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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缱雪皱眉:下回不可逞强。
谢刃态度良好:嗯。
风缱雪又戳了一下他的胸口:还有哪儿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谢刃继续张着手,快来。
风缱雪摇头:你得长些教训,免得下回又以身犯险。
行,我得长教训,那你打我一顿呗,或者罚两天不吃饭也行。谢刃攥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想要抱紧却觉得有些硌,于是往胸前一摸:什么东西?
风缱雪推开他坐直,取出一个布包:柳姑娘送你的礼物,以谢救命之恩,还有,她说来年五月的秦淮花灯会,邀你我也同行。
好啊,要是有时间,咱们就去凑热闹。谢刃打开层层手帕,抖出来一本书,看着封皮上《春日香》三个字,就觉得隐隐不太妙,再打开一看图,当场啪一声合上,受惊不浅:不是,她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风缱雪答:不知。
你说好好一个漂亮姑娘,这也忒谢刃组织了半天措辞,没组织成功,便干脆不管书了,随手一扔,又将人搂回怀中捂住眼睛,算了算了,没看到。
风缱雪一语戳穿:我怎么觉得你其实挺高兴?
谢刃面不改色: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那给我。风缱雪靠在他胸前,伸手,烧了。
谢刃被他一脸正经逗乐,低头凑近:说实话啊,倒也不是不能烧,但烧了这本,书铺子里还有千八百种别的,我若真想看,你怕是管不住。一边说,一边顺势在那莹白的耳垂咬了一口,顺利换回一记重肘,打得又呼痛又想笑,眼睛亮闪闪的,衣裳敞得随意,真有几分街头小无赖的意思。
而风缱雪也拿这无赖没办法,只有将手边的靠枕扔过去,自己拢好衣襟:将来你怕是要声名大噪。
谢刃:嗯?
风缱雪提醒:在火焰峰时,近万人看到了你毁天灭地的红莲烈焰,事实上也不用等将来,现在客栈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连小二都对你格外殷勤。
谢刃试探:那这算好还是不好?
总比你先前靠着打架放火闯出的名号要强。风缱雪道,但声名鹊起后,你肩上要扛的责任也会越重。
谢刃点头:我懂,你放心。
风缱雪问他:放心什么?
放心我不会不务正业,步入歧路啊。谢刃信誓旦旦,也放心我一定会潜心修习,至少下回不能打完妖邪就当众昏迷,给你丢人。
风缱雪笑:贫。
没,真心话。谢刃将下巴架上他肩头,心想,我现在都声名大噪了,那是不是距离青霭仙府就稍微近了一些些,便又接着问,我们接下来该去哪,你可有打算?
齐氏传来木雀,他们已顺利取到了猿哀城的首级。风缱雪问,你想不想去怒号城看看?鸾羽殿似乎还没动静。
嘶,鸾羽殿。谢刃摇头,我不喜欢金家那些人。
更重要的,何归现在应该已经埋伏在了怒号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自己若是过去了,岂非又要搅黄他一桩大事,罢,要养活血鹫崖那么多弟子,还有一群白胡子老头天天登门闹事,也挺不容易的,姑且放一马吧。
风缱雪道:若你不愿去怒号城,另外两颗头颅暂时又未现世,那我们要么去春潭城找落梅生,看他有没有将南山三神剑的下落查明,要么就回长策城,看竹先生是否还有别的安排。
谢刃当场拍板,去春潭城。
总之离怒号城越远越好,省得又惹一身骚。
晚些时候,小二送来饭菜,果然如风缱雪所说,格外上心。穷乡僻壤,也难为店家还能找到鎏金碗盘杯盏,由老板娘亲自端上来,满脸堆笑地问:二位小仙师,家中可有婚配啊?
谢刃张口就来:有,孩子今年刚满三岁。
老板娘一噎,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另一人。
风缱雪道:没有孩子。
老板娘心花怒放。
风缱雪继续道:但有心上人,非他不娶。
老板娘:
不是,这看着才多大,怎么就被人占了呢?
她放下托盘,悻悻地走了。
谢刃纠正:我娶,你嫁。
风缱雪提腕倒酒:娶要聘礼,嫁的话,不收钱。
那也得是我娶你。谢刃在这方面相当坚持,不就是钱吗,大不了先欠着,以后我赚的都给你。
风缱雪问:那你能赚多少玉币?
