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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嫔早就不记得如兰来干嘛的了,皇帝问话她也只能有些僵硬地笑笑,然后朝宫女使眼色。
如兰被旁边的宫女扯了一下衣袖,愣了愣才明白说的是自己,居然被点名了?深吸一口气跪下来,如兰的脑子飞速转动,怎么说可以安全离开不引起皇帝的兴趣?
“奴婢身份低微,不敢面见圣颜。”
这样说可以吧?
“是么?”顾容祯眯着眼声音拖长,“你是哪个宫的?”
如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奴婢,浣衣局的……”
“浣衣局?”顾容祯皱起了眉,语气也不是那么和善。
如兰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个麻烦,这会儿能求助的人也不多了,她赶紧抢言,“奴婢是来给顺嫔娘娘送洗好的衣服,娘娘听宫女姐姐说奴婢看着衣服破旧脸色苍白,便心生怜悯,才让奴婢进了长信宫……”
顺嫔本来面上都快挂不住了,猛一听如兰的话,又看到皇帝看过来的眼神,匆忙挤出一个笑,附和道,“是啊,嫔妾看她太可怜了,就,就……”
“没想到顺嫔这么善良,”顾容祯一脸欣慰,如兰伏在地上眼看一众人就要走进殿内,这个插曲就要结束时,顾容祯却转头对身边的顺嫔叹道,“既然顺嫔可怜这个丫头,干脆就让她留在长信宫吧。”
顺嫔刚挂上的笑又凝住了,但是皇帝发话怎么也不能拒绝,她自然也只能欢喜的收下了。
如兰还不算傻,不管这个消息对她以后是好是坏,她都必须磕头谢恩。
顺嫔陪着顾容祯进了殿,宫人们都散开各司其职,如兰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你先跟我走吧。”
如兰闻声看过去,是那个领头的宫女。
“我叫秋桐,是长信宫的掌事,”那个叫秋桐的宫女领着如兰到了殿后头的一排房间中的一间,指着一张空铺说道,“你就住这儿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拿点吃的来。”
如兰这下对秋桐的为人大为改观,还知道送吃的人真好!
“没想到你年纪小,胆子倒不小,”秋桐知道这会儿顺嫔正和皇帝独处,绝对不会要人进去服侍的,干脆先和这个运气好的小宫女套套话,“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如兰,多谢秋桐姑姑今日体恤,手下留情。”
如兰还是看出了秋桐的意图,既然到了人家屋檐下,自然要做出一番表示。
“今日之事,哎,都是做下人的,我也是身不由己,”秋桐坐下来拉着如兰的手眼神特别真诚的说道,“现在你也算是长信宫的人了,以后做什么事可都要想着顺嫔娘娘。”
“是,”如兰应着,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暖阁的人影,该不该说出来呢?也许可以凭此立一功,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是小命不保,还是先压着看看吧,“那秋桐姑姑,明日我去浣衣局跟于姑姑说一声,顺便把奴婢的东西拿过来。”
如兰如此识时务,秋桐很满意,也不再问什么,聊了几句就走了。
如兰关了房门,长吁一口气伸了伸懒腰,扑到了桌上抓起点心往嘴里塞,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势。
填饱了肚子,如兰见无人再来找她,便铺开床铺准备睡觉了。
“皇上摆驾勤政殿!”
如兰一惊,皇帝这么快就走了?还以为会过夜呢。
刚躺上床,正殿那边又传来哗啦哗啦砸东西的声音,顺嫔又在拿东西撒气了。
第二天,如兰就换上了三等宫女的服饰,禀明了秋桐,前往浣衣局交接。
踏进浣衣局那扇斑驳破旧的大门,如兰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仿佛自己还是一个洗衣服的小宫女。
“哟,你个死丫头还舍得回来啊!”
