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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笑盈盈道:“红梢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可惜这会儿已经有贵客了,两位可要瞧瞧其他姑娘?”
郑四安忙道:“不必,寻个清净屋子,上些茶点便是,银钱不会少你的。”
老鸨笑容依旧,半点不觉得奇怪。
她这聆音阁说是青楼,也是消遣之处,有些面皮薄的公子来了以后还要端着,头两回都是要装模作样的瞧瞧看看,然后才能放开胆子。
这会儿老鸨只管笑着让人引着两人上去,就去红梢旁边的房间,多的半点没问。
却不知,两人刚一进门,魏临就站起身来,翻窗出去,扒着房檐,直接去到了隔壁厢房。
郑四安本以为魏临会走门的,没想到自家大人这么不走寻常路。
别无他法,郑四安也只得跟着魏临一起顺着窗户过去。
不过他翻窗的动作不够利落,很是耗费了一番工夫,等进去时,就看到屋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身着薄纱的女子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想来这便是红梢,旁边是一张翻倒的古筝,看样子就知道是被人踢翻的。
而地上躺着蓝衫少年,瞧着模样是晕过去了。
郑四安以为是魏临气不过把他打晕,赶忙上前,道:“大人,四少爷还年轻,手下留情。”
魏临手里拿着个白瓷酒盅,闻了下,声音平缓:“不是我做的,这酒有问题。”
话音刚落,刚刚还被吓成鹌鹑的红梢就突然起身,跑向了大开的窗户,作势要跳楼。
魏临直接把手上的酒盅扔出去,精准的打在了女人的膝盖窝。
红梢脚下一软瘫坐在地,再想起身时已经被郑四安给制住了。
也不用魏临吩咐,郑四安干脆利落的卸掉了女人的下巴防着她自尽,而后抽出绳子,把红梢捆了个严实。
此时红梢脸上已经没了瑟缩模样,眉目间隐隐能看出几分凶狠,还有些绝望。
魏临却看都没看她,直接在房中翻找起来,甚至一掌劈了架子床,终于在床板的暗格里找到了几封信。
没看内容,光凭信封上那个似鱼有翼的图腾便知道这信的来路。
魏临将这几封信塞到怀里,而后大步走到了红梢面前,声音低沉:“你是齐王的人。”
这话魏临说得十分笃定,显然是有了十足把握,一旁的郑四安背后却是一层冷汗。
如今三国鼎立,北方成国雄霸一方,南方则是楚国、齐国割据对立。
算起来,这楚王与齐王间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不过大势当前,谁对谁都没留过后手。
现如今,有个齐王派来的女子在青楼里迷晕了楚王手下校尉的弟弟,其中用意不难猜出,或威胁或暗害,假若今日不来这么一趟,只怕以后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还会丢掉命去。
郑四安打了个寒颤。
剧情里只说魏四郎因故身亡,可是却没提过到底何故。
现在想来,这次的事情应该就是在书中被隐去的魏四郎的劫数了。
魏临也想到了这些,面上分毫不显,只管对着郑四安道:“带走,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红梢急了,可是她的下巴被卸掉,这会儿只能发出些“啊啊”的声音。
郑四安招呼了一声,楼下等着的两名亲随就现了身,飞身接住了被捆成粽子的红梢,而后就趁着夜色快步离去。
魏临却没有往那边看,他知道郑四安是会处理好的。
他只管缓步走到了魏四郎跟前,低头瞧了瞧依然昏厥的四弟,一言不发的伸手拿过架子上的水盆,直接泼到了魏四郎脸上。
水冷得很,魏四郎登时就被激醒了。
他的脑袋有些晕,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魏临却不跟他客气,一把拎着他的脖领子,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居然敢来这种地方。”
被他抓着的四郎魏宁有些懵,晃了一下神,才愣愣开口:“你是,三哥?”
魏临眉头紧皱,“嗯”了一声,却没有松开他。
却没想到魏宁认出他来后,立刻梗着脖子嚷嚷:“我就来,我和红梢两情相悦,我要娶她!”
郑四安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小少爷当真是年纪小,什么话都敢说。
这副模样,用郑四安的话说,那就是叛逆期到了,明明啥事没有,非要熊一下子才高兴,越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就越熊。
魏临却没笑,而是瞧着他道:“你碰过她了?”
魏宁脸上一红,小声道:“还没有。”
他年纪尚轻,又是一只在书院里,接触的人不多,心思也单纯,被人引来了这聆音阁,红梢又是个会说温声软语的,一来二去魏宁就爱慕起人家来。
郑四安见他这样就知道,四少爷这是不走肾,走心了。
想来也是,魏宁才十四岁,怕是什么都不懂呢。
魏临点点头,声音淡淡:“还有救。”
魏宁愣了一下:“……什么?”
魏临瞧着他,道:“那女子是别国来的,为的就是引诱你,不然你当真以为就你这副柴火杆模样,瘦,还矮,真能让姑娘喜欢?”