你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还是有些家底子的。谢刃替他剥虾,张嘴。
就这么一连喂了十来个,才勉强将聘礼与嫁妆的话题转移到别处,没办法,谢小公子目前只有杏花城里的十几亩地,但娶天仙这件事,一听就很费钱。
风缱雪调了杯甜滋滋的蜜酒给他:试试看,若喜欢,下回我问师父多讨一些,这是他亲手酿的青云巅,不算太烈。
谢刃稍微一呛:你
青云巅,这个名字,是不是过于明晃晃了。
风缱雪笑:那你问我啊。
谢刃撇嘴:我偏不问!
风缱雪勾起他的下巴,整个人凑上前,稍稍一扬眉:哦。
第61章
客栈老板娘是个直爽人,虽然没能成功替小仙师说成媒,但饭后点心还是精心准备了七八样,甜的咸的,酥的糯的,当中还混了两个喜饼,也不知是镇上谁家要嫁女,风缱雪本不喜甜,但见模样圆鼓讨喜,便就着谢刃的手咬了一口,结果被腻得直皱眉:新娘子成亲当日就吃这个,倒不如不嫁。
别啊,嫁还是要嫁的。谢刃举手保证,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大桌鸡鸭鱼肉。
风缱雪面不改色,将他的手按下来:吃饭,以后不准总想着这些事。
我早吃饱了。谢刃笑着说,走,咱们出去散散心。
此地规模不大,名字不小,叫龙王镇,因为靠近火焰峰,气候多干热,所以想要借个水泽万里的名头。不过心愿再好,龙王始终不太能顾得上这座西域小镇,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丝雨,倒催生出了许多只能在此处见到的枯花干草。小姑娘们常常挎着花篮沿街叫卖一种叫长乐无忧的花,赚个零用钱。
谢刃也给风缱雪买了一朵,折断长枝后别在他的衣襟处,背起手满意地欣赏半天:不错,好看。
正说着话,楼上却突然飘下来一张手帕,眼看就要落在风缱雪头上。谢刃眼疾手快,先一步攥进手中,抬头一看,二楼正倚着一个眉目含情的姑娘,这还了得,醋坛子咣当就被打翻十里地。
风缱雪也想跟着往上看,却被一把捂住眼睛,强行拖走了。
是什么?
没什么。
一直拽出两条街还不放心,谢刃攥住他的手,颇有危机感地想着,以后可得看紧一点。
风缱雪也没再问,继续随着他漫无目的地穿过大街小巷。夜已经很深了,不过龙王镇是越夜越热闹,因为白天太热,所以大家都喜欢在晚上出来活动。天上漂浮着许多流灯,有一种别样的温情脉脉。
生意最好的小摊是炒糖山楂的,风缱雪站在人群外,也跟着看了一会儿老板凌空颠勺的绝技。谢刃虽没去过青霭仙府,但仙府嘛,一听就无聊寡淡得很,肯定没有这些吵嚷烟火气,就由着他傻乎乎地看热闹,自己挤去另一边买烤串。
结果好巧不巧,又遇到了方才那个姑娘。姑娘还很执着,带着仆人挡在他面前,质问:你为何要将我的帕子丢回来?
谢刃心想,这话说的,你都要光天化日来撬我墙角了,我难道还不能丢你的帕子吗?
姑娘又问:你既然不想要,为何又要出手接?
谢刃道:姑娘这就不讲道理了,我若不接,那方帕子岂不是会盖到我家阿雪头上?他脾气可没我这么好,又凶又蛮的,力气还大,最不喜欢别人的东西碰到他,哎,我是在帮你好不好。
姑娘上前一步:那你愿不愿陪我去夜市上逛逛?
谢刃:啊?
他稀里糊涂看着眼前面飞红霞的姑娘,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哭笑不得刚想拒绝,身后却传来清冷一句:他不愿。
姑娘不高兴极了,心想这都什么人啊,不知礼数地跑来插话。她气恼地看过去,却见树下正站着一人,一袭白衣似万千流云倾落,长眉如轻墨勾画,桃花眼里透着光,也透着几分疑惑。走过来时,两条发带随风扬起,映出光芒柔暖,似降临尘世的一位仙。
阿雪!谢刃迎上前,你看完炒山楂了?
风缱雪将怀里抱着的油纸包递给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姑娘:你们在说什么?
声音如冰落玉碗,敲得姑娘心慌意乱,她方才在二楼时,只顾着看谢刃少年英气神采飞扬,比这镇子里所有的郎君加在一起都要好看,却没曾想旁边一直低着头的白衣公子也这般不俗。被这样的两个人同时盯着看,再主动大方的姑娘也有些招架不住了,总不能同时邀请两个人一起陪自己逛街吧,便不好意思地说:西边有个夜市,还挺热闹的。
多谢。风缱雪微微点头,拉起谢刃就走,也是一直拽出了两条街,才抬脚一踢。
谢刃早有防备,灵敏躲开:干嘛又打我,我去那儿,是想给你买烤串的。
风缱雪伸手:烤串呢?