阴阳怪气的语调,是于姑姑。
掐着腰撇着嘴吊着眉,于姑姑大摇大摆走过来,伸出食指狠狠点在如兰额头上,一边使劲一边呛声,“去趟长信宫就忘了身份是吧?一夜未归,找死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撩袖子扬手准备开打,如兰见状赶紧后退两步,正了正身说道,“于姑姑,奴婢已经不是浣衣局的人了。”
“什么?”于姑姑这才发现如兰身上早不是那身破烂衣服了,她诧异的收回手,谨慎地打量如兰,“你,你以为偷套衣服就能改变什么?”
如兰目光澄静,“于姑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奴婢如今是顺嫔娘娘的人,姑姑这一巴掌还请多掂量掂量。”
“哼,”于姑姑将信将疑,却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回身避开。
四周看在眼里的其他人都围着窃窃私语,于姑姑脸上挂不住,骂道,“都看什么看!有本事学别人送个衣服都能飞黄腾达,没本事就老老实实干活儿!”
围观的人都散了,如兰也进了原来的小屋子收拾东西。
宫里是最藏不住事儿的,特别是皇上的事儿,才一夜,各宫都知道皇上亲赐了一个宫女给长信宫。
无所事事的妃嫔最大的爱好就是围在一起谈论这些小事,你来我往间,免不了一些酸言酸语。
各宫的宫人,虽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大多也来自身家清白的人家,如兰的身份就足够这些无聊的妃嫔说上好久了。
“听说顺嫔那个宫女是浣衣局贱奴……”
“是啊,听说还没满十四,看着又瘦又小,笨手笨脚的……”
淑妃的昭阳殿就充满了戏谑的笑声。
温暖的内间里坐着三个亮丽的宫装女子,身后都站着三五个神态端庄的宫女。为首那个穿着杏红色团花戏蝶百褶裙的便是淑妃了,杏眼柳眉,肤色如玉,端着一盏茶斜斜地靠在软枕上,听着下首的两个妃嫔说笑。
碧色锦裙的昕嫔抱着手炉笑得娇俏,两颊边还有小小的梨涡,粉嫩的指尖掩在唇边,此时她正向淑妃绘声绘色的形容前一晚长信宫的情景。
“娘娘你是没看见顺嫔那张脸,气的又青又白,偏偏还不能说委屈,只能感恩戴德收下那个贱婢!”
“就是啊,听说皇上在长信宫就呆了半个时辰,气的顺嫔又砸了一遍瓷器。”
附和的是前一年偶得圣眷,从宫女一跃成妃嫔的安才人,容貌虽不是上乘,但胜在有副不错的嗓子。
“行了!”淑妃一声低喝,正在说笑的昕嫔和安才人立马收了声,面面相觑。
“就知道在这儿笑话别人!”淑妃揉着额角,沉声道,“浣衣局贱奴又怎么了?那也是皇上亲赐的!长信宫再不济,皇上好歹十天半个月就去一趟,你们两个呢?皇上都有多久没去过毓秀宫了?”
昕嫔低着头踌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有,有小半年了。”
“哼!”淑妃猛地一拍案桌,吓得安才人手一抖,差点摔了茶盏,战战兢兢放下,拿着锦帕擦了擦被烫着的手心。
“没出息的东西!”淑妃恨铁不成钢骂道。
浣衣局里,如兰正在收拾东西,翻翻柜子,找找匣子,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本来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没人帮衬,平日里又总被其他人排挤,能藏下的私房少的可怜。
“纪如兰。”
正在感叹自己身家无几的如兰闻声回头,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浣衣局宫女服饰的女子,虽说也是浣衣局的,不过这位女子却明显过得好多了,至少面色红/润双目有神,不像如兰瘦骨如柴。
“楚……明秀?”
如兰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她穿越过来不过一月有余,浣衣局宫女又多,她还没认清所有人,这个楚明秀经常跟在于姑姑身后,她还算记得一点。
楚明秀见如兰还能叫出自己名字,大舒一口气,接着勾起嘴角,走上前来,摸出一个小包裹,笑的有点不真切,“听说你要到长信宫当值,我想着你平时也没什么体己,这个给你用吧。”
如兰本想推辞,但她一眼就看出楚明秀眼底的坚持,知道推辞没什么用,干脆利落的接下,反正她也就是想套自己的话。
“如兰,你昨天在长信宫……见着皇上了么?”送了礼,楚明秀有点迟疑的问出了心中所想。
如兰把那个小包裹装好,一边检查是否有遗漏,一边很随意的接话,“没,我吓得头都不敢抬,什么也没看见。”
头都没抬就被皇上看中?还真是走运!楚明秀听着如兰轻描淡写的语气心里泛酸,本来这次送衣服是她的活儿,得知顺嫔受气回宫后她就想找个倒霉的人替她走这一趟,求了好久于姑姑才答应帮她,没想到却便宜了纪如兰这个丫头!
