和书籍之外,其他就一概不出手了。
想要当官,那就得自个来,想蹭他女儿的关系,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再想想大阿哥也是个安分的,如今有了两个儿子,听说在家里抱着两个孩子都不放手,是个疼爱妻妾的,也从不跟朝臣结交,与二阿哥一起长大,从来没生出过什么事,反倒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兄长。
皇太后这些思绪不过一瞬,心里轻轻叹气。
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估计连她都是拦不住的。
儿孙有儿孙的福气,若是这太子一立,两兄弟的关系转眼变得不一样,又或者太子威胁到皇帝等等,那都是皇帝该考虑的事。
皇太后只盼着两个孙儿能好好的,但是太长远的事,她这老婆子也活不了那么长去管了。
“既皇上都考虑清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一点,阿哥还小,要是这太子一立,朝臣们揣着自个的心思去接近两位阿哥,还要皇上多看着点儿了。”
皇帝一见皇太后点头了,便笑着道:“皇额娘放心,朕不会让这那些小人靠近朕的阿哥的。”
既做了决定,皇帝就立刻下令钦天监选好日子,内务府和礼部都要开始忙起来准备太子册立仪式。
皇帝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公布此事,叫群臣诧异不已。
毕竟前些年不少大臣闹哄哄上折子请皇帝册立太子,当时皇帝多愤怒,如今就叫人多惊诧。
皇帝怎么突然想册立太子了,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不过皇后嫡子已经成婚,又到了弱冠之年,确实作为太子是够格的。
更别提监国的时候二阿哥谨言慎行,做事又有条不紊,兢兢业业的,很叫朝臣有好感,对他的能力也认可。
加上二阿哥的态度算得上温和,比起皇帝的喜怒无常是要好太多了,大臣自然喜欢这样的太子。
二阿哥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齐佳氏满脸笑容,看见二阿哥怔忪的面色上没有笑容,顿时也是一怔:“爷这是不高兴吗?”
“不是,就是有点惊讶。”二阿哥摇摇头,一时很想见一见大阿哥,看看他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大阿哥会是替他觉得高兴,会觉得惊讶,还是有些失望了?
在定王府里的大阿哥接到消息的时候没多少诧异的神色,依旧低头逗弄着绵德:“来,看这里。”
拨浪鼓咚咚响,绵德就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大阿哥就把拨浪鼓一会放左边,一会儿放右边,绵德的小脑袋就一会转左一会转右,呆呆的看着就特别想让人捏一捏脸颊。
于是大阿哥就捏了一下,力度已经放轻了,还是让绵德娇嫩的脸上留下很浅的红印子,他不高兴地哼哼,伸手就要旁边的福晋抱了。
福晋无奈把绵德抱在怀里,看向身边的大阿哥:“爷似乎不意外?”
大阿哥用拨浪鼓继续逗绵德,可惜儿子一头埋进福晋怀里,只露出圆圆的后脑勺对着他。
看来他把儿子彻底得罪了,大阿哥放下拨浪鼓道:“这有什么意外的,二弟是皇后嫡子,理应如此。”
想到他以后终于不必去整理奏折,然后写无数的总结折子,大阿哥简直要松口气了。
就是大阿哥有点同情二阿哥以后要对着源源不绝永远看不完的折子,也是够惨的。
还是在家抱着自家可可爱爱的儿子比较有趣,大阿哥又动了动拨浪鼓,绵德最后还是受不住诱惑慢慢抬起头来,伸手一把想抓住拨浪鼓,被大阿哥避开了。
绵德嘴巴一扁,眼睛一红,就要哭了。
吓得大阿哥赶紧把拨浪鼓塞到儿子手里,生怕他真的哭了。
谁知道下一刻绵德眼里的泪水没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拨浪鼓笑了起来。
大阿哥无语地点了点绵德的鼻尖:“你这小东西,这么小就如此狡猾了?”
绵德居然会装哭了来要拨浪鼓,出息了啊!
他想想又觉得,儿子聪明肯定像自己!
苏叶知道消息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心想皇后估计心里想把皇帝打死的。
皇后才病好,皇帝就提出这么个要求来,也是够够的。
而且皇帝还去问皇后同不同意,皇后能不同意吗?
就皇帝那个□□的样子,谁敢不同意?
但是出乎苏叶意料之外,还以为皇太后能制得住皇帝,最后居然也同意了?
