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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
唐开自从被棉棉爸妈热情招待了一次之后,自信心受到鼓舞,来阮家就来得更勤了。
任卓远呢,在阮家受到了与唐开截然相反的招待,棉棉爸爸将蜜糖给了唐开,却将大棒给了任卓远,拿到离婚协议书的任卓远不甘心,一次又一次来到阮家的小区,在附近徘徊着,却没有勇气上楼敲门,表明自己想接回棉棉的心。
此时此刻的任卓远,已经知道他要失去棉棉了,可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又让他做不出将亲生老母亲送回乡下不管死活这样的事情,所以虽然非常害怕失去棉棉,但仍然将老人留在上海,他总是希望能找出一条中庸之道,既能留住棉棉,又能让老母亲在自己身边养老。
金鸿彦呢,无意中得到棉棉已经搬回了自己娘家,也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得到消息就往阮家跑了。
金总第一次登阮家的门时,棉棉的爸妈也像招待唐开一样热情地招待了他,毕竟结过婚正在办离婚手续的女儿有多个追求者,对于作父母的来说,这是面上有光的事情。
更何况金总比唐院长还要有钱,开的车也是豪车,提上门来的礼品更上档次,棉棉的爸妈也是有钱人,有钱人对于有钱人,总有腥腥相惜之感,所以金总与棉棉爸妈相谈甚欢。
这样,三个男人总是不约而同的往阮家跑,有时候,金总与唐开在棉棉家的小区外面遇到,白色的大路虎对着黑色的奔驰,或者是紫色的保时捷对着香槟色的宝马,豪车相争,男人相竞,那场面甚是好看。
对于唐开和金总来说,他们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是自己的情敌,因此,简直是在棉棉家的小区外面开始了各种大比拼,因为两个男人都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对于中年男人来说,衡量成不成功就是比拼财富,因此,棉棉家的小区外面就隔三差五的开起了豪车展,奢侈品牌的衣鞋展,高端品牌的领带展。
如果房子可以移动,金总估计恨不得把他的所有豪宅都要拖运过来,在小区外面彻底地展示一番,虽然房子不能移动,但金总还是小有心机的加了棉棉爸妈以及棉棉的微信,然后在自己的朋友圈一口气地展出了他将近三十本房本证,红色的大本本耀花人的眼睛,棉棉的爸妈看得心花怒放,接连给这个未来的有钱女婿点赞,唐开知道了这件事,只恨自己房子没有金总多,对于能不能追到棉棉,开始没有了信心。
事情却在某一天发生了转机。
这一天,任卓远想念棉棉和笑笑了,从事务所下班后,就情不自禁地到了棉棉的小区外面,渴望着自己能有足够的运气,看到棉棉带着笑笑出来散步或者是买东西,这样他可以看到她们,和棉棉打声招呼,抱抱女儿。
任卓远是一个失败的中年男人,如果他不失败,棉棉自然不会带着女儿回娘家,所以任卓远在阮家小区附近出现,总是灰不溜秋,悄没声息,如同一条影子,一个幽灵,他的出现并不像金总或者唐院长那样大张旗鼓的,锣鼓喧天的,人人都能看得到的,他是静悄悄的,低着头,缩着肩膀,恨不得别人将他当作透明人。
任卓远站在小区外面的一个小店的屋檐下,望穿秋水一般,看着小区进出口的方向,缓缓地抽着烟。
自从老婆带着女儿一气之下回娘家之后,这几个月来,任卓远抽的烟是越来越多了,从以前的不抽烟,发展到一天一包,再从一天一包,发展到一天两包,现在是一天三包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吸烟也有同样的效果,烟吸的越多,他的愁苦越来越浓了。
他正在烟雾弥漫中盯着小区的出口,渴望着棉棉的倩影出现。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任卓远只觉得自己站得双腿发麻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棉棉真的出现了!
虽然她的身边并没有带着笑笑,任卓远还是很开心,一颗心怦怦跳着如同擂鼓,他高兴地向棉棉走过去,想与她打个招呼,那样愉快的心情,就好像他买彩票中了头奖似的。
对于任卓远来说,虽然棉棉的父亲已经将离婚协议书递到了他的手里,限令他在规定的时间内同意离婚,可是任卓远从来没有打算离婚,他是学法律出身的,自然知道离婚是两口子的事情,老人再想离婚,这个事情也与他们无关。
他是不想离婚的,棉棉呢,虽然当时答应老人离婚,借了十多万替他还清了高利贷,但是她却并没有听从她爸妈的意见,向他提出离婚。
这说明什么?任卓远大步地向棉棉走过去,激动地想,这说明棉棉的心里还有他,她也是不想离婚的。
只有小夫妻俩个心里有爱,那么婚姻就像用最牢固的锁给锁住了,谁也拆散不了他们!
