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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藉这些年来做牛郎累积下来的人脉,龙雅不久后便拜托以前的客人找到了一位据说是在骨科方面有着超高医术的专家,幷提早一个月便预约好了时间,又特地空出一天的时间带着少年前往应诊。不过,龙雅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骨科专家竟然会是熟人,会是几年前在u-17一起受训的前日本青少年网球no.1的平等院凤凰!
坐在和式风味浓郁的一方小院里,龙雅借着喝茶的机会偷瞄四周一格格装满中药的抽屉,怎么也想不通像平等院这么个看起来就充满暴力味道的人会变成一个医者,还被誉为专家,不会是坑蒙拐骗的那种吧。越想就越觉得心里没底,他忍不住对身侧眉眼低垂的少年悄悄道:“小不点,我们还是回去吧,改天再找个靠谱点的专家给你瞧。”
睫毛微微颤动,少年抬头看向龙雅,面无表情的道:“来都来了,现在回去的话不就浪费你专门请假的机会了吗?没关係的。”反正回绝也没有用处,不如让龙雅死了这条心,放弃为他的左手花费大力气去求医问药了。
“越前龙雅,你这傢伙说话还是和过去一样叫人讨厌,不看就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浪费我时间。”伴随木质的移门被推开,身形高大相貌粗獷的平等院站在门口,紧蹙浓眉很不高兴的瞪视着龙雅,大步走了进来。
“嘿,好久不见了,老大。”訕訕的笑着,龙雅抓了抓头发,扭头对少年道:“小不点,这是我以前一起受训的同伴,也算是学长吧。他很厉害哦,是日本青少年网球的前no.1。不过要问我他为什么不继续打球而是当了医生,我就不清楚了。”
瞄了一眼望着自己眸光一亮,又随即转为黯淡的少年,平等院微微蹙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坐在龙雅和少年的对面,他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喝着,道:“没什么好意外的,受了伤打不了了,所以去c国念了中医药大学,然后回来继承家业。”说完,见龙雅还想问什么,他把茶杯重重一顿,不耐烦的道:“别废话,到底是你还是这小傢伙要瞧?”
“先给龙雅看吧,他右臂半年前也骨折过,现在虽说好了也没办法拿太重的东西,遇到阴雨天还会疼。”不等龙雅开口,少年一股脑的说完,拉过他的右手直直送到平等院面前,又从背包里抽出事先偷藏好的病歷和ct片子递过去。
眼中飞闪过一抹惊愕,平等院看了看笑得有些勉强的龙雅,接过少年递来的东西看了片刻,手指捏住受伤的地方检查了一会儿,沉吟道:“没救了,粉碎性骨折再怎么搞也不可能恢復到受伤之前,趁早放弃吧。”他看得出龙雅的手是被外力钝器所伤,虽然奇怪原因但也不打算追问,毕竟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再被提及会对当事人比较好。
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听平等院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龙雅心中仍是感到失落。努力不让失望流露,他笑着挥挥手道:“无所谓啦,反正我现在又不是靠手吃饭的,只要脸没事就行啦。我说老大,你要好好替我家小不点看看,他才是你今天的病人,我不过是家属而已。”
“龙雅。”赶在平等院说话之前,少年拉了拉龙雅的衣角,轻轻叫了一声。看着望向自己时温柔的琥珀眼眸,他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想喝芬达,你去买给我。”
“芬达?现在?”略微疑惑的挑眉,龙雅看了少年一会儿,起身抓着头发笑道:“真是嘴馋的小不点,那我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利店或者自动售贩机吧,你要乖乖给医生检查哦。”
目送龙雅离开,少年转过头看着不言不语的平等院,轻声道:“不用看了,没用的。”有些东西,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希望比较好,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了。
早就料到少年支开龙雅有着其他的目的,平等院的目光在紧握成拳的左手上停顿了片刻,淡淡的道:“有没有用是我说了算,把手伸出来。”不等少年回绝,他一把扣住细瘦的左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力道轻柔但坚决。
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紧张和抗拒,平等院打破了自己从不在诊疗过程中闲聊的原则,一边慢慢揉捏着纤细的手臂,一边随口道:“说起来,越前这傢伙以前一起受训的时候每天挂在嘴边的就是你吧,简直就是个弟控。他一直说你是个天才,没有在退役之前跟你碰上,我倒觉得有点遗憾了,越前龙马。”
也许是相同的遭遇让平等院对少年心生怜悯,他检查得很认真,触诊完成之后还拿起病歷的ct片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很遗憾,即使我用尽全身医术,也不能让你的手恢復如初了。”看似无意的朝门边瞄了一眼,又看了看少年苍白的面孔和紧抿的嘴唇,他继续道:“不过仔细调理再加上针灸之术的话,应该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沉默良久,少年缓缓仰头看着深邃的黑眸,轻轻的道:“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龙雅好吗?就说我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拜托你了,医生。”
久久注视写满哀求的琥珀猫眸,平等院缓慢无声的点了点头,又若无其事的转身拿起处方签,边写边道:“用中医的方式治疗本身就不是能够立竿见影的,你要有耐心。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每隔一段时间来我这里复诊一次,不用再预约,提前打电话给我就可以了。”
正想告诉平等院“不用了,反正也好不了的”,移门这时候被轻轻推开,龙雅面带苦恼的走了进来,对少年道:“不好意思啊,小不点,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你要的芬达,等下回去的时候给你买吧。”说着,他转眼看向起身准备去抓药的平等院,问:“怎么样,老大,我家小不点还好吗?”