皇太后这是拿皇帝没办法,还是觉得太子一立,其他的皇帝想干嘛就干嘛算了。
皇帝特地来承乾宫,还以为苏叶一副感动得泪汪汪的样子,谁知道眉头紧皱,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抬手示意恭嬷嬷和秋夕不要禀报,悄悄走近苏叶:“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叶都习惯皇帝的神出鬼没了,转头就先露出一个笑容来:“皇上吓着臣妾了?没什么,臣妾就是在窗边发呆而已。”
皇帝搂着她的肩膀低头问道:“叶儿有心事?怎么,不高兴当皇贵妃吗?”
苏叶轻轻摇头:“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臣妾哪里会不高兴?”
“不必担心,朕知道你和皇后感情深厚,如今又有救命之恩,皇后不会心有芥蒂的。”
皇帝这话叫苏叶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知道皇后可能心有芥蒂,你还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来啊?
亏得皇后脾气好,不然肯定要发飙的。
皇帝自以为把她安慰好了,又觉得苏叶果真心肠好,还不贪恋地位。
看看当皇贵妃是多么难得的事,苏叶第一时间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担心皇后心有芥蒂,皇帝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有多好了。
苏叶看他一副满足的模样,就知道皇帝又不清楚在脑补什么,不过他决定好的事谁都不可能改变的了。
哪怕皇后表面上不说什么,私下跟苏叶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可能皇帝更乐于看见。
算了,反正这对苏叶来说没什么坏处。
毕竟四格格出嫁在即,贵妃的女儿和皇贵妃的女儿,身份是截然不同的。
康熙帝的时候册立太子,那是风风光光的的,先是要祭祖告天,还要去祠里告之,又要祭天,仪式浩大。
后面因为废太子的事,又有九龙夺嫡。
所以到雍正帝的时候,只把册立太子的名字放在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让几个重臣一起见证,又把密旨分发到几个心腹大臣那里保管。
皇帝也不能越过先帝去,只能跟雍正帝一样写好旨意放上去,就是仪式没那么简便,另外也带着二阿哥去祭天了,摆明二阿哥就是未来的皇太子。
册立太子不能大办,爱热闹的皇帝简直憋坏了,于是想在册封苏叶为皇贵妃的仪式上大办,简直把苏叶吓坏了。
开玩笑,皇帝任性要册封皇贵妃,朝臣想反对又不敢,正憋着呢。
要是皇帝真敢大肆张扬,朝臣肯定忍不下去的。
而且树大招风,苏叶不太想如此,便劝皇帝道:“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有便足够了。”
皇帝搂着她的肩膀叹气道:“因没有旧例在,若是大肆大办,想必会惹来非议。对朕的非议,朕不介意,就怕是冲着叶儿去的,叫叶儿委屈了。”
苏叶暗地里腹诽,你知道还想要张扬大办呢,这不是给她挖坑吗?
“臣妾没什么好委屈的,而且这册封仪式不管如何,简单还是繁复,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就足够了。”
这话应该没问题吧,苏叶说得自己都有点受不住,实在太肉麻了。
不过皇帝却相当受用,搂着她微微一笑:“叶儿心里只有朕一个,朕如何能辜负你?”
苏叶眨眨眼,只微笑以对,她心里的人可多了去,大阿哥和四格格,皇后和高贵妃,翁果图和富察夫人,谁都要排在皇帝前面了。
算了,皇帝自个相信他是第一就足够了。
皇贵妃的册封仪式没大办,朝臣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们去劝,皇帝一个不高兴砍几个人是有可能的。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好在苏叶把皇帝劝住了,不然朝臣们是去死谏还是死谏呢?
皇帝只命李玉把属于皇贵妃的朝服送了来,又有皇贵妃一年的俸禄,比贵妃是翻了一倍有余。
虽然苏叶如今不缺钱,但是白多来的钱谁会拒绝,谁会不喜欢啊!
她美滋滋收下,承乾宫的宫人都笑吟吟给苏叶道喜。
苏叶大手一挥就给宫人们赏赐,整个承乾宫欢欢喜喜的,犹如过年一样。
她犹豫再三,还是去长春宫见皇后了。
皇后见到苏叶并不意外,挥挥手让应嬷嬷和云言退出去,只留下两人单独说说话:“没外人在,你我也能说说真心话了。你是不是觉得皇上这样叫我难过了,又让我对你不满?”
