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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能够呢?”成安郡主不依,“我就瞧他甚好,比那些个公子哥儿耐看,也有本事。您知道,我不喜欢那些文弱的人。”
“说不能够就不能够。”寿王妃也不与她混扯,“你也莫想了,我是你的母妃,就不能眼睁睁看你往这火坑里跳。若真想招郡马了,我没事儿就给你物色着。瞧着好的,领你见见,再让你皇爷爷做下主来,这事儿就成了。”
成安郡主听这话,又生了一肚子气,只跺脚道:“母妃你也不喜欢我了!”
严顺恩和成安郡主离开军营不多时候,皇上也就觉得乏来了。兴致缺缺,也便没再久坐,搭大太监汪富春的手起身,自要回宫去。这会儿禁军并那些侍卫便由沈翼暂时差遣,还列和来前一样的仪仗,浩浩荡荡往城里去。
沈翼骑一匹棕毛大马领着头,身穿金甲,头戴盔帽,一簇红缨束在帽尖儿上,十分威风。路过之处自还是有许多瞧热闹的,拥拥簇簇在路边儿上,伸长了脖子往仪仗里瞧。
今儿沈夫人正好也出来逛街儿,坐在茶楼窗口沿边瞧见那骑马的好像是自己儿子沈翼,还揉了揉眼睛。只等旁边站着的丫鬟说了句“是二爷”,她才真高兴起来。心里想跑下去仔细瞧,却又怕下去人就走远了,这便在窗边伸长了脖子。
原双喜在家没事,也是跟着沈夫人服侍的,这会儿也在旁边,伸长了脖子只管往外瞧。三人一样的动作瞧到实在看不见,才缩回脖子来。沈夫人这便喜得无可不可,说:“这是咱们沈家祖上积德了,我这会儿还觉得跟做梦一样呢!”
双喜在旁边也笑成了花,接话道:“是不是觉得二爷错种了,不是您亲生的一样?”
沈夫人听这话也没细思,下意识地点头,点罢了才觉得味不对,又抬起头来瞪双喜一眼。双喜还是笑着,不扫沈夫人的兴,继续说:“二爷是真威风,这回城里的姑娘都瞧见了,知道咱们二爷出息了,肯定都要哭着喊着嫁给我们二爷。”
“那是肯定的。”沈夫人得意,“现在只要我们翼儿想娶,什么人家的姑娘娶不到?”
“就是。”双喜在旁附和,“就是如意没用,都去军营多久了,没说动二爷回来娶亲也就罢了,肚子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就我瞧着,她那肚子不行,结不出瓜儿枣儿来。”
沈夫人听双喜这么说,也觉这事情好像拖得时间有点长了。这么一提醒,少不得又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寻思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如果如意那边儿一直不见成效,她不能就这么干等下去吧。眼见着都九月了,过了年,她这儿子都二十三了。
另边儿,沈翼领着仪仗把老皇上安全送回宫里,亲自把他送进长生殿歇下,才退下出宫来。原那些就不是他手下的兵,走的时候他便是独自一人。打马走小道儿出城,顺稍的路边铺子里带了几盒糕点,都是姜黎爱吃的。
姜黎自打皇上离了军营,就去了沈翼的帐篷里坐着等他。才刚皇上掀开女人们帐篷的那一瞬间,还是惊到了她们的。原想着皇上不过就是来场地上散散心,谁能想他四处都给看了,一块地方也没漏过去。
到此,姜黎心里的不踏实情绪越发重,到底不知道那老皇帝的意图是什么。在帐篷等得耐不下性子的时候,就给自己斟茶吃。吃得堵心堵肺,好容易把沈翼等了回来。
见他进帐篷,姜黎便利索地案边站起身子来,往他面前迎过来,说:“回来了。”
沈翼手里拎了几盒糕点,拿着去到案边放下,盘腿坐下来,抬手搭姜黎一把,也让她坐下。姜黎面色忐忑,忍也忍不住,便还是开了口,“沈翼,我心里不踏实。看到皇上站在帐门外的那一刻,就不踏实了。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宠信你?”