这不是还没到摊子,就被人给截了吗。谢刃与他十指相扣,那儿就是夜市吧,陪我去看看。
风缱雪看他一眼:下回不许盯着小姑娘笑。
谢刃爽快答应:好,但有一换一,你下回也不许盯着炒糖山楂的老板笑,我也吃醋。
风缱雪一拳打过来。
谢刃笑着抱起他:走,逛夜市去!
夜市上的人就更多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仙师降服了火焰峰的大妖邪,所以有事没事的,都想跑出来庆祝一下。套圈摊子排队的人不少,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寻常人都摆花瓶摆玉饰,只有他寻了一群珍稀小灵兽,一个个趴在地上懵懂可爱,引得不少小孩来光顾。
谢刃也买了五个套圈,问:你最喜欢哪个?
风缱雪指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猫:白牙山兽。
太难了吧,谁不知道白牙跑得比雷电更快,老板用它揽客,扣个奸商的帽子可不亏。谢刃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圈却还是全奔着黑猫去,叮叮当当,连续四个全落空,老板靠在旁边嘿嘿笑,问道,小仙师再买几个?打折。
不必。风缱雪接过最后一个套圈,随手一丢。
白牙又想跑,这回却被一道无形寒风阻隔,只能乖乖蹲着被套中。
老板大惊失色:这这不算!
谢刃被逗乐了,横剑挡在他身前:怎么就不算了?你这人倒会做生意,只肯赚不愿赔。你这套圈比别处要贵个十倍,若不是为了白牙,谁会愿意来当这冤大头,还不快去取来。
老板心痛如刀割,但周围看客都在帮腔,他又不能赖账,只好咬牙将白牙抱了出来。
风缱雪双手接过,很满意这小东西的毛色品相,随手丢过去一个锦袋:阿刃,我们走。
老板双手接过锦袋,打开一看,里头的好货至少能买下两只白牙,转而又从大悲转为大喜,谢刃一拍他的肩膀:老兄,既然赚了这么多,是不是得给我点喂它的肉干?
老板慷慨馈赠,恨不能将麻袋掏个底朝天,满脸堆笑:再来再来!
这只白牙山兽还很小,风缱雪单掌托着它,让谢刃一点一点喂食。又在夜市上玩了一会儿,白牙累了,风缱雪也累了,只有昏睡三天的谢刃还精神着,于是他先将白牙揣进怀里,又半蹲下:过来,我背你回去。
拖家带口的,两头都要顾,搞得很辛苦。
风缱雪趴在他背上,说话时带着懒散鼻音:我们明早何时出发?
不急,等你睡醒再说。谢刃道,落梅生先前被九婴附身,已经丢过一回人,这回是查他自己的家事,若再弄不明白南山神剑的来历,替自己洗清冤屈,往后第一炼器师的颜面何存。
风缱雪对落梅生的事暂时没兴趣,他真的困,便将头往谢刃脖颈处一埋,自己先睡了。
他的呼吸很轻,落在谢刃耳后时,烫得那一小块皮肤隐隐发烫。偏偏白牙山兽还不老实地爬了出来,沿着他的衣襟一路往上,锋利的爪子穿透衣衫,生生勾进皮肉,滋味那叫一个酸爽,谢刃又不愿惊醒背上正在熟睡的人,只能咬牙忍着,好不容易回到客栈,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拎起白牙的后颈皮,凶神恶煞与它对视。
灵兽:?
风缱雪站在桌边喝茶,也不解地问: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吓唬吓唬。谢刃捏着白牙问,你的乾坤袋中还能装下这小东西吗?
嗯。风缱雪接到手中,替它在袋中寻了个舒适的好地方。他没怎么睡醒,于是草草沐浴之后,便上床将人凶蛮一推:你往那边一些。
要打仗还是要睡觉,得腾这么大一块地方。谢刃和他讲道理,你本来也就给我留了这一细溜,我再胖些怕是都不够睡,还要往边?
风缱雪趴在被子里笑,谢刃伸手捏了捏他的脖子,觉得这不比白牙手感好多了。风缱雪刚开始被捏得挺舒服,后来有些疼了,就回头想让对方轻点,却眉头一皱:你肩膀怎么流血了?
是吗?谢刃低头一看,果然,一片血点正渗出白衣,大咧咧道,没事,被你新收那小东西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