苏叶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皇后比她想像中还要平静。
皇后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道:“要你有什么坏心,在当年我生是和敬的时候,没叫吴女医救的话,人早就没了。再就是这次我高热不退,要是你不开口说出那样办法来让我退烧,其实我也熬不过去的。”
苏叶张口想说什么,被皇后摇摇头拦下了:“我知道你要说其实没想太多,因为想救所以救了。历代皇后还在都不会有皇贵妃,就是怕皇后与皇贵妃相争,叫后宫不得安宁。”
换作别人,皇后可能会多想,但是换作苏叶就不会了。
她从来没表现过任何争权夺利的意思,哪怕权力送到手里,也会想着法子分出去。
之前让苏叶代办宫务,最后不还分到娴妃和高贵妃手里一些,叫她们分担吗?
说苏叶没上进心也好,说她不在乎这些也好,或者她更重情谊,只想着轻松过活也好。
若是换个狠戾点的皇后,后宫勾心斗角的,苏叶兴许会被迫加入进来,护着自己和孩子。
然而后宫祥和,子嗣不算多,嫔妃们也是,皇后又不爱斗来斗去。
苏叶就懒了下来,给什么就接什么,也不会主动去争抢之类的。
要不是皇后不屑这些,又有皇帝护着,苏叶也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不过也未必,苏叶是不惹着她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真惹着她了自然而然就会对付回去了。
皇后看着她笑了:“说真的,要是叶儿把挣钱的手段和心思用在后宫,恐怕没谁会是你的对手了。”
但是苏叶更喜欢挣钱的样子,压根就不乐意在后宫使劲。
苏叶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觉得皇后的性子是真的好,皇帝要不是有这样的皇后,他如此任性妄为,后宫早就乱套了吧?
皇后又无奈笑道:“而且皇上非要如此,谁能阻拦呢?”
她不行,苏叶也不行,没看连皇太后都没拦着吗?
碰上这样不按理出牌的皇帝,她们除了顺着之外又能怎么办呢?
两人说开了,苏叶心里感觉就轻松一些了,开始着手四格格的大婚。
三格格已经出嫁,四格格的流程也差不多。
苏叶一直提醒自己,女儿出嫁的时候是绝不能哭的。
然而四格格一身吉服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叶就开始有点忍不住了。
四格格见她眼圈微红的样子,也跟着眼角有点红。
恭嬷嬷吓一跳,赶紧劝道:“大喜日子,娘娘和格格莫要哭的。”
苏叶连忙收住眼泪,又让人给四格格补妆,别是眼泪给妆容弄花了就不好看的:“乖乖,今天可不能哭了,会不够漂亮的。”
四格格补妆后无奈一笑:“不是额娘先哭的,勾得女儿也忍不住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苏叶又道:“你还在京城里头,咱们母女还是能见面的。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委屈别往肚子里咽,有事找你大哥也好,来宫里找我就好,绝不能叫自己憋着难受了!”
心里憋着气,久而久之身体底子就坏了,寿岁也有碍,这买卖怎么看都亏,绝不能跟自己过不去的!
四格格连忙应了:“额娘放心,谁不高兴都不会是我不高兴啊。”
“那就好,”苏叶满肚子的话想交代,却无从说起,只能吞吞吐吐道:“恭嬷嬷晚上给你教导了一些什么,你要有什么疑问的话……”
四格格脸彻底红了,连忙打断道:“额娘,女儿没什么疑惑的!”
苏叶忍不住好笑:“有疑惑也不怕,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虽说如此,她原本打算亲自教和珍的,可是没开口和珍就先脸红,弄得苏叶也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只好让恭嬷嬷来。
她看过所谓的教材,还以为画得特别抽象,看完才感觉这画得够写实派的,其实不用多说也能看懂大半。
这样挺好的,哪怕新手看过后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了,摸索着能开始。
和珍脸红得要命,好歹没刚才的紧张和伤感。
听着外面的声响,秋夕又进来禀报,福隆安已经到宫门,很快就有人过来接和珍了。
苏叶轻轻推了推和珍,有些舍不得,却还是松开手道:“去吧,别叫驸马久等了。”
和珍转过身,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苏叶轻轻蹭了一下:“额娘,女儿会经常回宫看你的。”
苏叶笑了,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道:“你经常回来,不怕福隆安不高兴吗?”
和珍挑眉故作凶巴巴道:“他敢不高兴?”
苏叶好笑地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衣裙,看着和珍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恭嬷嬷问道:“娘娘要跟着去吗?”
苏叶摇头:“不了,出去外头送和珍出宫,我恐怕要忍不住当场哭出来。”
大好日子的,她要哭得停不下来,那就不太好,而且也怪丢脸的。
反正女儿就嫁在京城,又是皇后的大富察家里,以后想见面总是能见。
只是苏叶依旧忍不住走了几步,站在承乾宫门口看着和珍被命妇簇拥着一步步离开。
她眼角微微红了,嘴边却露出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