任卓远与棉棉之间隔着一条长街,街上车来车往,棉棉站在街的对面,她好像在等车,风吹着她的长发,黑亮的发丝温柔地随风拂动着,显得她一张俏丽的脸蛋更加白皙,渐渐亮起的路灯,川流不息地车流,这样的夜背景让她更加好看,简直就像夜幕降临时一道美丽的风景,她的脸艳丽得就像冬日的晚霞。
任卓远远远地凝视着爱妻,焦急地在等着过马路,他只要穿过马路,就能到棉棉身边去了,可是车来车往,很长时间,任卓远都没有等到一个没车的间隙穿过马路。
他望着不远处的棉棉,内心有些急切,他今天是有备而来的,高利贷还清了,又重新找到了工作,做回了自己律师的老本行,工作比从前体面,薪水比从前高,未来是可以期许的。
任卓远想走到棉棉面前,告诉她,他想她和孩子了,他拿到了高薪,一家人不必再住从前阴暗逼仄的小破房子,他们可以搬家,租一套大的向南的有阳光的房子,甚于是一室一厅或者是一室两厅,只要棉棉肯带着笑笑回去,他的未来就充满希望,他的心中就充满温暖,对于未来,他就全身充满了干劲。
他心里愉快地想,棉棉听到他的近况以及对未来的希望,她肯定会带着女儿和他回去的,要知道在大学期间,棉棉可是爱他爱得发狂,她对他的感情简直比山高,比海深呢,你们想想,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疯狂地爱着一个男人,她会违背父母的规定,不惜与亲人断绝关系,偷出家里的户口本与他结婚吗?
往事如同醇酒,让人沉醉。
马路上终于没有车来车往了,任卓远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马路对面走去,他很快可以走到棉棉身边了。
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辆车子像一阵疾风似的开过来,在棉棉的面前猛地停了下来,起初,任卓远以为是棉棉的打的专车到了,内心不免有些焦急。
他张口嘴巴,想叫棉棉等等他,他有话对她说,可是从车里却下来四个如狼似虎的中年女人,一个女人手晨拿着一桶不知什么东西,对着棉棉,就是用力一泼,等到棉棉尖叫一声,用手挡着脸时,她的身上已经一大遍红色了,任卓远才意识到那是红油漆!
有人在欺负他的女人!
任卓远心头火起,他快速地穿过马路,那四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已经开始对棉棉拳头脚踢了,一个悍妇扯起了棉棉如云的秀发,一个泼妇对着棉棉白皙的脸使劲地扇耳光,另一个悍妇仿佛练就了无影脚,对着棉棉的肚子使劲地踹,第四个泼妇,没有出手,她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皮裘,像一尊铁塔似的,对来往的行人,大声地说道:“这是个狐狸精!是个小三,她抢我的老公。”然后她又转身对她的姐妹团挥着手叫道:“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这个狐狸精!”
任卓远呆住了,片刻的发征之后,他以更快的速度穿越马路。尽管车流如同洪水,他穿越马路,随时有被车流吞没的危险,可是现在,一切都顾不得了。
事情在一瞬间发生,在弹指间,仿佛发生了许多事情,棉棉很快地如同一个面口袋似地被打倒在地,发出阵阵痛哭和尖叫,那三个泼妇一齐蹦到了棉棉的身体上面,像踩烂泥似的使劲踩她,渐渐的,棉棉的声音听不到了。
任卓远只差没发疯,他像飞一样地朝着棉棉跑过来,围观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形成了包围圈,任卓远终于过了马路,可是他又要冲破层层包围圈,人墙有时候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城墙。
任卓远想穿过人墙发现无比费力,知道棉棉被别的女人打,他一开始只是震惊和气愤,可是现在,当他试图穿过人墙时,他的内心充满了害怕,他害怕棉棉就这样被几个泼妇打死了!棉棉身体弱,一直像林黛玉似的,多愁多病的,哪经得起这样悍妇们的拳打脚踢。
因此,任卓远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吼着说道:“让开,让开!”人群总算让开了一条路,任卓远冲了进去,棉棉已经看不到身影,只看到几个泼妇不停踩动的粗腿,任卓远大叫一声:“住手!”
几个泼妇停了下来。
那个不出手的泼妇对任卓远大声说道:“你是谁,我们打的是小三,是狐狸精,她看我老公有钱,抢我老公,你不要管闲事,警察来了我都占理,我都不怕。”
任卓远对着那个不出手的泼妇就是一把掌,大吼道:“她哪里是小三,她是我老婆!”
然后不等那个泼妇反应过来,他又冲到那三个悍妇面前,将她们拉开,看到棉棉已经被打得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伤痕累累。
他的内心充满了心疼,叫了一声棉棉,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棉棉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如同死人,她美丽的脸上沾着泪水和泥土。
任卓远走到那个不出手的泼妇面前,对她吼道:“老子是律师,你竞敢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伤害我老婆,我要报警,我要让你坐牢!”任卓远拿出自己的律师名片,扔在了悍妇脸上,表现得十分英雄气概。
那个悍妇有些害怕,脸上的神情风云变幻,一刹那间有是否打错人的惊疑,她看了看棉棉,又看了看小区名字,大声说道:“我没有打错人,就是这个女人,你是她老公?哈哈,那你头上的绿帽子有三尺高了!她和我老公搞在一起,我老公姓金,他叫金鸿彦,你问问你老婆,认不认识他?”