魏宁:……
一时间,魏四郎不知道是难过他的爱情梦碎,还是伤心自己又矮又瘦。
魏临表情平板,盯着他问道:“你以后,还想不想来这种地方?”
魏宁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只是下意识点头。
他这个年纪正是躁动的时候,有点花花心思再正常不过。
魏临嘴角微动,只是这个笑让魏宁觉得背脊发麻,手脚冰凉。
下一刻,魏大人一甩手,就把魏宁给扔到了软榻上。
从一开始,让魏临气恼的就不是自家四弟引来了个女细作,毕竟派人的是齐王,下手的是红梢,硬说起来四郎也就是个识人不清,不过在魏临心里,四弟一直都是傻乎乎的,被骗很正常。
真正让魏临生气的是,这人小小年纪却不好好念书,满脑子想的都是乱七八糟。
不早早收拾一下,只怕以后就要成了祸害。
祸害自己,还会祸害家人。
于是魏临利落的把魏宁的胳膊捆了,又沉着声音问了句:“以后还来不来?”
魏宁年纪轻,经不起激,这会儿叉开腿坐在软榻上,就算心里已经怕得发抖,可是嘴上依然嚷嚷:“为什么不能来?别人都能,我也能!”
魏临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上面有着漂亮的绿宝石,郑四安认出是楚王送给他的那把。
下一秒,魏临就将匕首扎在了魏宁的两腿之间!
这匕首虽没开刃,但是架不住魏临的力气大,这一扎,居然直接扎透了软榻,直接戳在了魏宁面前,刀背闪烁的凛凛寒光,瞧着格外瘆人。
魏宁登时愣住了,而后便是冷汗直冒。
三哥,三哥这是要作甚……
就听魏临沉声道:“如今世事艰难,行差步错就是万劫不复,不但自己受累,还会牵连家人。你若不改,那我就帮你改。”
魏宁刚才鼓起来的小躁动早就没了影子,这会儿吓得牙齿打颤:“怎……怎么改?”
魏临看了他一眼:“断了孽根,也就安稳了,放心吧,哥哥们待你好,会给你过继的孩子的。”
……什么!
此话一出,魏宁吓得差点又晕过去,一旁的郑四安也是一脸懵。
不过很快郑四安就反应过来,魏临这是吓唬他的,匕首压根没开刃,真的想下手,魏临只要长剑一抖,说切哪里就切哪里。
而且看魏临那模样,也是故意做出姿态来,准备一次就把魏四郎给收拾服了。
孩子犯熊老不好?抽一顿就好了。
可是魏宁看不出真假,扯着嗓子就要嚎:“啊啊啊唔……”
刚开口,就被魏临一把捂住了嘴,把他所有声音都堵了回去。
郑四安则是转过身,表情淡定的往外走,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魏临忙着教育弟弟,自己没必要围观,反正危机尽去,剩下的就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了。
不过郑四安还记得魏临劈了一张床,便拿出几个小银锭当做赔偿。
路过老鸨时,他听到这位风韵犹存的妇人乐呵呵的道:“还是咱们红梢有本事,瞧瞧,把四少爷伺候的多好。”
……叫的这么惨,哪儿好了?
郑四安眼皮一跳,心里道,这青楼楚馆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等出了门,郑四安就准备去找三少奶奶的马车守着。
哥哥收拾弟弟,收拾完了只怕魏临心情也不会多好,与其到时候撞到枪口上,倒不如去保护三少奶奶,反正郑四安也看透了,自家大人铁树开花以后就是蜜里调油,对着三少奶奶总是没脾气的。
算来算去,还是霍云岚身边最安全。
可是郑四安没想到,霍云岚并没有留在原地等候,而是让人把马车赶到了聆音阁不远的拐角处。
霍云岚就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神色淡定,眼睛却一直在往外看,心里算着时辰,时刻准备让人进去把表哥拽出来。
见郑四安来了,霍云岚笑容依旧,只是指尖微微收进:“表哥怎么没来?”
郑四安忙道:“大人……跟四少爷说道理呢。”
霍云岚不信:“他还会说道理?”自家表哥分明是只动手不动口的。
郑四安轻咳一声,道:“可能也稍微吓唬了一下。”
没想到这话反倒更让霍云岚相信,她点点头,放下了心。
就在这时,从小巷子里走出了两个人。
为首的是个佝偻身子的妇人,身后跟着个小姑娘,穿着破烂,年纪不大,只有脸面被擦得干干净净,还捆了手,看两人模样就能猜出这是人牙子带人去发卖的。
就在这时,小姑娘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原本褴褛的衣裳撕了个大口子,引得妇人张口便骂。
郑四安想要把马车带远些,不让这事儿脏了霍云岚的耳朵,却听霍云岚道:“等等。”
霍云岚下了马车,细细的瞧,远远的看到女孩露出来的小臂上有块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