沈翼赶路赶得还有些气急,吃下一杯茶才慢慢缓下来。他看着姜黎,面色沉静,开口道:“他确实不是无缘无故宠信我的,但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还不知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在召我进宫之前,已经把我和军营的事情都调查了彻底,甚至知道我刚回来的时候放过营妓。这么小的事情,他怎么会在意?今儿过来,没有直接就去训练场上寻乐,而是把军营细细走了一遍。我军中的情况,他现在大约也都了解了。在场地上让我的兵亮本事,基本也都给摸透了。”
姜黎双手掖在大腿上,攥在一起,不安心地看着沈翼,“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你独宠我一个……”
沈翼看住姜黎的眼睛,“知道又怎么样?本来就是贬做的营妓,不是降的死罪。放到了我军中,我就有权力自行处置。”
姜黎敛目,心里因为沈翼的话,也总算踏实了一些。她静静心,半晌又道:“吓怕了,一旦和皇家搭上关系,心里就总也不踏实。他们都是人吃人的玩法,稍有不慎就被玩死了……”
第63章 狗粮
沈翼伸手去解案上的糕点盒子,打开一盒蝴蝶酥来,拿出一块送到姜黎手里,“这世上本就没有好处占尽却无一点弊端的事情,不要想那么多。”
姜黎接下那糕点,叹口气,“若是这么想,日日杞人忧天,一天也活不痛快。”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若总是杯弓蛇影、杞人忧天,便是再好的日子也难过出滋味来。人活一辈子,数几十载,过一天少一天。好日子要过出好日子的样子,坏日子,也要过出好日子的滋味。姜黎按下心里的心思,吃下手里的那块蝴蝶酥,便踏实下来了。
这就坐在案边吃起糕点来了,每样吃一个,而后合起盒子来,拿去给帐里的姐妹吃。她不知道皇上那边到底是什么动向,沈翼也不知道,所以也不再去多想。天要人死,一天也多活不了。天若不让人死,任它千灾百难,最后也都能活下来。
这一日一过,姜黎便又恢复到之前等苏州消息的状态。而后也没再多熬几日,派出去的那两个人就把消息带了回来。暮色沉沉的时候,在沈翼的帐篷里,姜黎也在,那两人便把姜婧现在的情况细细说了一番。
那梁问山确实是苏州一个有钱的商人,在去年的时候死了正妻,就一直没有续弦。大约和正妻的感情不错,心有伤感,这一年多生意上就稍有些懒散。在年初的时候带了个随从来京城游玩,机缘之下认识了在醉花楼的姜婧,两人互生好感,后来便花大价钱把人赎了出去,带回了苏州。
两人在苏州那处打探消息,梁家四方邻里都不知道姜婧真正的来路。大约是梁问山做了隐瞒,邻里人的说法是,梁问山出去做生意在路上买的孤女,卖身葬父的。既然是买来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做不得正妻,这会儿便做梁问山的姨娘。
邻里间的人也都说了,梁问山现在对这买来的姨娘极好,家里的大小事务也都交在她手里打理。她这会儿不叫姜婧也不叫诗青,就简简单单叫青儿。若说哪里有不足,大约就是这么长时间下来,还没给梁问山怀上一儿半女。还有,梁家二老去了一个,梁太太还活在世上。她看不得梁问山只跟一个姨娘过日子,所以因为娶正妻的事儿,家里也有矛盾,梁太太和姜婧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所幸的是,梁太太不是个尖酸刻薄的妇人,平常不刁难姜婧,只是与她不冷不热的。
能打听到的,大体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姜黎听到最后,只觉要感谢上苍。她看着那两个人,又问:“你们有没有见着她?”
“见着了。”两个其中高些的那个道:“怕您问起来,看得也仔细,您别说咱们无礼。诗青姑娘看面相过得确实不差,不像是过苦日子的样子。我们装了乞丐上门乞讨过,她给了我们一些馒头包子,是个玲珑利索人儿。”
姜黎听得安心,也高兴起来,去抓了沈翼的手在手心里捏着,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说:“是老天爷保佑了。”
沈翼这会儿也高兴,把腰上的荷包解下来丢到那两个人手里,“叫你们查的事都别说出去,今晚随意快活,明儿再来军中报到。”
那两个得了赏自然也高兴,谢过恩就退出帐篷换衣服城里快活去了。有了钱,不过吃酒看戏耍姑娘。他们不往赌坊里去,这也是沈翼定下的规矩。
姜黎看着他们离开帐篷,自己心底直冒喜意,压也压不住。拉了沈翼的手起来,看着他道:“今儿开心,要不我们也出去玩玩罢?好久没出去了。”
心里一直惦记着事情,所以一直也没真正松下心来出去玩过。这会儿得知姜婧过得好,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可以痛痛快快地喘一口气,便想出去放松放松。沈翼见她难得有这样的心情,自然要随她的愿。
吩咐人马棚里拉一匹马来,两人又收拾了一番出门的行头,便上了马儿往城里去。姜黎坐在沈翼前面,身量在他面前显得很是小巧,仿佛整个人陷在他怀里。这会儿有闲心了,姜黎想起一事来,便与沈翼说:“没事你教我骑马吧,打打鞭子什么的。”
沈翼驱马驱得慢,看着她的侧脸问她:“怎么突然想学骑马?”
姜黎后背靠在他胸膛上,仰头看他,“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一日皇上来军营,成安郡主也来了,是不是?”
这事儿确实是有的,但沈翼从来也没往心上放过,自道:“确实来了个管皇上叫皇爷爷的姑娘,我想着那只能是郡主,但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姜黎低下头来,看向眼前暮色中昏暗的路,“你上回进宫,是不是也见着她了?”
“大约是吧。”沈翼这么说。
姜黎听他这么说,忽抬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掐得他肉痛,忙又问她:“怎么了?”
姜黎把手收回来,抓着身前的马鞍,“把小姑娘都勾引到军营里来了,你说怎么了?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郡主,她是三殿下的女儿。那会儿小,就是任□□胡闹的姑性子。与别的姑娘不一样,她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偏皇上喜欢她,打小就爱惯她。”
沈翼听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说:“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我连一句话都没跟她正经说过,怎么就成了你说的那个样子?她大约就是爱玩,又喜欢打打闹闹这些事情,才叫皇上带她来的。”
姜黎可不这么认为,“你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
沈翼当真觉得姜黎这吃的是飞醋了,多不着边的事她都能给联系上。可这飞醋又吃得他很是受用,便抓着缰绳抱住她的腰,往她脸边凑过去,小声说:“所以你才要学骑马打鞭儿,就怕我被那个郡主给勾引走了?”
“不是。”姜黎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多个本事多条路。”
沈翼笑,“那我就不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