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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成更加一头雾水了,“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裴逸皱眉,“你记着就行了,别管什么意思。”
“不明白什么意思我记不住啊!要不我这就去找纪娘子,她那儿有纸笔,我现在就在这儿把家信和暗语都写好……”
“别让她知道。”裴逸一把抓住他,不得不解释道:“矫是我,饼是太子。”
肖成琢磨一下,“哦,就是告诉大公子你没事,让他去告诉太子,是吧?”
裴逸不说话。
“你为什么叫矫啊?太子又为什么叫饼啊?”肖成大有不问清楚就不干活之势。
裴逸咬了咬牙,“我出生时大哥已经七岁,说他那天从学堂回来,就发现床上多了只会喘气的东西,还以为是家里大狗生的小狗,大狗叫矫龙,所以小时候他一直管我叫……矫矫。至于太子……你硬记吧。”
当今圣上子嗣不丰,只有一个先皇后的独子萧炽,封为太子,二皇子萧煌生母当年是贵妃,前两年已封为继后,另还有一个三皇子,至今还在襁褓之中。太子萧炽原本在朝中人气颇高,但二皇子萧煌成年后气焰渐盛,两人为了皇位明争暗斗,早已成了人尽皆知之事。
太子萧炽今年已三十多岁了,身高体胖,一张圆脸肥润喜人,年轻时又生过疹子,脸上斑斑点点颇多,裴逸偶尔跟哥哥闲聊提到此人时,会说他脸像东市早市卖的芝麻胡饼。
但这话总不好跟肖成说,肖成也只得硬记下这几个字了。
“若是纪娘子问起你要去哪里,你便跟她说去瓜洲找人送她回京便可,至于我让你送信、还有信中的暗语,都别告诉她。”
肖成对小两口之间的弯弯绕绕已没了关心的勇气,讷讷点头便应了。
瓜洲与凉州相距不远,肖成单人快马,四天便打了个往返,回来报说瓜洲守军正好年后要换人,会于正月初十派一队人马来,护送纪南星回京。
分别的日子就这样身不由己地被定了下来。
路上服药不便,临行前的日子纪南星一直忙着炮制各种药丸,好让裴逸带在路上。
而裴逸则忙于每日让肖成扶着他在屋中站立,或在搀扶下行走两步,只是他双腿肌肉已消失泰半,经络全都碎得惨不忍睹,即便他能忍住直立起来时双腿伤处寸寸割心的剧痛,也无法靠一双无力的腿走太远。
而眼睛看不见,即便用上助行的拐杖,他也不可能独自行动。
纪南星虽心里极替裴逸担心,但她深知这种担心除了徒增烦恼外,并无半分意义。
儿女情长是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强迫自己将情愫按在心底。
出发的那个早上,纪南星终于按不住了。
为了掩人耳目,她这个“未婚妻”打算给裴逸“戴孝”。
纪南星日常里的打扮都是素色长袍,干练又飒爽,她提前选了一身深黛色的袍子,亲手绲了道白边,又给自己做了朵白色绒花,简单地往发髻上一插了事。
屋里没有铜镜,她并不知自己穿这一身孝服是何模样,但穿这一身去跟裴逸道别时,那古怪的离愁别绪突然如浪潮奔涌,将她彻底淹没。
裴逸也特意换了一身崭新青袍,高高束起了发,下床扶着桌子站在屋中等她。
纪南星上前仰头看他。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对面站着了,她起初还能淡然地笑笑,拉着他手去摸自己袖口的白色绲边,“我都给你戴孝了,这下可不用退婚了吧?你回头可得藏好了别叫人发现行踪,不然都对不起我辛辛苦苦缝了两个下午……”
话没说完,纪南星便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