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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和女使将谢溟渊扶到了偏厅的小榻上,老祖宗满目悲怆看着床榻上已是一具白骨的人,沉痛闭目了会儿,上前给她拉上了床单,颤声道:“好生把灵笙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总得入土为安的好,埋了甚么地方,也不必向你们阁主说了。”
“是,老祖宗。”
做完这些,老祖宗才看向笼子里的巫族圣女,满是忌讳之色。
巫族邪秽,百年前因不容于世,便寻了南疆一带深林不再现世。
如今这巫族圣女不惜追寻至此,想必那圣物是极其重要的,他们手段过于邪秽诡异,防不胜防,所以才叫世人极度忌惮恐慌。
巫族圣女似是看出老祖宗眼中的杀机,不慌不忙道:“你杀了我,他也活不成。情蛊同生共死,眼下,还是解了他身上的蛇毒要紧。”
说着,巫族圣女将一包药粉递给了老祖宗。
老祖宗拿过药粉,吩咐了女使给谢溟渊吃下,此时那岺大夫匆匆赶来,与老宗祖行了礼便去看谢溟渊了。
“你是巫族圣女,想必知道解蛊的方法。”
她低笑了声:“知道啊,可是我一时解不了。”
老祖宗:“为何解不了?”
巫族圣女一脸无奈:“实话说了,这对情蛊不似一般低级的蛊虫,它们可是我巫族养了千年的圣物,是能噬血认主的。一般的方法根本行不通,我之前都试过了,要是能解,我早解了,更不会留你们一命。”
“不可能!”老祖宗怒斥了声:“这世间没有破不了的机关,也没有解不了的蛊毒,你,你一定有办法!”
巫族圣女神色微愠:“你们中原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们先盗我族圣物在先,又累我与那位死了发妻的男子结了这情蛊,还将我关在这笼子里,也罢,反正我也回不去了,解了这蛊毒,你们也会杀了我,早死晚死都是死。”
说罢,一身坦荡无畏的又盘膝坐了回去,撑着双颊一副生死看淡。
老祖宗见她这般,竟是有些欣赏喜欢,她要不是异族女子,倒觉得甚是投眼缘。
“这事情确实是渊儿做得不对,可如今错已酿成,只能想办法弥补。我屠千机立身行己,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你若真能解了这情蛊,于你于渊儿都好,事后我必护你安然回到巫族,如何?”
“那可不行。”巫族圣女别开了脸去,不好商量。
老祖宗眸光一沉:“那你想如何?”
巫族圣女:“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便是这对雌雄虫蛊□□之时,它们为了交(尾)才会爬到皮肤底下,肉眼可及,到那时拿刀划破皮肉,将虫蛊取出即可。”
老宗祖默着没有说话,又听那巫族圣女坦言道:“可雌雄虫□□前会释放出一种香味,这种香味从浸入宿主的血肉发散出来,便是这世间最烈性的春yao。世人取一滴血制成催q香,都够快活很久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宗祖自然是全明白了。
这确实很叫人为难,老宗祖语气柔和了些许:“这世间难能两全,我想你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与一个陌生人绑在一起。既然有些事情避不可避,那不如顺应天命而为之,解了情蛊后你若愿意留下,千机阁必有你容身之地,也绝不会委屈了你。”
“巫族圣女一生不可嫁人,若是坏了规矩,我回去也是一死!可我也不愿留在这里,情蛊解了后,你们便履行诺言,让我安全离开即可。”
她在巫族没什么牵挂,圣女从出生开始,便远离了亲生父母,由长老们抚养长大,与世人隔绝。
她成日与那些花草毒物打交道,若不是这一路追寻圣物离开了族中,却不知这天地浩瀚辽阔,十分有趣。
“好,我答应你!千机阁总归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你若有任何为难之处或是请求,都可以提出来,千机阁倾尽全力,也会帮你做到。”
此时那岺大夫走了过来,轻声道了句:“老祖宗,阁主醒了。”
老祖宗听罢,暗暗舒了口气,将巫族圣女放了出来。
谢溟渊醒来便吵着要去寻灵笙,老祖宗又心疼又恨他不争气,当即便与他说了解情蛊的事情,谢溟渊这才冷静了下来。
老祖宗还是不放心,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来,只留了那巫族圣女与他锁在了那座寝殿中。没有她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
谢溟渊也不成想,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相比于他的消沉与烦闷,她反而从容淡定得多。像是个没事人般,习惯的独自一人,安静摆弄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你叫什么名字?”谢溟渊知道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于她生出了几分愧疚。
巫族圣女淡漠的抬眸瞧了他一眼,“你不用知道,反正你也不想知道。只要在这期间你不寻死,保我无恙,待蛊虫取出,随你死不死。”
第50章
谢溟渊默默收回了视线, 也不再说话。
对于他来说,这一生早已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东西,若不是连累了他人, 或许他早已随她而去。
他曾对她立下过誓言,一辈子都陪在她身边的。
不过也快了……
镖局的人被送下山后, 面临分道扬镳, 总镖头看着无问有些不舍。
“无问小兄弟若是没有去处, 不若随我一同回去,镖局里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来的话, 我们绝计不会亏待了你去。”
无问想也未想便拒绝了,“多谢总镖头的美意,我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处理, 就些别过, 后会有期。”
景蓉红眶, 千言万语却哽在喉间愣是没有说出来,心中不由万般感伤,躲到了一旁都没有好好道别。
直到无问他们走远,景蓉才策马追了很长一段路, “无问!后会有期!!”
