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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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闹了这么一出……真正的大计划是什么？”

极北之北，繁荣而有序的地下城九幽之中，烛九阴对着晶莹璀璨、万古不变的冰壁自言自语道。

对于烛九阴来说，他对于中原大陆上，忽然兴起的那个横扫一切的组合有着特殊的兴趣，眼看延续了千年之久的乱战即将迎来一个结果，他却并不感到高兴。

这是一个简单的局面，但又是一个烛九阴不想看到的局面。

这个时候，烛九阴等待的客人终于到来。人身虎头的陆吾脚步无声，他走到一身黑衣的烛九阴身畔。

“你说要和我结盟？”陆吾问。

“不错，”烛九阴回过头来，“听说了那几位的事吗？我们要是不结盟，等到她们打上门来，我们剩下的这几个，又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呢？”

“可我们结盟，也不过是两个大妖，难道就能和她们抗衡？更别说，我并不信你，你也不信我。”

“你说的也对，”烛九阴心平气和地点头，然后，他便伸手往前方，那荒古空旷的地盘上一指，“你知道九幽这里的灵眼，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问。

顺着烛九阴指点的方向一望，陆吾忽然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看来你也发现了，”烛九阴出现在陆吾身后，陆吾本该生出些警觉，但是绵延不去的心悸让他慢了一拍，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之内，晶莹璀璨的冰晶地面之下，仿佛亘古不变的熔岩似乎在沿着某种规律运动，似慢实快地组成了一个仿若阵法的形状。

当这个“阵法”成形的时候，陆吾的脸上，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神情。

大事已定，烛九阴手中出现一个漆黑的锥形，他将这个锥形刺入陆吾的后腰，陆吾依然毫无反应，像是失去了神魂一般任凭烛九阴的动作。

“这里就是轮回的起`点，是汇聚此方世界一切阴戾恶浊的原点。”不管陆吾是否能听见，烛九阴依然像是毫无异状一般向下说去，漆黑的锥形脱离了他的手心，却又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这股力量进入陆吾的身体，表面上毫无变化的一刻钟之后，看上去更加呆滞的陆吾忽然便迈开步子，如同被人操纵一般地向前走去。

“只要你进去，”烛九阴对着陆吾平稳前进的背影点头，像是陆吾还能听见，而他们已经结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一般，“再加上已经在里头的灌灌，我们就有足够的胜算。”

他平静地说。

……

除了按兵不动的人族的根据地之外，千多年以来，这片在第一次大劫之前，还未曾四分五裂的中原大陆，瞬间就陷入了诡异的和平，和久违的统一。

眼下的局面，说是千年未有之变局，好像也没哪里不对。

几乎统一了这片大陆之后，这个新诞生的联合王国，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然大物，但是，对于组成了这个庞然大物的很多生灵来说，他们对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自己的前途在哪里，也可谓是一片茫然呢。

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虽然这些仗也未必能说得清是怎么打起来的，但就这么不打了，好像又哪里都不对劲。

习惯了血肉横飞的日子，再回到没有争斗和背叛的秩序之中之后，从上到下，整个“联合王国”都出现了一些不适应的症状。

因为暂时决定不进攻人族的地盘——如果不打算把人族全部灭绝，就这么和平对峙，互不侵犯，可能是最理想的局面，毕竟人族的第四境真人也是并不少的，顾真已经在联席议会的内部达成了这个共识；

再加上灭明真人还在人族那边做着内应，他在人修内部的话语权不低，在他帮助人族内部也分析了局面，他们意识到妖族基本统一之后可怕的实力，都同意现阶段还是把重点放在内部发展，和战术防御上头来。

现在的局面，人修不可能主动出击，妖族没有进攻的打算，这仗就暂时打不起来。

这片大陆上没有了仗打，而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大妖们就把视线放到了别的方向。

地盘脱离于中原之外的几个大妖立刻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不过，顾真却并不打算对烛九阴他们动手。

“……我们就等着，”顾老师敲敲黑板，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等着看看，变数很快就要来了。”

诚然如此，这片大陆陷入诡异而无穷的争斗已经这么多年，可以肯定的是，不管烛九阴这个梦境的理想是什么，是否就是这种永恒混乱的状态，还是借由这种状态才能达到的某个目标，只要他们平息了这场纷争，那么，梦境的主人是一定会不满意，从而自动搞出一点事来的。

