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女修在修罗场苟命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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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阁:……算她没问。
药宗的人加上原来的客人,几乎住满整个上房,她运气不错,恰恰捡漏最后一间上房。
但这间上房在走廊的最深处,采光并不是很好,江沉阁却并不挑剔。
要回自己的房间就要经过所有房间,经过倒数第三间房时,“咯吱”一下门突然开了,江沉阁与开门的人撞了正面。
“是你!”他方才说过什么?若再要他见到此女子,定不会手软。
江沉阁一愣,就见白曛手一扬,一阵紫雾朝自己面门袭来,走廊并不宽敞,毒雾瞬间弥漫,她避无可避,只好攀着扶栏翻身跃下来到客栈的第三层。
客栈共有四层楼,最上面的一层是上房,而第三层应该整个都是雅间,供人饮茶谈事。
白曛说过不会手软就不会食言,亦穷追不舍地跃下回字形的天井,脚踏对面扶栏借力,来到第三层,追上江沉阁。
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她想说的接触可不是被追杀。
江沉阁在前面逃,绕过来往的客人、端着食盘的客栈小二,白曛也是个倔脾气,在后面契而不舍地追赶。
二人一逃一追好不热闹,惊得客栈第三层鸡飞狗跳。
江沉阁并不熟悉客栈的布局,逃到一处死角,除了身后的路再没有别的出口。
白曛看那黑裙女子终于停止脚步,少年得意地笑起来,“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除非钻墙,但此间不愧是海州府最大的客栈,为了保护客人的安全周围都有结界相护,她就算打穿了墙,还有一层结界。
江沉阁抚上遮脸的幕篱,要不露出真容与他相见?说不定能拖延一些时间,再寻机会出逃。她后悔了,宁愿去找巴不得自己死的赫连东狐,反正他也不一定能打的过自己,也不要和这个小毒物呆在一起!他几时变得那么出手狠辣了?
前方与左侧皆是墙,后方是白曛那个小毒物,惟有右手边是一扇小门,好似放东西的杂物间。
江沉阁轻轻推了一下,门没有上锁。
白曛见黑裙女子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丝异样,但这异样还未来得及品味,“砰”地一声,她闯进右侧的房间。
江沉阁以为里面是杂物间,没想到已然是布置得雅致的包间,只是这包间位置之隐蔽倒令人琢磨,她现下没有琢磨的功夫,直奔窗户,却发现连窗户都有一层比其他地方更厚的结界。
江沉阁:……
白曛进入包间后关上门,堵在唯一的出口前,镜片后的眼睛怒火灼灼,终于让他瓮中捉鳖了。
“你有本事就再逃!”
见白曛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拆骨,她一向知道他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现下的问题不单单是她在来海州府前多看了他马车一眼那么简单,而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触他霉头,惹恼了他。三千年了,他还是那么意气用事。
既然逃不掉,只好正面迎敌。但白曛三千年也不是没有长进,加上一身出神入化的使毒功夫,江沉阁手中并无武器,不能近身,又不能掀开黑纱使用瞳术。
为了自己的小命,江沉阁还是决定取下黑纱幕篱。
房间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和人声,“大人,这边请。”
江沉阁神色一凛,下意识想躲,但这个包间隐蔽又狭小,只一张三脚圆桌、四个方凳、一扇屏风、一张贴墙矮脚软榻与其他小摆件,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想也未想,江沉阁钻进贴墙软榻底下。白曛被她轻车熟路的动作惊到,莫非真是他高看了,她实际是个偷鸡摸狗的梁上君子不可?
觉得那句声音十分耳熟,还未细想,已有门扉开启的声音。
“你!”江沉阁身材纤瘦,紧贴墙壁,却见白曛也钻了进来。
“别出声。”白曛连着黑纱一起捂住她的嘴,传音道。
江沉阁很是担忧自己被他触碰的脸会不会就此烂掉,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独有的冥香气味,和以往不同似乎还夹杂了迷香,令她昏昏欲睡。
白曛只能放下和江沉阁的恩怨,细细聆听来人的对话。
江沉阁心道,难不成他认识外面的人?
