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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从未考虑过。
“啊——”
南知意颇为怔愣的看着雍淮,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是......”
“可是什么?”雍淮柔声问着。
南知意抓着自己散乱的鬓发,“我还没想好呢。”她都还没答应要不要嫁,怎么这人就要跟他订婚了?
小姑娘的神情,极为慌乱。
雍淮覆住她的手,低声道:“不用想了,我不好吗?”不是他自信,要说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他对小姑娘更好的人了。
南知意有些纠结,“好啊,但是——”
“好了。”雍淮将她搂进怀里,“你不是说了,离我从西南回来,还早得很呢。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慢慢想,好不好?”
听到还有几个月,南知意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戳了戳雍淮的心口,“你就总是自己做决定。”
雍淮捏着她的脸,“我哪有,这不是在问你呢?”
“哼。”南知意显然是她不满意他这个回答,认为他太敷衍了,又道:“更何况,我阿爹阿娘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事呢。”她也不知晓,该怎么同阿娘他们说。
雍淮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我去说。”他怎么舍得,他的小姑娘为难呢。更何况,是他要娶她,由他亲自来说,更能让南家人看到他的诚意。
他一向是运筹帷幄的,似乎什么事都尽在他的股掌之中,从未有遗漏。
南知意便也放下心,小声道:“谁要嫁给你了。”
她又闹起了别扭,雍淮也不着恼,只温声哄着她。等到怀中那人不再嘀嘀咕咕的说话,他低头看去,却已然睡着了。
雍淮失笑,将她抱到了摇椅上,又披了一件薄毯在她身上,方才放下心来。
俩人用饭时间早,哪怕已经入秋,用完后也尚未天黑。南知意未曾睡午觉,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沉沉的睡了一觉。待她醒来时,薄暮已升。
耳畔是利刃划破长空的尖锐声,南知意撑着身子,从摇椅上坐直了,扶着扶手,探身望去。
在蔷薇花架的遮掩下,一道玄色身影手中握着一柄宝剑,凌空而动。随着他的动作,无数蔷薇被震落,又或是被剑气划破,零落于地。
那道身影极快,转眼间便是数个动作,在南知意眼中,只看得到宝剑反射出的寒光,凛冽摄人。
她看了好一会,不敢做声,直到雍淮收势的时候,她方才从摇椅上跳起来,拿了一方帕子冲过去。
雍淮正要将剑收入鞘中,便见得小姑娘朝他飞扑过来,他不敢耽搁,收剑的速度飞快,眨眼便已然只剩剑柄在外。
“雍淮哥哥,你好厉害呀!”南知意极会夸人,三两句话就将雍淮哄得眉开眼笑,恨不能将什么都捧到她面前来。
夸完人还不够,南知意踮着脚去给他擦汗,她从未侍候过人,拿着帕子擦的极其用力,几乎要将他的脸都揉下一层皮来。
雍淮吃痛,暗自叹了一声,从小姑娘手中接过帕子,自己胡乱擦了一把。
南知意十分愧疚的看着他,“雍淮哥哥,我......”她竟然连擦汗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小姑娘眼底的难受,令雍淮一下子心疼坏了,他揉了揉南知意的发顶,温声道:“没事的,绡绡已经很厉害了。”他的小姑娘,原就不必去做这些事。
心里怀着罕见的几分愧疚,南知意一路被送回了蓟北王府,进门前,她郑重的对雍淮道:“等下次,下次我就不会这么用力了!”
雍淮笑了笑,应下了。
看着小姑娘进了蓟北王府大门后,雍淮方才放下心,折返回宫。
雍林今日喝了药,正罕见的准备早早睡下,便听宦人通报太子求见。
“什么事这么急,真是。”雍林揉了揉太阳穴,“让他滚进来。”
宦人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太子滚进来,领了命后恭敬地请雍淮进殿,方才退下。
雍林饮了一口龙眼茶,淡声道:“坐吧,这么晚了,你跑来做什么呢。”平日除非他传召,雍淮从不会这么晚,跑来后宫来。
雍淮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捧着茶盏轻啜,好半晌后,方才问道:“父亲,年后,何时有吉日?”
