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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 珺宁的声音瞬间一顿, 然后她竟然又接着说了下去。
“嗯……老班说上次月考你考了全校第一, 为了以资鼓励, 会有小额的奖学金, 所以叫我告诉你快点回去上课, 就是成绩再好, 你人再聪明,也不能老是不上课啊是不……还有……”
“分手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以后我……”
祁泽看着珺宁这样自说自话的架势, 一时间,只觉得心口酸涩难当,甚至根本都不敢低头看上珺宁一眼, 只是定定地看着医院的方向, 面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眼底深处早已满满的都是痛楚与不舍。
“……以后我应该也不会去上课了, 不会去学校了, 再见!”
说着,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看上珺宁一眼, 抬脚就要往医院里走去。
却不想正在这个时候, 珺宁直接伸手就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跟了上来。
祁泽转头看着身后低着头不言不语, 但就是不松手的珺宁,心中难受更甚, 良久才伸手拉住珺宁的手腕, “我说分手……”
“呵……”
突然的,珺宁就抬起了头,手就跟长在了祁泽的衣袖上似的。
一抬头,两人的双眼就对视到了一起,都是红通通的。
珺宁倔强地一直大睁着眼睛,争取努力不叫眼泪掉下来,手指也跟着越发的用起力来,“你说要分手就分手,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告诉你,祁泽,我们两个只要我不开口说分开,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闻言,珺宁的泪都还没掉下来,祁泽的眼泪倒是先她一步落了下来。
见状,珺宁鼻子一酸,另一只手直接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粉色的小手帕就要给祁泽擦一擦,谁知道手还没碰到他的脸,竟然就被祁泽一把拂开。
因为惯性,珺宁差点没直接摔倒。
“随你……”
然后她就听着祁泽这样轻飘飘的两个字之后,就一把拽开了她拉着他衣袖的手,往医院走去。
“祁泽!”
珺宁大喊了一声,对方却始终都没有止步的意思,没一会就消失在了住院大楼里。
珺宁抬手抹了把眼泪就追了上去,祁泽明明就是喜欢她的,他们两个明明就是喜欢的,成绩也没有拉下,就连她爸妈知道了些苗头也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她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分开?要是祁泽因为自己爷爷的问题怕连累她,甚至是钱的问题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啊,现在他们还小,没有经济能力是很正常的,而且祁泽不也是半工半读,能赚到钱的吗?医药费要是要的多的话完全可以跟她爸妈借,以后再还,这些都是可以的。
珺宁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到分手的地步?要是祁泽为了钱答应他那个妈的要求和她分手,珺宁是完全不信的,祁泽根本不是那种人,那么……
边跑边想的珺宁的脚步突然就慢了下来,那么祁泽来钱的方式恐怕就只剩下那个了。
她咬了咬唇,随后没继续往前,反而往外走去,然后打了个车就回了家。
而坐在病房外头的祁泽,木愣愣地看着自己来的那条走廊,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期待还是在排斥。
可足足等了一整夜,珺宁的身影都没有再出现,祁泽这才终于低笑了一声,笑得后来他的表情根本就跟哭没什么两样了,只除了没有眼泪罢了。
一晚上都保持着同一个坐姿的祁泽一坐起来,人就稍稍踉跄了下,浑身上下更是僵硬的怕人,就连后背直起都有些困难,转头露出一个似哭非哭地表情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爷爷。
“我先走了,晚上过来看你……”
“就是你的孙媳妇被我作没了,也不知道你醒来之后会不会怪我……”
这么说着,祁泽又苦笑了声,那头也该开工了。
等他出了住院大楼,走到昨晚他和珺宁说分手的地方,脚步直接就顿了顿,随后缓缓蹲下身来,将那掉在地上占满了露水,甚至不知道被什么人踩了一脚的手帕捡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就塞进了胸口。
珺宁……
他闭了闭眼,轻舒了口气,便眼神坚定地往前走去。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再煎熬,就算以后会后悔,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和珺宁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来都是,一如他的父母。现在分开了说不定对他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免得落到跟他父母一个下场。
他自己倒没什么要紧,死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怕的是珺宁对他最后只剩下恨与埋怨,他怕珺宁后来也落得个和他母亲一样的下场,他怕两人之间所有美好的回忆最后都成为对方痛苦的源头……
所以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祁泽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坚定不移地往前方走去。
而那,根本就是与学校,与珺宁完全相反的一个方向。
可他却一直都没有回头。
直到上了那个居民屋顶楼的赌场,祁泽瞬间就听到了好几人朝他打招呼的声音。
“哟,祁泽来了?快进来吧,吃了没有?”
