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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位临安长公主不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虽说摇身成为诸位姐妹中地位最高的存在,但过惯了小心翼翼的日子,临安长公主也并不敢多加放肆,只跟驸马过自己的小日子。直到后来慢慢摸清了皇帝的态度,知道自己只要不作死她就不会有事,临安长公主就开始放飞自我起来了。
为何要说她荒唐?旁的公主豢养面首,是一个两个地养,偷偷摸摸地养;她豢养面首,是一打一打地养,光明正大地养。
这话绝对没有丝毫夸张。临安长公主性喜美色,见着美人就走不动路,千方百计也要把人弄到自己府中。一开始还只是京城内,一些小倌馆和贫苦人家生得不错的男子。可后来京城不够她糟蹋了,她就开始打起外面的主意。一年里总要离京个半年左右,回来之后,保准又有一批新的美男填充后院。
饶是皇帝对这种事不闻不问,可临安长公主这么大的阵仗,他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御史清流纷纷弹劾长公主荒淫无道,可皇帝当初之所以留下这么个姐姐就是为了自己仁德的名声,此刻便是再后悔也不得不兜着。再加上临安长公主素来会说话,与皇帝的关系保持得还算不错,这么多年下来,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御史文臣虽嫌弃她风流浪荡,可长公主一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除了在私事上荒唐了些,再没有其他毛病,众朝臣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她。
直到两年前,临安长公主把主意打到了工部侍郎嫡次子的头上,百般手段想要强迫人家把人纳进后院。
这下文武百官可算是炸了,你说你风流就风流一点了,全大晏那么多男人随你取用,可你偏偏打上了大臣之子的主意。
人家再怎么样好歹也是名门大家出来的郎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为官做宰也不是没有可能,怎么可能去你后院当一个区区男宠?
这一下别说朝臣,就连皇帝也有些不满。皇帝纵容着临安长公主,无非就是因为她懂分寸知进退,可她这一次把主意打到工部侍郎嫡次子身上,着实有些没规矩了。
皇帝罚了临安长公主一年的俸禄,又把人唤进宫里狠狠训斥了一顿,这件事才算平息。
如今两年过去,宋晏储在江南一带偶尔也能听到这位长公主的传言。知晓她虽还像以往那般沉迷男色,但终究是收敛了几分。
却不想,这才刚回京没多长时间,就遇上了本人。
宋晏储沉思间,前方的马车微微动了动,而后便听一道低低的笑声响起,那声音娇媚入骨,带着细细的吟哦喘意,不难想象里面在做什么。临安长公主道:“本宫还道是谁呢,竟是晏儿的马车……嗯,别闹……”
“殿下……”马车内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似在控诉。
萧淮脸色难看,他看着晃动幅度越发大的马车,再加上临安长公主那有些奇怪的强调,那还能不明白里面在做什么。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位长公主的名声会这般不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是……
宋晏储却是早已习惯,脸色不变道:“倒是未曾想在此处遇到姑母。”
临安长公主娇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又带着粗重的喘息:“嗯……本宫听说,殿下前些日子幸了一个男宠?”
宋晏储神色平静:“姑母莫要打趣孤了。”
“你啊你……”临安长公主嗔了一句,调笑道:“你说说你身为当今太子,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如今可算是尝到了味儿?可要姑母送你两个美人?”
宋晏储深感无奈:“孤是晚辈,哪有夺长辈所爱的道理?”
“同姑母还客气什么?”临安长公主喘了一声,笑得酥媚入骨:“晏儿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得,尽管来公主府寻姑母。姑母旁的不说,这调.教美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劳姑母费心。”宋晏储不平不淡地回答。
“你呀……”临安长公主无奈道:“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打趣你了。小刘子,还不速速给殿下避让?”
临安长公主的车夫连忙驱使着马儿走到大路一旁,宋晏储也没推辞。马车经过临安长公主马车旁,她又想到了什么,懒洋洋道:“正巧今日遇着了,我也不用再派人去趟东宫。半月后公主府将举行一场赏花宴,晏儿可能赏脸?”
宋晏储笑:“姑母亲自相邀,孤又岂能不去?”