“你问这个做什么?要干嘛?”雍林狐疑的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种东西了?
雍淮沉声道:“想选个吉日,临轩命使,还要劳烦父亲了。”他倒是想直接把小姑娘娶回来,奈何这不合规矩,他也只能请父亲出面了。
雍林愣住了。
唯有册命皇后、皇太子、皇太子妃,需有专门的临轩命使这一流程,其余的事都抵不上这么隆重。而皇后他是没有再立的打算的,皇太子本人就在这呢,哪还需要再册立。
如此一来,唯独只剩下皇太子妃了。
“你的意思是——”雍林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确定,搓着手看向雍淮。
雍淮点点头,“我有心仪的人了,想等从西南回来后,便开始准备订婚。”
雍林连连点头,“啊啊啊???啊对啊对,是该如此。”他跟着附和了许久,又小声问道:“那、那是谁家的小娘子啊?”
雍淮盯着他看了许久,将他看得心虚不已。
“我这心里,总得心里有个数吧?你还年轻,不懂这些,好歹让我们做长辈的知晓知晓,给你过过眼才行。”雍林说的理直气壮。
雍淮哂笑道:“父亲不必着急,她很好,不必惦念。”若真让他知道是谁了,想必他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阿绡是不得安宁的。
他这样敷衍自己,雍林十分不高兴,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要你有什么用?”
雍淮点了点头,“没用。”
雍林一噎,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不孝子!赶紧给我滚!”他说着,拿身后的软枕照着雍淮兜头砸了过去。
雍淮略微往左一偏,软枕便砸在了他身侧的软榻上。
“父亲。”雍淮叹了叹,“你这病,还是莫要动怒为好。”
雍林哼道:“那你又不肯告诉我是谁!我心里能不急吗?”
雍淮仍旧是面无表情,“说了,等我从西南回京后,父亲便能知晓了。”
再跟这儿子说下去,雍林怕自己气出内伤来,又开始赶人。
等雍淮走到殿门口了,他又喊道:“如今你要纳太子妃了,那东宫,也是时候该......”
雍淮脸色一沉,“不必。”也不等雍林再说,抬脚离去。
往他宫里塞妃妾?开玩笑!别说他自己嫌弃,就是光想到小姑娘知道此事后的反应,他便受不了了。
他何尝不了解南知意?若是东宫真的进了妃妾,不管他有没有做什么,他的小姑娘,只怕是再也不会理他了。
想着从西南回京后的事,雍淮心里愈发沉重,一路走回了东宫,而后问道:“许七呢?”