“你把我邀来所谓何事?”
“正是为了大人不眠不休三个日夜之事。”
“你有办法解涿水之毒?”
“自然。但需要大人配合于我。”
“只要能解我们海州府城中水源的毒,你想我怎么配合都可。这毒来得莫名其妙,我们一直找不到源头,先是城中水源被污染,半月后竟然蔓延到海里,连那风吹日晒一万年的城门古树都因汲取了毒水而断裂倒塌。真是愁煞我等。”
“大人可知这毒水的源头正是药宗毒门长老白曛?”
好大一个罪名从天而降,怕不是栽赃。被捂住口鼻的江沉阁见白曛不动声色,凭自己对他的了解又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此毒真是他下的?他为什么要害海州府无辜的百姓?
不敢相信,曾经那个爱穿碧绿的衣裳,整日泡在草药医书里,只求怎样的治疗方法才能令病患减轻痛苦的少年竟变了,变成她不熟悉的浑身带毒、杀人如麻的毒物。
对面的人似乎不敢立马回答,将大开的窗户关上,才忧心忡忡道:“你说什么?此毒是他下的?他为何要对待我海州府?”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却言辞凿凿地说:“白曛年少时便医术精湛,堪比医门长老,三千年前不知道他为何性情大变,突然从医门转到毒门,扬言天下从此只杀人不救人。
他医术高超,毒术亦是不容小觑,两百年前炼制出的九杀牵机,仅仅一滴就可以令数十名修士筋骨消融,死后无影无踪;一百年前炼制的七星海棠,落地一滴就令方圆五里的鸟兽避之不及。
能使海州府里不仅是水源还有外海皆带毒,所需要的毒量极大,必须要一直投入,但知府大人你却一直找不到投毒之人的蛛丝马迹,这天底下除了他白曛有以一滴毒杀数十人的本领外,还能有谁?
况且,据我所知他今日到达海州府,就是来验收自己的下毒成果。”
“如果真的是他,我们海州府该怎么办?连帝君都要给药宗三分颜面……不行,为了海州府的平民百姓,就算死我也要上报给京州府。”
“等京州府的人收到消息,怕是海州府已经完了。”
“那你说该如何办?”
“活捉白曛,逼他交出解毒的方法。”
“天下谁人不知道他白曛浸淫毒药,浑身带毒,怕是还未近身,就已毙命。”
“可他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如今他在你海州府地界,你尚能谋算。”
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幽幽叹息道:“不行,我不能让我海州府的人平白无故就这么死了,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我去求他。”
“呵,若是你求他他就能解毒,他也就不是白曛了。”他顿了顿,“我还有一计,既然你不想让人牺牲,就派人不管是偷还是夺,将他此行携待的水晶冰盒拿来。据我所知,他此行不惜到沧云十三州的极寒之地,就是为了那水晶冰盒里的东西。届时,你再拿此物与他谈判,他定会同意。”
“此计可行,我这就回去布置。”
“不过,那水晶冰盒里的东西只有同为医修的在下懂保存之法,若是你保存不当,里面的东西有了闪失,你就再也没有同他谈判的资格。”
“多谢先生指点,若得到水晶冰盒的第一时间立马交予先生保管。”
“如此甚好。”
听完全程后,江沉阁也渐渐明白了,其中一人是海州府的知府大人,而邀请他的另一人是名医修,医修在沧海十三州的地位很高。
脚步声响起,眼瞧他们就要走了。
江沉阁装作被迷药迷晕,令白曛放松警惕,加上他听见栽赃到自己身上这么大的一件事,更是心思沉重,没有仔细注意她的情况。
“咯吱”房门被打开,就是现在,江沉阁抬起腿,迅雷不及掩耳将他踹出床榻底部。
白曛反应也是极快,及时变换身形牢牢站定,没有狼狈现身,但一双眼激射出怒火看向床底。
海州府知府李裕与医修袁参正要离开,却见他们刚刚谈论到的人出现在房中,瞬间惊出一声冷汗。
作者有话说:
白曛:敢踹我?!
