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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玔与她介绍,这是周家的女儿周知慧。
程心珊笑道:“原来是周姐姐。我到的不过齐州,见着的跟我们江城也差不多,四季分明,树木花草都相差不大,只是那里人多爱吃面食,又长得人高马大,便是姑娘家也是顶多的个子,门槛、屋檐之类,都是又高又阔。”
程心珊仔细说了些吃穿住行不同的地方,周知慧连连赞叹,更是吸引了别的姑娘们来听,你一句我一句,问了许多问题,将程心珊包围了。
人围成了圆,日头又烈,处在正中间的程心珊可是热的很,便是外围的姑娘们也受不了。各家姑娘都是尊贵的,便是程心珊父亲官位高些,也不个个巴着她,有人听了点北地的事,觉得无甚稀奇的,就慢慢散了。程心珊让丫鬟们端出水果拼盘、西瓜冰糕、薄荷粥、绿豆沙、双皮奶等解暑又美味的食品,再弄些适合闺阁的飞行棋、五子棋、围棋的游戏,又放了琴和琵琶,以防闺秀有雅兴。摇着小扇,吃些瓜果小食,或是下棋、抚曲,更有仕女图的感觉,程心珊身处其中,顿觉自己高雅了许多。
第五十六章
黄州府知府千金金美兰恋恋不舍地放下双皮奶,又将手从飞行棋上挪开,暗地里告诫自己出门的任务是要交际,可不是为了吃和玩,便是程府的东西再好吃在好玩她也不能玩物丧志了,娘可是千叮万嘱让她好好结交程姑娘。
下了大决心,金美兰才从美食和游戏的诱惑里走出来,跑过来跟程心珊说话。
程心珊虽然在江城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又离开了四五年,可是都是一个圈子的,小时常见的,聊上三五句便相熟了,金美兰拉了她的衣袖的时候,她正跟周知慧说话。程心珊好奇地转过头,便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睛瞧着她。
金美兰见程心珊看她,立刻欢喜地说道:“程姐姐,你家的东西真好吃,我能带回家吃吗?”
程心珊未说话,周知慧立刻吃吃笑了。周知慧看程心珊和金美兰都看着她,立刻用帕子掩住笑,解释道:“别误会,我是看金姑娘天真可爱,如我八妹妹一般,最是离不得那好吃的。那双皮奶确实爽口,若是我八妹妹来了,怕是要将那盛食的杯碟都吞进肚中。”
程心珊见多了现代的女汉子,对有些娇柔造作的闺秀实在无法忍受,这两人性格这样爽利,立刻便虏获了程心珊的心,她立刻与她们分享了各种小吃的做法,不知怎的,一路说到了莲蓉月饼上去。
金美兰连连拍手,“这满池塘的莲子,不如我们摘了来做那莲蓉月饼?”
程心珊很无语,可是第一次见面又不好吐槽这吃货,还是周知慧又笑道:“妹妹真是说风就是雨,这莲子还嫩着,哪里能做月饼。不过嫩莲子生吃了,味道也好。”
金美兰又拍手,“也好,也好,我们下池塘摘莲蓬吃。”
她声音大,很久就有闺秀跑过来跟程心珊说“去池塘摘莲蓬?”“有小船可下水摘莲蓬戏水?”等各种版本的谣言,苦逼的地主立刻吩咐人去弄只小船满足闺秀们做采莲女的爱好。
碧波池并不是天然的,而是花了人力挖出来的,并不十分大,不过两亩多而已,仅容三两只小船,来回不过划三两竿,跟采莲女在上万倾的湖泊中采莲挖藕相比,实在太寒酸。可是闺秀们所图不过一个野趣,若真叫她们顶了烈日采莲,也怕是受不住。
一盏茶后,两只小船,连带了二个船娘一起送来了。船身小,坐的挤挤的,也只容六人。池塘什么的,听着便是故事多的地方,程心珊不敢光放了闺秀们进去,安排的是一个船娘,两个婆子,三个闺秀。
周知慧听了程心珊的话,不赞同地道:“这许多人,看着都想下水戏耍的。只两只船,若是一趟仅容六人,要轮到什么时候?”
程心珊犹豫得说道:“不让婆子看着,若是不小心落了水,可是坏了。”
周知慧大笑道:“程家妹妹真是小谨慎,这个时候天热,便是不慎落了水,快速救起换了干净的衣裳,便无事。再说,今日里算官宴,那等不知事的哪里会带回来丢人现眼?”
程心珊听了失笑,她真是想多了,脑子里都尽想着有人落了水被哪家公子救起失了名节的狗血情节。这里又没男子,哪里会出现这等事呢?何况,大庭广众的,哪个不是谨言慎行的?