“就那样,先试试看吧。”在少年的目光下说了句意思含糊的话,平等院也不看龙雅,朝外走的同时道:“你们坐一下,我去拿膏药,顺便把地址留下,内服的药煎好以后我会找人送过去,就不用你们回家再自己熬了。”
在平等院的诊所里又待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少年左臂上缠着纱布,纱布下是紧贴在皮肤上的膏药。也许是被粘糊糊的膏药弄得有点不舒服,又或是好奇,他反反復复的看着自己的手,直到看见立在道路旁的自动售贩机里的葡萄味芬达,才略带不满的看向面无表情的龙雅,问:“这里不就有吗,干嘛说没找到?”
淡淡瞥过精緻的面孔,龙雅懒懒的勾了勾唇,等少年坐上车后才用听不出音调起伏的嗓音道:“反正小不点又不是真的想喝,老公我也就不用浪费力气白跑一趟了。”还真当他是傻子吗?看不出什么想喝芬达不过是想把自己支开的拙劣藉口?
面色微僵,少年不自在的撇开脸,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问:“你都听到了?”他只是不想龙雅听到注定失望的结果,他的手是什么情况他一早就清楚了。
双眼望着前方,龙雅默默的开车,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是啊,我根本就没走嘛。只是没想到小不点现在也学会什么事都瞒着我了,还是说小不点认为我就是个傻子,所以配合我锻炼演技?”
对诊疗结果的失望,再加上少年的隐瞒,太多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变成了莫名的羞恼和怒意,让龙雅憋闷得厉害,口不择言。他受够了,受够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小心翼翼,受够了少年自以为是的态度。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要多此一举,免得只是他独自一头热,而当事者却在冷眼旁观。
“我没有……”轻轻争辩了一句,回头看见龙雅脸上挂着的冷笑,少年紧紧闭上嘴唇,低下头不再吭声。什么不想给龙雅泼冷水,也不想让龙雅听到早就注定的结果而失望,他都不打算解释了,因为他很清楚解释了也没用。突然感到有点难过,为龙雅的态度感到难过,他的用意明明连第一次见面的平等院医生都懂了,为什么这个于他而言最亲近的人反而不懂?
不想再开口说话,龙雅紧抿着唇沉默的开车。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在说下去肯定会免不了一顿争吵,那不是他想要的,即使有点心寒他的小不点寧可去拜托第一次见面的平等院也要隐瞒自己。越想就越觉得胸口闷堵得厉害,让他不顾一月里还寒冷的天气打开了车窗,任由冰冷的风呼啸着扑面而来,渐渐冷却了身体的温度。
突然觉得需要一个人独处冷静一下,龙雅在看到前方的车站时把车停到路边。在少年不解的目光下,他从钱夹里掏出一迭钱和一张信用卡塞过去,淡淡的道:“突然想起来事务所那边还有事,今天不能陪你了,你可以自己回家或是随便去哪里逛逛吗,小不点?信用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喜欢什么就买,就当老公不能陪你的补偿吧。”
默默看着手里的钱和卡,少年点点头,又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塞还给龙雅,然后对着眉眼紧锁的俊脸道:“我不逛了,正好去宥子阿姨家找和也哥哥问几个问题,马上要考试了。”
见少年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车,快步消失在车站前拥挤的人潮里,龙雅一拳重重捶在方向盘上,咬着牙急促喘息。该死的,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去找德川那傢伙?是故意让自己不爽吗?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立刻冲下车把让他极度不高兴的小不点抓回来,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让龙雅不悦皱紧了眉,低咒着把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
来电者名叫岩崎爱子,是种岛第一批捧红的艺人,也是种岛大学时候的学妹。凭藉种岛和入江的关係,在龙雅还是牛郎时就是他的常客之一,如今两人同在种岛旗下工作,对龙雅也非常照顾,在前一阵子龙雅接拍的偶像剧里也出演了他的恋人。正是有这层原因在,他们平时有空也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关係更像是朋友。也是这个原因,才让龙雅在心情不佳的情况下肯接她的电话。
找了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岩崎缠着龙雅陪她吃晚饭,而带着点对少年去找德川的吃醋赌气心态,龙雅几乎没有迟疑便同意了。挂上电话,给直树发了条不回家吃饭的mail,他把手机往副驾驶位上一扔,启动了车子朝约定地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