而至于这个主人是否就是在这里的烛九阴本人？顾真也不确定，不过，他显然有最大的嫌疑，而且和在真实世界中一样，他此时正躲在极北之北，他自己建造的九幽之中。

只不过，与其大费周章，亲自跑去他经营多年的老巢搞事，还不如静静等着，看他会不会选择打上门来，毕竟，如果他真的是这个梦境的正主，能主动上门就省心不少，而如果他不是，只是有着烛九阴本尊大部分思维习惯的模拟，那眼下和平的局面维持得越久，这对逼出梦境真正的反应就越有利，总之，顾老师是不急的。

就这么确定了大方向之后，顾真也没想到，变数这么快就出现了。

这里是原本属于灌灌那只报丧鸟的帝地盘，在灌灌本妖被金鹏随手送去轮回之前，这里本来就已经被顾真她们一路打成了一地破烂，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不管灌灌是不是还活着，他经营了一段时间的这块地盘，就算是已经被顾真她们拿下了。

那么，当灌灌货真价实地死了之后，顾真虽然对金鹏的行为非常不满，不过到手的地盘还是不会吐出去的，暴力统一的步伐并没有半点迟疑，这里早就是这个大一统王国的一部分了。

离上次的大战没有过去多久，这里依然残留着许多破败的痕迹，战争之后，在这里生活的，依然大部分都是原本属于灌灌大王的妖族——这倒和从前的惯例不太一样，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战败的一方的所有妖口都会被掳走，然后看胜利者的心情，去做苦力或者别的什么。

不过，如果是灌灌大王没死，这些妖族大部分还是会等着他家大王把他们救出去的，就连已经死在上一场大战中的妖族，也会在这个世界的别的角落里投胎转生之后，等待着被从前的上司发现（或者干脆忘了，然后在身份认同很有问题的新环境里被弄死个六七八回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些属下妖族们，往往会在战争失利被灭国的时候，全心全意地劝他们家大王赶紧跑，跑了才有机会回头来解救他们。

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既然新成立的联合王国，其实算是接纳了所有大王和他们下属的总和，那至少在这片中原大陆上，大家只要不是点背到转世成了人族，然后被那些人修一眼认出来（他们的转世秘术研究得好像还挺不错），然后再一刀捅死，那就在哪都一样，名义上都是一家人了。

当然，实际操作起来并不会这么简单。

闲话少说，这种国家运营层面的问题实在是过于复杂了——即便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妖族联合王国，在顾老师这个小团队里，这种事都是全权交给徐总打理的。

时间回到现在，曾经属于灌灌的地盘上，第一批在战后出生的新生儿即将来临。

“嘎嘎——！”

一声沙哑的啼鸣，一个湿漉漉的黑影，从破了一个口的蛋壳中露出头来。

这枚蛋属于一个普普通通的乌鸦精，身为妖族，她对自己的蛋并不多么上心，比如她现在就并不在现场，于是她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这第一只出壳的雏鸟，却有着一个黑山羊般的头颅。

“嘎——咕——灌灌！灌灌！”

雏鸟的叫声越发响亮，且在几个古怪的音节上过渡了一番之后，彻底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正是曾经那位大妖的叫声。

这只雏鸟出壳之后，还未睁开眼睛，便凭着本能，将身边的其余鸟蛋全部打碎，一些已经发育得差不多的小鸟跌落出来，它便一只只将它的兄弟姐妹们咬死，一些稀薄的血液流了出来。

颜色诡异的血液接着流淌，雏鸟将这些血液涂抹成一个复杂的形状，与此同时，这只雏鸟的身体不符合常理地迅速膨胀，像是在经历一场过于快速的生长，那只“雏鸟”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嘎——灌——灌！”

雏鸟的鸣叫逐渐粗噶，到了最后，已经不像是幼鸟的声音——不，已经不像是任何活物能够发出的声音。

几乎就在这只“雏鸟”的身体成长到约莫一丈左右的时候。

“轰！”

一蓬黑火燃起。

原本属于乌鸦精的地方完全被黑火吞没，新生的灌灌在火焰中粗噶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的叫声难说是痛苦还是兴奋，甚至很难说拥有正常的情绪，一道不属于此世，也从未在此世现身过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界限变得模糊，一些密密麻麻的阴影，从大门的对面，渐渐接近了这个世界……

这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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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晚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