不过看上去这个纪如兰又呆又笨,很好骗的样子,说不定可以借助她往上爬,自己也可以早点脱离浣衣局了,如果可以见到皇上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楚明秀拉着如兰坐到一边,煞有其事说道,“顺嫔娘娘脾气不好,你可要小心,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这些我都知道,多谢提醒。”
如兰很不习惯突如其来的热情,挣扎着从楚明秀身边走开,楚明秀还不死心,抓着如兰不放,“你是怎么被皇上看见的?皇上和你说了什么?”
如兰奋力挣开楚明秀,微微皱了皱眉表示抗拒,绕过有些尴尬的楚明秀抱起自己的东西,支开话题道,“我东西收好了,先走了。”
“哎!”楚明秀看着脚步匆匆分明是逃跑的纪如兰,暗暗咬牙狠狠跺了一脚。
如兰离开浣衣局,走在去长信宫的宫道上,巧的是不远处另一条宫道上,转过来一路人。
勤政殿
一个躬身领路的太监,一个身后跟随的小厮,中间的正主一身月白缎袍,肩披着灰鼠皮的蜀锦斗篷,手里抱着手炉,墨发束在脑后,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如兰开始没怎么在意,只觉得这男人长得可真好看,刚与这三人擦肩而过,随即她便停下了脚步,耸了耸鼻子狐疑的回头。
等等,男人?在后宫?
而且这味道……是药香?
如兰看着远去的一路人,越看越觉得不对,这方向是冷宫?怎么会有男人在后宫行走,而且去的还是冷宫?
远去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如兰压下心中的疑惑,甩了甩头,重新朝长信宫方向走去。
长信宫里,顺嫔正对着桌上一盅参汤犯愁。
“娘娘一早便叫人炖了参汤,可是要送去勤政殿?”秋桐跪地,手下轻柔地按着顺嫔的腿,镇定开口。
顺嫔躺在榻上,微蹙眉头点头,“是啊,皇上最近政务繁忙,神色不佳。”
“那娘娘为何愁眉不展?”
顺嫔不搭话,合上了眼。
秋桐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原因,识趣地没有再接话。
“宣嫔和薛才人今日都吃了闭门羹,特别是薛才人,还和安德吵起来了。”顺嫔语气颇有些不安。
“安公公?”秋桐也有些惊讶,“薛才人竟敢和皇上面前的红人呛声?”
“所以她已经被罚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了。”顺嫔睁开眼,细长的手指划过眼角,目光锐利,“我可不想讨好不成反遭罪。”
“娘娘是怕……”秋桐没说下去。
“娘娘,不如……”秋桐转念想到了如兰,“娘娘可还记得那个昨夜被皇上点了名的宫女如兰?奴婢让她做了洒扫的三等宫女,不如让她替娘娘送这盅参汤。”
“哦?”
“如兰昨夜被皇上赐予娘娘,想必今日皇上还记得,她去送说不定皇上会同意呢?”
“那若不同意呢?”顺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秋桐。
秋桐浅笑,“不过是个三等宫女,即使……也不会影响娘娘的声誉。”
顺嫔很满意,“好,就这么办。”
回到长信宫还没多久,如兰就接到了这个棘手的任务,这个任务看上去可比在浣衣局送衣服难多了,端着托盘,如兰无奈走在去勤政殿的路上。
安德是皇帝顾容祯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从小就服侍顾容祯,到如今已有二十多年,平日里对小宫女小太监都很和善,只是这一次,他面对眼前求情的如兰,面色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