第57章
侍从自然知道他找许七郎是为了什么, 急忙回禀道:“许七郎被县主的人送到了府衙,一直等到英国公亲自去接人,方才放他走。”
雍淮摩挲着腰间夔龙纹碧玉佩, 勾唇笑了笑, 笑意却未达眼底,“让许家把他看好了,若是再让孤听到这种事,孤定当亲自废了他。”他外祖该庆幸养了个废物出来,没能耐真的伤到他的绡绡。
侍者背上渗出汗来,领命退下。
雍淮径直前往浴殿洗漱,过了片刻,又有侍从在外间,将今日许七郎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通。
刚说到一半, 侍从便听得浴殿内重物落地的声音, 似乎是发了极大的脾气。
如此一来, 他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雍淮几乎要将浴殿中的汉白玉砖掰下来一块, 握了握拳头后,冷声道:“继续说。”
侍从心头直跳,缓缓地将剩下的话说了。等他说到许七郎表示宣平县主需要找个愿意被她管着的人、并且明示暗示那个人就是他时, 雍淮瞬间就忍不住了。
等他从浴殿内出来时,候在外面的侍从头压的更低了, 浑身被汗浸湿透。太子虽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平常更多的是冷淡,少有这般暴戾的神色。
“传令往英国公府。”雍淮神情浅淡,吩咐侍从,“年前将许七送回安庆府,再有, 派个人过去,一直管教到他回安庆前。”
皇太子的正式宣文为令,他这是直接以太子而非英国公府外孙的身份,向英国公传令了。
一想到有人对南知意的觊觎,雍淮心中便升腾起无边怒火,直到他看到今日南知意给他新打的玉佩络子,心绪方才略略好转。
看着新换上的络子,雍淮心里盘算着大致要多久才能回京。如今西南局势不明朗,据内线来报,安南即将大举进攻,若不是因着这个事,他早便可以同绡绡订婚了。
雍淮心头涌上一阵燥意,半靠在榻上,看着南知意近日的一些趣事。待看到她早晨又玩了水时,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都入秋了,还这么贪玩!南家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照顾她,竟然就由着她这样胡来。
思及此,雍淮起身吩咐人研墨,提笔给南知意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印封好,盖上他私人印章后,装在一个连锁扣上都镶嵌着猫眼石的锦盒中。一同装进去的,还有一方玉质印章。
见他这样事无巨细的安排着,侍从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这些,可要告知县主?”殿下做了这么多,又是替县主安排饮食、派人保护她的安危,更是背着她处理许七等人,若是不让人知道,也太亏了!
“不必。”雍淮神色微动,装信的手顿了顿后,又恢复了以往的面容。
从记事起,他学的便是权谋之术,更兼有其他更阴暗的。而他的小姑娘,却是不懂这些的。她美好的仿佛最皎洁的一抹明月,他背后做的那些事,是一点都不想让她知晓的。这些会污了她的眼,他更怕的是,小姑娘会对他有所畏惧。
他废了好大功夫,让人将凉国公狠揍一顿的事,也不敢轻易告诉她,就怕南知意被吓到。
无论是谁,都想在心上人面前展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他亦如是。
南知意一早醒来,便看到了雍淮的锦盒。
小姑娘心里跟盛着蜜糖一般,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了。信封还需拆开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她便暂且撇在一旁,拿起了印章瞧。
印章所刻的字是小篆,她辨认了好一会,依稀认出来这四个字似乎是果果【长乐未央】。
一句吉祥话,她握着蓝田玉印章,有一瞬间的迷茫。再看一看那份封好了火漆印的信,小姑娘更是无语。
“故弄玄虚!”
南知意一句话,给雍淮此举下了个定义,看他送来的东西也有些嫌弃起来了。
趁着阿晋等人还没自己喊自己起床,她飞速的拆开了信。里面没多少话,无非是交代她要早睡早起、吃多点、少碰冰冷刺激之物。其中,又着重强调了让她不要再随意玩水,否则他定然让人将蓟北王府的池子抽干,让她以后想玩都玩不成。
他就是个纸老虎,南知意是一点也不怕他的,撇了撇嘴,接着往下看去。
雍淮吩咐了她一大堆东西,最后还让她若是没事,便经常给他去信。
南知意有些困惑,他不是要去西南么,那么远的地方,她又没有帮忙的人,怎么能随便送信过去?
等她翻到下一页,雍淮告诉她,若是要给她送信,便写好后放在窗台上,同时窗台上放一朵绒花以作标记,自然会有人将信取走,顺带送过去。
这样新鲜的法子,南知意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想要现场试验一番,立马便唤了阿江进来。
阿江没想到这小祖宗今日起的这般早,人都吓傻了,急急忙忙端着铜盆等物进来伺候她梳洗,轻声问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早些唤我。”
南知意口里含着青盐,暂且不能回答她的话,好一会才道:“你等会去帮我磨墨,我要写东西。”
阿江应下了,直到阿晋进来给她穿衣,才去旁边的小书桌上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