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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娟听见男性不断以「娟娟」这个暱称呼唤着自己,而且声音与过世的情人相似。
她随即惊醒,睁开双瞳。
映入眼帘的是张圆润白皙、笑容若有奸意的陌生脸孔,吓得她花容失色,双手环胸,摆出「你想要做什么」的姿势。
连哲南面向率先甦醒的任之宁,嘖嘖讚叹道:「你看看!这才是温柔婉约、秀外慧中的传统优良女性,和某人简直有天壤之别啊!要是那个脾气欠佳又粗手粗脚的某人和我仅保持如此亲密的距离,肯定直接赏我一巴掌了。」
十秒鐘后,他抚摸着发烫的左颊,不悦地向孙玉娟陈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包括老奶奶的委託,入住梅兰居的缘故,任之宁为她陷入昏迷,骆选拯救两人,以及萧仁将昏睡的她们载回基地。
除了刻意省略抉的部分与某些情节,内容可谓鉅细靡遗。
从他将骆选挺身而出那段说得天花乱坠,以及跳过骆选对孙玉娟告白是因为任务这两点,可见这名月下老人又在乱打如意算盘了。
孙玉娟知晓原委,卸下心防,对着仅在梅兰居点头致意过数次的任之宁问道:「所以是骆选救了我们?他现在人在哪里?」
正如连哲南所说,将她们载回这里的人是萧仁。
骆选击倒副教主后,发觉自身血流不止,只好在丧失理智前移动至平时常去的医院,并在就医前用公共电话联络当时位于梅兰殿的萧仁,麻烦他潜入梅兰居,带走孙玉娟与任之宁。
「他目前在医院休息。」任之宁将预备好的纸条递给孙玉娟,笑道:「如果想要亲口对他说声谢谢,再打电话给他吧。」
纵然撮合因缘是桩美事,但如果明知男方对自己情有独钟,还故意将他推荐给别人,岂不是最残忍的善意?
「其实整起事件的演变过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要不是我承接任务和在幕后指挥,这两个莽莽撞撞的傢伙根本无法对你伸出援手。所以如果想要私下和聪明绝顶又英姿焕发的我说声谢谢,或者想要约我吃顿饭,随时欢迎你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是为了听见你美妙的声音而存在。」连哲南跟着送上纸条。
他见孙玉娟面有难色,赶紧揉成一团,故作不以为意,笑道:「我这个人喜欢开玩笑,还望你不要介意。」
令人搞不清楚他究竟是想凑合自己,抑或藉由这个行为突显骆选施恩不望报的好。
孙玉娟即便怕羞,依然恭敬地点头道谢,问道:「所以你们连我入住梅兰居的原因都知道?」
她环视四周,发觉位于一间没有窗户的卧房内。
地上摆着一台正在运作的空气清净机,表示这里的空气品质不是很好。
门外不时传来女性的话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抑或对某个不擅言词的人说话。
床头柜上的闹鐘显示目前时间为凌晨五点半,可见自己昏睡了六个鐘头左右。
无论如何,这个象徵解脱的陌生环境比梅兰居好太多了。
任之宁点点头,笑道:「不要再做傻事囉。」
心口不一的她其实相当钦佩眼前这名娇怯怯的贤淑女子能够为了爱情做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要不是孙玉娟以身试险,她和骆选或许还得在梅兰居待上好一阵子。
原本透过抉在梅兰苑外偷听谈话内容的她仅对实情一知半解,所幸连哲南趁孙玉娟昏睡之际窥探心曲,两人才得以洞悉大部分的真相。
至今仍未解开的谜题是受到副教主的教唆,因而令许记者丧生的人究竟是谁?
任之宁和连哲南面露微笑,心中却对于是否该透露这件事犹豫未决,因为他们实在不忍心再看见孙玉娟活在沉痛的过去了。
「在不做傻事以前,我可以请求你们帮我一个忙吗?」纵然脱离苦海,孙玉娟却还是没有办法替情人洗刷冤屈。
许记者的辞世对她而言,犹如烟笼雾锁的沼泽,遮蔽了视线,迷失了路途,阻碍了前进。
沼气令缺氧的她失去了判断力,化身成为麻木不仁的復仇机器,三番两次做出一反常态的行径,追根究柢的结果却是白费力气。
这两年的岁月犹如过眼云烟,到头来不过是在虚掷青春罢了。
她即便垂头丧气,却从未感到后悔,因为至少自身已尽心竭力,因为许记者是值得这么做的对象。
美好回忆将永存脑海,同时别忘了创作崭新的篇章;遗珠之憾虽多不胜数,但是人生可不是用来遗憾的。
孙玉娟在这一刻,终于恍然大悟。
送故迎新之时来临,交给解救自己的恩人比较能够放心。
她脱掉左腕上的银色手錶,拿到连哲南面前,泪眼汪汪地道:「这里面摄录了我和副教主对话的过程。虽然他始终没有认罪,凭这薄弱的证据也不足以将他绳之以法,但还是希望你们能让他遗臭万年。」
当时孙玉娟利用撤销协寻后的空档携带蒐证工具,发觉日新月异的科技產品着实无奇不有,不仅有钢笔、遥控器、打火机等造型,甚至还有手錶及能够配度数的录影录音眼镜。
将前三者拿在手上容易让人起疑,没有近视的人突然戴眼镜又太显眼,她最终选择了这只外观平凡无异的多功能手錶。
值得注意的是明知红酒有问题,她为何还要喝下去?
以她的聪明乖觉,有可能认为狡猾多诈的副教主会将实情全盘托出吗?
看来孙玉娟为了让副教主身败名裂,即便失身亦在所不惜,这真是件令人鼻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