“每天都是这么准时,不错,不错!成哥在上面等着你呢,快上去吧!”
“吃了没?没有这里还几个包子,来!”
祁泽接过对方随手丢给自己的包子,咬了口就往楼上走去。
一上去迎面便看到了一个带着一根粗金项链的男人龇着牙喊他过去,他三两口将包子吞了下去,擦过之前打过他的耳钉男的肩膀,到了那人面前。
“小祁啊,你很不错啊,就光昨天一天……”
祁泽看着对方那一嘴黑黄的牙齿时隐时现,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是昨晚没睡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他发觉自己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的声音。
这个刘成就是他之前赢了五万的那个赌场的小老板,在这里开赌场已经开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是场所太隐蔽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上下打点的好,一直都没有被查封。
但他也是真黑心,小钱不在乎,但一旦好似祁泽这样毫无根基的人赢多了钱就必须要他一分一毫全都吐出来,在职高养了一大群小混混做打手,都是学生,警、察捉到了一听是什么校园里的情情爱爱根本就不会多重视,更不会查到这刘成的头上来。
之前祁泽的爷爷中风来的太急太快,他不是没想过找珺宁的父母借钱,可没想到他去的时候,那个一直被珺宁称呼为林叔的管家说珺宁现在跟她妈妈一起去了外地,他总不能还厚着找人家管家借钱。
而他妈那边他根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咖啡店的店长又只是小本生意,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所以四处求告无门之下,他才找到了这个刘成。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他看到了自己到底有多渺小,又有多么的无能,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甚至差点害死自己的爷爷,看着爷爷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样子,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之前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勇敢无畏都在这一瞬间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切泄了个一干二净。
他是个胆小鬼!他祁泽是个胆小鬼!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连自己最亲的亲人都照顾不好,他又有什么本事去照顾珺宁,靠赌钱养她吗?呵,别逗了……
反正他已经和这刘成签下了五年的合同给他赚钱,五年过后,他就带着爷爷离开这个城市,好好伺候他度过晚年就够了,至于其他,他已经不敢再想了。
只因为这一辈子,他喜欢的只有纪珺宁一个人,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便只好孤独终老。但两人之间那些甜蜜的回忆也已经全都足够了,足够他下半辈子一直回忆回忆下去……
这么想着,祁泽看着那刘成轻轻拍了怕他的脑袋,每日一训终于结束。
“……行了,你下去工作吧!”
祁泽点头,刚准备下楼,楼下忽然就传来一阵喧闹。
刘成皱了皱眉就往下走去,祁泽也有些奇怪,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闹场子,再说现在这里还没开门,到底是……
他也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头,然后就跟着刘成下了楼。
视线刚刚开阔,看着楼下那张熟悉的脸孔,直接就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全部凝固,甚至就连所有的声音都有远离他而去了一样。
整副心神全部都被楼下紧抿着嘴唇,一脸倔强的少女占据住。
“哟,是个漂亮小丫头呢!长得真是水嫩嫩的啊!”
“就是,来这里是想来赌两把还是想找哪个情哥哥啊?”
“就是不来找情哥哥,找我们也是可以的嘛,看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哥哥们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啊,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哈哈哈哈……”
周遭各种污言秽语,肆意嘲笑都争相恐后的往珺宁的耳朵里钻去,她却只是抬起头来,径直地朝刚刚下楼的祁泽看去。
仅看了一眼便只收回自己的眼神,紧了紧手中的黑包。
深呼吸了口气,努力镇定地找寻了下,随后目光便定在了那位成哥的身上,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很有可能就是这男人做主。
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将手中的黑包猛地往赌桌上一落,顿时就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你是他们的老大是吗?”
珺宁紧紧盯着成哥,然后一把拉开黑包的拉链,“我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买回我男朋友的,听说他在这借了三十多万,这里一共四十万,不知道能不能带走他?”
说着,拉链便被她一拉到底,红通通的一片差点没晃花在场所有人的眼。
钱她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