既是想清楚了,程心珊便又安排了五个姑娘坐一只小船去池塘中采莲的节目。她自己也乘了小船在池塘中穿行,采两个莲蓬几朵荷花才上来。
能下水玩耍,陈思佳便觉得不虚此行,更何况吃了未见过的双皮奶、绿豆沙,玩了未听过的飞行棋。陈思佳是个高傲的人,陈家是江城世家,她父亲是广东布政司,大哥是庶吉士,她自觉身份比起程心珊是不差的,并不需迁就她。如今看程心珊是个不错的,她才主动上前与程心珊搭话:“妹妹实在是个妙人,可惜了从前时候不在江城,让姐姐无缘结识,以后定是多交往。下个月我家有玉簪花宴,妹妹若是无事,定要赏脸。许多江城的闺秀都会过来,一起作画,吟诗,对对,是极好玩的。”
程心珊到不知道这姑娘是因为看得起她才出言邀请,她听了只觉得头大,吟诗作画什么的,她可不会?所以,程心珊露出个歉意地笑容:“多谢姐姐邀请,只是……”
程心珊话未说完,便被程心玔打断了,“妹妹不用担忧家中繁忙,大伯母和大嫂都是能干的,哪里用得着妹妹?思佳妹妹的宴会一贯有名,妹妹可是要去见识一番的。”
陈思佳露出个矜持的笑,头昂的高高的,一脸的“我当得起这样的名声”,不过她人长得好看,这份高傲让人看着并不讨厌。
她走后,程心玔拉了程心珊道一个角落,低声说道:“她们的花宴在江城很有名气,参加的许多都是才女,妹妹不如多去去,对名声有利。”
程心珊可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若是不偷盗别人的东西,她可做不出诗来。她对程心玔坦白道:“可惜我肚子里一点儿,才女这名头实在不适合我。”
程心玔白了她一眼,“妹妹真是个实诚人,那才女,有几个是实至名归的?闺阁的女子,能识字便是有才华的,妹妹只管让哥哥写一两首玉簪花的诗,好好背住了,便是才女了。”
程心珊摇头,若是要作弊,才女算什么,她天才的名头都能闯出来。她说道:“这些虚名有什么用处?”
程心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当然有用处,名声好,自然能嫁个好人家。”
程心珊吃吃笑道:“姐姐这个样子,可是像足了我娘。还没出嫁,便想要做媒婆了,姐姐这样心急,我未来姐夫知道吗?”
程心玔又羞又气,跺了跺脚,红着脸走了。
程心珊赶忙拉着她讨好,“妹妹出言无状,还请姐姐原谅则个。”
程心玔无奈地说道:“你呀,一张嘴到处惹事,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咱两躲在这偷闲,可是要赶快出去招待客人了。有些姑娘并不是江城的,做了马车要三四个时辰才到,怕是要赶着回去了。”
程心珊点头,金美兰便是黄州府的,离江城一点不近。有些人甚至比黄州更远,这时候启程,到家差不多都要到天黑。
果然,她们俩出来后,便有人来告辞。
汝南府王家
王大老爷皱着眉从王老太爷屋中回到自己住的东厢,对王大太太说道:“父亲身子日益差了,怕是熬不过今年了。恩科之后,又不知有多少进士了。”
王大太太听了,吓一大跳,“这可该怎生是好?你若是丁忧在家,怕是官位都保不住了。”
王大老爷叹气,“是啊,所以父亲一定要平安无事。”
王大太太直摇头,“爹的身子这些年一直都不好,全靠吃药保着,哪里能长久?可还有别的法子?你不是说这次上峰准假,也是看了程家的面子,程家可有办法保住你的位子?”
王大老爷突然眼光一亮:“对,程家,我让程长清帮我挪一挪,我做了十几年的知县,该是升两级了。”
王大太太犹豫地说道:“这能行吗?程家跟二房结的亲,怕不是真心为我们打算。再说,若是要守孝,程家也是没办法的。”
“这都怪谁?若是老三娶了程家姑娘,程长清便是正经的儿女亲家,这点小事算得什么?如今隔了一层,哪里还好办事?不过,让二房跟程长清去信,帮我活动一下,如是升到知府,到时跟朝廷夺情,守百日便可。”
王大太太看着王大老爷满脸的狰狞,吓得直打哆嗦。在外面当了这么多年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这样对待自己父亲和亲兄弟,连她个外姓人听了都心寒。
王大老爷可不管王大太太怎么想,他匆忙忙去了二房。
王二老爷听了王大老爷的话,狠命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都纷纷落到地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到这响声,立刻又小厮飞奔过去跟王值舟报信。等王值舟躲在屋角的时候,便听到他老爹咆哮的声音,“我是个粗人,写不来字,大哥有什么主意,尽管自己写了信跟程家说。大哥一回来就搅得家里天翻地覆,又气得爹昏过去好几次,家里一直安安静静,你一回来便家宅不宁,这么大的本事,想必这点子小事肯定能做了。”
王值舟额头冒汗,老爹你能不能说个靠谱的理由。他竖起耳朵,听王大老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