早就想踹的江沉阁:踹的就是你!
第二十五章
江沉阁不傻,她故意让白曛在那二人前暴露,目的就是那二人走后,他没有精力找自己接着算账。
“白,白曛!”知府李裕脱口而出,吓得连尊称都忘记。
“你们方才说海州府的毒是我下的?”白曛咬牙,虽然他很想把那女子揪出来打一顿,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这么大一定黑锅他可不背。
强装淡定的袁参看见白曛咬牙切齿、怒火燃烧的样子,也吓得膝盖发软,装不下去了。
“袁参你五年前曾到我药宗,宗主十分赞赏你的天赋,我竟没想到你会是背后栽赃诬陷之人。”白曛为宗主不值,当初若不是不合规矩,宗主就要将他招收为医门弟子,即使这个想法落空,宗主也悉数传授他医术,可叹宗主看走了眼,竟是个白眼狼。
袁参到底心理素质强大,想到白曛折磨人的手段,触目惊心,死咬着不松口,“栽赃诬陷?天底下除了你白曛有此等下毒的手段,还会有谁?”
李裕回过神,也冷静下来,“我李裕有哪里冒犯过道君的地方,道君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对我海州府至此啊……”他李裕为人刚正不阿,虽然少了点世故圆滑,但在他的治理下,海州府的百姓生活幸福安宁。
李裕跪下来,砰砰磕头,直嗑得额头流血,恳求道:“算我李裕求您了,你把我的命拿去,放过海州府的百姓吧,他们不像修士,手无寸铁,他们只想安安心心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从来没有得罪过道君。”
这般情景连江沉阁都忍不住动容,她看不见白曛的神情,只见他如老树盘根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难道,他真的变了吗。
江沉阁想起以前那个满身药香却不觉苦涩的少年,如今只觉心涩。
“海州府水源的毒不是我下的。”
李裕愣住,嘴唇颤抖,额头的血顺着脸一直流到下巴,再滴落在地面上。他只觉手脚发凉,药宗门风严谨,门中弟子说一不二,白曛亦然,他既然亲口说毒并非他下的,那就一定不是。可他刚刚一直以为毒是他下的,如此污蔑,他定然袖手旁观,求他为海州府百姓解毒也不可能了。
他海州府,亡矣。
袁参自然知道这层道理,但一想到那水晶冰盒里的东西,他的心就止不住骚动,眼下有大好的机会能得到它,何不铤而走险一遭?
“你说不是就不是,谁人不知道你白曛只毒人不救人!此毒一定是你下的!”
李裕在一旁听后不住摇头。
“若你不信,我大可以帮你们海州府解水源之毒。”
“谁人不知你白曛扬言此后只毒人,再不救人?”
“你不信我白曛,还不信药宗师训?”
“你……”袁参还想狡辩,被一旁的李裕打断。
“小人替海州府所有百姓与生灵谢白曛道君!”说罢,他再一次重重地磕头。
李裕和袁参二人的目的本就不同,一人是为救全州府百姓,一人则是为了得到水晶冰盒里的极品药引。
连李裕都一口答应下来,他袁参也再也没有其他的借口。
“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会化解海州府水源的毒,你们也可以离开了。”白曛潇洒自如坐在圆桌旁,仿佛他才是这间雅间的主人。
袁参和李裕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白曛道君到底是为何突然出现,但不容他们拒绝,他们只能恭敬万分地离开。
除了袁参对那触手可及的极品药引暗自怨愤,看来只能再找其他方法了。
躲在床榻下的江沉阁没有遁地之能,她以为将白曛被踹出去的模样被人看见,就能令他尴尬窘迫地无地自容,无暇顾及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