临安长公主吃吃笑着:“那我到时可就候着了。”
宋晏储又同她客气两句,才让车夫驾车离开。直到穿过永宁坊,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见萧淮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宋晏储以为他是在想临安长公主的事,揉揉额角,无奈叹道:“姑母素来如此荒诞不羁,又是孤的长辈,孤也没法子。”
何止是荒诞不羁,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去公主府,就看到临安长公主同两个男宠翻云覆雨,宋晏储可谓映象深刻;等她稍微长大点,到了能知人事的时候,皇后还没说什么,临安长公主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她塞美人;再到后来她荒淫无度的名声穿出去之后,最高兴的还是临安长公主。
宋晏储觉得,她这位姑母似乎是把她当成了玩伴,好东西都想跟她分享。
宋晏储之前几年着实被她磨得头疼,直到这两年待在江南才算稍微好一点。如今回了京,怕是日后也不得清闲,偏偏宋晏储还不能做什么。
一来临安长公主没什么坏心思,二来她再怎么说也是宋晏储的长辈,宋晏储就是再无奈,也不好真的做什么。
——这一点,她同皇帝倒是格外有共同话题。
萧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不对。
宋晏储皱眉:“你在想什么?”
萧淮幽幽道:“殿下这么多年,身边没个伺候的人?”
宋晏储脸色一僵,语气悠悠:“这话,你信?”
萧淮原本不信,可见她这副模样,原本的三分怀疑就变成了十分。
“殿下何必强装……”
他粲然一笑,只是话还没说完,宋晏储就撩开了帘子,一把把人踹了下去:
“皇宫到了,滚下去吧。”
第21章 入v公告木芙蓉树前一身着月白衣裙的……
萧淮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他看着飞速远去的马车,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宜阳坊,离皇宫还远着呢。
他双手背在身后,边往前走还边嘟囔着:“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的里子面子在她面前不也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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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东宫,宋晏储刚坐下还没片刻,就见清汝匆匆进来:“殿下。”
宋晏储颔首示意她说。
清汝立在她身侧,恭声回道:“坤宁宫那边来消息,皇后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宋晏储抬抬眼皮子:“可有说是什么事?”
清汝顿了顿,迟疑道:“说是……费家大老爷此刻正在坤宁宫。”
宋晏储“啧”了一声,起身道:“费家又闹出什么事儿了?”
“天凉了,殿下加件衣裳。”清汝摇摇头,给她披上一件披风,边道:“这奴婢也不知道,只依稀听见有人说什么费家夫人。”
宋晏储脚步一顿,当即就想起那日在宴会上费青渟提起费家夫人时,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走吧,过去看看。”宋晏储起身向宫外走去,清汝连忙安排轿辇跟上。
东宫离坤宁宫不近也不远,宋晏储坐在轿辇上,开始思索今天得到的消息。
昨儿夜里她让陈玉去查当年皇后生产一事,得知当皇后生产的接生嬷嬷并不是宫里的人,而是费家从宫外寻来的。更巧的是,这位嬷嬷在接生完之后就借口年老离开京城,再无人见过她。
宋晏储敏感的察觉到不对,让人接着往下查,京城里竟是找不出这个嬷嬷任何的亲朋。宋晏储便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宫里的御医嬷嬷都是最出色的,费家又何苦从宫外找一个接生婆?便是为了以防后宫妃子对皇后动手脚也说不过去,毕竟当时皇帝登基八载有余,膝下没有一个子嗣。皇后所出既是嫡又是长,那些妃子都是大家出身,脑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的,就算她们没有,她们娘家也该是有的,不可能做这种愚蠢的事。
那么这么一来,费家从宫外找接生婆的事就值得深思了。而按照那个老妇人说的话,那栋宅子早早就开始建造,也就是说在皇后有了身孕之后费家就打了从宫外找接生婆的主意。而在皇后生产之后,接生婆离京,在那宅子里住了不到两个晚上却又匆匆离开,难保不是费家派人去灭口。
所以,皇后生产的时候,费家究竟动了什么手脚?皇后……又知不知道?
轿辇穿过重重金砖比瓦,在坤宁宫外停下。宋晏储进入大殿,就见皇后高坐上首,正同一旁的国舅费钊说着话。
“母后。”宋晏储微微行了一礼,皇后忙笑着让她坐下,仿佛之前母女之间的龃龉都是假的似的。
宋晏储落座,玉柳送上些茶点。她微微抿了一口,抬眸就见舅舅费钊也是对她拱了拱手:“殿下。”
宋晏储放下茶盏,出色的面孔上浮现些许笑意,她道:“此时是在坤宁宫,也没什么外人,舅舅何必如此多礼?”