无问没有回头, 只是挥了挥手, 示意道别不用相送。
景蓉拉过缰绳,鼻子又是一阵泛酸, 其实她也知道, 有的人注定不会是她的。
按照单父之前留下来的地址,他们在应天府找了两天,很快有了线索, 单家大伯现今住的地址离他们很近。
等找到单家大伯家时,已经是傍晚,上来开门是个五十来岁的管家。
看着这单家大伯的院子,似乎家境殷实。
据单家兄妹说,当年闹□□,为了活命,大伯背井离乡,一路流浪来到了应天府。
因单家大伯勤劳老实,被当地一个地主看中,并让他做了上门女婿。
其实单家兄弟来找单大伯,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这院子也不是单家大伯能做得了主。
管家进去通报了声,没一会儿便请他们进了屋里。
只见大堂里正坐着单家大伯与他的娘子。
单家大娘子面相不是个好相与的主,那双眼睛看向单家兄妹时,掩不住的厌恶。
单家大伯憨憨的笑着,拉过单啼坐了下来,又叫下人给他们兄妹拿了茶点。
那大娘子总拿眼刀子戳他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拿着帕子扬了扬灰尘,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无问担忧的看了他们一眼,自己也无能为力,他尚且泥菩萨过河,身世未明,顾得了单家兄妹一时,却顾不了一世。
可能单啼是单家的男丁,单家大伯待他还是不错的。
留无问一道吃了晚膳,天已经黑透了。
单家兄妹出来送行,一个个都湿了眼眶,不舍的哽咽着。
无问将手里一半的银子悄悄塞给了单啼:“这些银子你拿着,切莫让你婶娘他们知道,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单啼回绝了一次,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无问的好意。
“大哥,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你有什么打算?”
无问想了想道:“我打算去京师,或许会找到一些关于我的记忆。”
单啼:“那你什么时候走?”
无问:“明天下午,走水路。”
单啼:“我和妹妹们去送你。”
无问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抬头看了下门扁,好好记下了这个地方,如果有机会,一定还会再回来看他们的。
“走了。”无问潇洒转身,却悄悄在那一瞬红了眼眶。
又终究只剩下他一个人。
次日,无问独自在城内无聊的逛了一下午,待到晚上带了好些干粮,便赶到了渡口,等大船靠岸。
天色渐暗,橘红的晚霞照映着这海面,异常美好。
大船靠了岸,久等在岸边的人们争先恐后的上了船,无问走在人群中,前路未卜,也不知去京师对不对。
但那谢溟渊既然提到了谢氏皇家,那便与自己有些干系,倘若自己真的跟皇家有关……
倘若真的有关,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毕竟当日醒来,他浑身是伤,差点死掉,若不是遇到追杀,或者非杀掉他不可的仇家,不可能是一般口角争执。
他才刚上了船,却见渡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
单啼朝他扬着手大喊着:“大哥!大哥!!出事了,寻梦和花雨她们……她们不见了!”
此时船已起航,听到单啼的呼喊,无问便知大概是出事了。
从昨天单家婶娘那表情,他就应该能想到,事情不会如自己所愿善终。
无问提气,飞身借力跃到了渡口,扶过一路狂跑而来,已脱力的单啼。
“你先缓缓,慢点说,花雨和梦寻怎么就不见了?”
单啼哽咽道:“我昨天太累,洗漱后就睡了。花雨和梦寻是睡在同一房间,清早起榻用早膳,却迟迟没有等到她们,我们想去卧房里叫她们起来用膳。”
“可是将整个院子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她们踪影,那时已经快到了午膳时间,我便才惊觉定然是出事了。
于是我找了大伯问妹妹们下落,但是大伯在婶娘一口咬定,昨儿只有我跟你来过,并没有什么妹妹,府里所有人的都说,从来没有见过寻梦和花雨。”
单啼担忧的擦了擦泪水:“我便想着要去报官,婶娘叫我尽管去告,反正也告不赢她。我想着与其现在报官跟他们纠缠,不如先想办法找到寻梦和花雨,大哥,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想到你能帮我。”
听罢,无问抓过单啼的手臂:“走,回头找他们要人去!”
“那我们还报官吗?”
“不报。”无问恨恨磨着牙道:“就算报了,估计短时间内也于事无补,他们抵死不认,只会拖延时间,他们欺善怕恶,那咱们就以暴治暴。”
无问带着单啼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单宅,跃墙从后门悄悄遣了进去,此时天色已黑透。
无问叫单啼在墙角根躲着,他独身跃上屋顶,掀了片瓦,只见里面的婶娘正在笑眯眯的数着手里的钱串儿。
“瞧不出来,那两丫头竟然能卖这么多钱呢!”
单家大伯别开脸去,不看她也不作声。
单家婶娘又喜滋滋道:“你说说,这家里若没了我,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单啼那小子也就不说了,即是你们单家血脉,也能多个劳动力。可那俩丫头片子能抵什么用啊?昨儿还叫她们白吃了一餐饭,好在卖了个好价钱。”
“啧!”单家大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些事情你也莫要再提!叫啼儿听了去,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