费钊闻言心里放松了许多,他朗声笑道:“时隔两载未见,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宋晏储桃花眼微微弯了弯,一派亲和的模样:“劳舅舅挂心,老毛病罢了。”
费钊立刻关忧道:“殿下可要注意身体!内子在家中时常惦记殿下,怕您在江南吃不饱穿不暖,身边下人伺候的不用心,比不得在京城舒坦。臣看啊她就是闲的,殿下一国储君,何人敢不敬?”他哈哈笑着,语气带着无奈与责怪,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反而十分认真地关注着宋晏储的神情。
宋晏储轻轻笑了笑,不赞同道:“舅舅这话孤就不爱听了,舅母待孤有如亲子,素来疼爱有加。孤身处江南让舅母挂心本就不对,哪能怪到舅母身上?”
“是了是了。”费钊听她这话才算是放下了心,呵呵笑着试探道:“内子一直惦记着殿下,可惜这些时日染了风寒不好进宫。”
上首的皇后见状也是出言附和道:“你舅母素来疼爱你,你在江南这两年她也时常进宫陪伴本宫,晏儿若是无事,不妨去看看你舅母。”
费钊连忙摆手推辞:“不可不可,殿下身子虚弱,万一过了病气给殿下,内子怕是要愧疚至极了!”
“嫂嫂本就是长辈,让晏儿去探望一番又有何不可?兄长莫要推辞!”皇后强硬道。
宋晏储看着他们二人在那做戏,心中却是在想这么明显的破绽她之前为何没能看出来?太子与母家亲厚是一回事,但大多是同母家男性长辈亲厚,像是她这般,与舅母关系这般好的,又有何人?
舅舅一口一个舅母关心她,视她若亲子,却未曾想过这是大不敬——费家在怎么样也是臣,哪来的脸说把太子这个半君当成亲子的?
宋晏储自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没觉得有什么,但奇怪的是皇后对此从未曾有过异议,一副默认的状态。
——究竟是皇后同娘家关系真的这般好,还是他们说的本就是事实?
“晏儿?”皇后皱皱眉,柔声唤道。
宋晏储回过神,微微一笑:“母后说得极是。”她看向费钊,颇为内疚道:“孤回京以来日夜忙碌,未曾前去费家拜访,倒还累得长辈挂心。舅舅放心,明日一早孤便去费家拜访舅母。”
费钊忙道:“那便有劳殿下了。”
“舅舅客气。”
二人又寒暄一通,皇后想留她在坤宁宫用膳,宋晏储借口乏了婉言拒绝。
离开坤宁宫之后,宋晏储才轻嗤一声,精致的眉宇间满是讽意。
费家前些日子在朝会上被父皇好一通训斥,生怕自己失了圣心,巴巴地进了宫来找皇后,求着她去费家走一遭。就连自己费青渟前些日子被她下入大理寺都能就此作罢,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的一般。
啧。
入夜,宋晏储喝了药之后沉沉睡去,清汝轻手轻脚把屋子里的烛火熄了,又去安排明日出宫的车驾。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倒是难得的一个好天。
宋晏储乘着马车早早出宫,至费家时就见费鄂已在大门外候着,费青渟随在他身侧,恭敬搀扶着。
费鄂见着宋晏储的马车眼前瞬间一亮,连忙上前迎了上去,眸间湿润,万分情切:“殿下!”
大庭广众之下,费鄂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的已是不必多说。
宋晏储笑得温和,搀扶着费鄂,责怪道:“都是一家人,外祖这是作甚?”
费鄂老泪纵横,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一副喜极而泣的做派:“两年未见殿下,臣心中欢喜,一时失态,还望殿下见谅。”
“孤在江南两年,也甚是思念外祖。”宋晏储扶着他往府里走:“外祖近来身体可还硬朗?”
费鄂哈哈大笑:“劳殿下挂怀,臣身子还好着呢!”
费青渟低着头没敢看宋晏储,费鄂路过他身边,恨铁不成钢地朝他使了个眼色,费青渟抿抿唇,搀着费鄂另一边往府里走去。
“舅母的病可好些了?”宋晏储关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